将军辞(198)

作者:在下本无良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若为北燕帝所得,或被任何一国发现,后患无穷。

半月山的地理位置很让人挠头,横跨燕梁交界,半山归北燕,半山归大梁,卡在南境战场这不偏不倚的地带,所以两国没少在山上打仗。

言简:“机关师皆被我扣押了,暂时没有人知道这消息,但纸包不住火,一座山的流火摆在那儿,早晚出事……”

赵云生在旁皱眉瞧着,微微摇头,“这东西若被有心人发现,定会用战场,说白了遭殃的还是将士和百姓。”

而这正是大将军所担忧的。

今年的南境战场比往年惨烈太多,将士伤亡惨重,缺胳膊少腿算好的,有的直接被炸成一滩血肉,而这功过是非皆归于火琉璃三字,难怕是武功绝顶的荀子深和陆非厌不也还在床上躺着吗?

任你盖世英雄都敌不过一枚火琉璃,那东西骇人得紧!

思至此,黎清一个没站稳,噗通一声瘫坐在椅子上,骤然无力,“将军,我是不是做错了?火琉璃就不该被研制出来。”

本该忧心忡忡的苏辞现下却格外淡定看着南境地图,似乎已有所筹谋,平稳道:“火琉璃改变的是千百年的战局,你如何能抵挡一个时代的迈进?即便没有你,也早晚会有聪颖智巧的机关师发明出来……为轻辛苦多日,赵云生你先带他下去歇息吧!”

大将军比任何人看得都透彻。

赵云生:“是。”

言简未动,眸中含了千言万语,却苦无口说,见她认真钻研地图,终究不忍打扰,出了帅帐。

黎清迟迟没有退下,魂不守舍地坐在椅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苏辞抬眸看向她叹了口气,宽慰道:“火琉璃问世自有其道理,日后你把它用在正途上便可,该用在什么地方,不该用在什么地方,如何权衡,我怕是等不到那时候,所以往后轻重全靠你自己把握。”

黎清最听不得这些话,心下慌了,“将军,你这是在说什么?”

苏辞见她慌里慌张的傻模样,顿时一笑,“我说,半月山的事情我自有打算,你也不必操心。”

是啊,这些年来只要有大将军在,天都塌不了,她是将士心中的神��,是北燕的脊柱,是杀场的利剑,但以后呢?

家国消磨了她一生,该放过她了,哪怕是入土为安。

将军帐中。

陆非厌好不容易睁开眼,就被炎陵糊了一脸冷毛巾,冻得浑身一颤,险些牵动伤口,当即破口大骂,“你丫干嘛呢?”

炎陵生来是个糙人,无辜地眨了眨眼,“军中人手不够,老子看在你我相识多年的份上,这才屈尊降贵地来照顾你,咋了,你还嫌弃?”

陆非厌扇死他的心都有,“滚滚滚,活该你找不到媳妇,打一辈子光棍。”

炎陵:“嘿,说的你有媳妇一样,老子不照顾了,上阵杀敌去,那多痛快!”

当即扔了毛巾,提刀就要往外走。

陆非厌揉了揉气得突突的太阳穴,“等等,回来。”

炎陵把刀扛在肩上,气冲冲扭头,“干啥?”

“这些日子闹腾糊涂了,一直有件事要问你来着,当初良商拒不开城门,把大将军堵在燕关城下,你们是如何得知消息前来解救的?”

炎陵一愣,“不是大将军传书信让我等增援燕关吗?”

陆非厌:“书信?”

炎陵:“对啊,书信我还没扔呢,大将军的墨宝我都好生留着,打算回头传给子孙当传家宝……唉,我放哪儿了?”

陆非厌:“……”

军中帐篷被炸毁大半,两人将就住在一处,炎陵说完就开始在他那鸡窝般的床榻上翻腾,半天才从枕下木盒中宝贝似地捧出一封信,突然想起燕关城下的惨局,愧疚道:“可惜我们还是去晚了一步。”

陆非厌接过来仔细端详了良久,“还真是大将军的字迹。”

若不是他深知,苏辞根本没写过什么狗屁增援信,还真的就信了。

普天之下谁能把大将军的字迹仿得这般天衣无缝?

除了当年的鬼才谋士褚慎微,怕世间再无他人。

第81章 末路

翌日,南境下起大雪,将昨日战场上的狼藉悉数掩埋,徒留白茫茫一片,好似这般就能够藏起血腥味呛鼻的横尸遍野。

大梁王帐中,传出一阵摔碗怒骂声。

“滚,孤不需要喝药,身强力壮得很……”

“王上,您就听御医一言吧。”

“孤是大梁之主,为何要听庸医的话?来人,将那些说孤有病的玩意都拖出去砍了,现在就去……”

帐外的亲兵正在踌躇,是进账领命,还是说几句忠言逆耳,这时一名身形消瘦的青衣太监缓步走了过来,正是梁王最宠信的宦官。

亲兵们心中膈应这涂脂抹粉的阉/人,面上还是恭敬行礼,“宋公公。”

军中将士私下里都在传,梁王之所以偏爱这阴阳怪气的奴才,是因为此人有八分像苏辞,这些年来不管去哪儿都带着他。

这位宋公公男生女相,绝对是个教人魂牵梦绕的美人儿,不少将士瞧了都动心,可见皮囊委实好,就是品行奇差,是个嚣张跋扈、趋炎附势的阴险小人。

若是往日,宋公公定然对一众亲兵鼻孔朝天地嗯一声,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入营帐,今日格外反常,只是神情淡漠地点了点头,目光冷冷的。

亲兵们不由多看了他一眼,瞬间羞红脸低下头,这阉/人实在生得太俊俏了,简直是祸水,似乎比平常更美,多了一股遗世独立的味道和……一丝大雪的寒意,许是他们在这大寒天站岗的错觉吧。

宋公公一入帐,就见司徒不疑奄奄一息地倚在床榻上看着,昔日战场枭雄如今面色枯黄、整个人干瘪瘪的像副尸骨,半副身子已经瘫痪,五感下降,浑身肌肉还会时不时抽搐,疼得他牙齿打颤,这是以毒淬体的下场。

司徒不疑目光混沌,根本看不清事物,依稀根据身影辨出来人,使唤道:“咳咳,你来得正好,孤新命人打造了一把美人剑,上次教你的剑法可记住了,舞给孤看。”

转眼,就有亲卫递上一把似玉无瑕的清冷宝剑,上篆刻着行云流水般的纹路,像极了当年苏辞陪北燕帝南下时舞的那把美人剑,人心难测,熟不知司徒不疑在心心念念些什么。

宋公公接过剑,恭敬地俯首躬身,低眉顺眼道:“是。”

青衣太监足尖一点,身若飞燕,衣袂轻甩,剑如游龙般出鞘,竟端的是一派教人心折的风姿,生出几分仙人之态。

饶是司徒不疑眼瞎,依旧痴迷地盯着舞剑的太监,自言自语地低声道:“红衣,还差一身红衣。”

忽然,外面一声火琉璃的轰鸣,地面抖了一抖,亲兵慌张进来禀报,吓得匍匐在地上,“王上,苏辞率燕狼卫夜袭大营。”

若是平日,亲兵需大声禀报好几遍,那病到耳朵半聋的大梁王才能听清楚,今日却不用。

司徒不疑一瞬听清了苏辞二字,目光锃亮,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整个人亢奋地直发抖,“给孤披甲!取孤的方天画戟来!”

不知凭着怎么的执念,行将就木的大梁王竟回光返照地从榻上猛然起身,大喝道:“宋词,还愣着干嘛?伺候孤穿甲!”

宋公公温顺道:“是。”

亲兵震惊得眼神发直,瞧着那几乎算是死人复生的王上,那人笑得狰狞,像厉鬼一般,嘴边一直反复念叨着苏辞的名字,他心中不禁生出一个荒唐的想法:王上对苏辞的执念怕是比对大梁江山的执念还深。

司徒不疑的黄金甲分量不轻,他眼下这糟粕的身子骨怕是金甲一压人就能立即断气,亲兵刚想劝两句,谁知宋公公捧着盔甲走到司徒不疑身边时,就被大梁王狠狠抓住手腕,蛮横地扯到跟前,金甲哐当一声掉到地上。

司徒不疑兴奋得灵魂都在焚烧,吞人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太监,癫狂念出两字:“苏辞。”

“宋公公”浅笑抬眸,风华万千,美得万物刹那生灭,慌了大梁王的心神,紧接着一把匕首深深刺入他腹中,配上帐外不绝于耳的厮杀声,血与雪交融,一热一冷,暗夜无边……

亲兵大惊,刚欲呼喊救驾,就被苏辞袖中机关飞出的暗器封了喉,王帐外的亲兵不知遭遇了什么,亦是一声惨叫。

司徒不疑低头看着腹部的匕首,噗通一声背靠着床榻瘫在地上,眸红似滴血,嗤笑道:“没想到大将军一生光明磊落,也耍开了阴谋诡计,行这小人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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