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辞(170)

作者:在下本无良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扶苏茗愤恨地咬破嘴角,冷艳的脸庞尽是不屈,眼见长剑就要落下,一计掌风掀飞了黑袍人,温和地扶起她。

扶苏澈终归是为人兄长者,老远看见岂能坐视不理,心疼拂去妹妹身上的尘土,“可还安好?”

一别五年,扶苏茗大喜,眸中涌出思念的泪水,“哥哥……”

另一边客栈中,子深和黎清护着苏辞携手杀出重围后,大将军竟不见了。

黎清提着剑,慌乱地穿梭在人群中,“我要去找姐姐。”

子深染了一身血,一把拽住她,“你还不明白将军的意思吗?你我两人全身而退才能回去调兵,若是大梁军队长驱直入,有多少百姓会遭殃?别辜负将军的一片苦心!”

黎清望着满城千疮百孔的惨状,狠狠咬牙,“姐姐,等我。”

说白了,大将军也是两眼睛一鼻子,和常人无异,有七情六欲,会哭会疼,偏世人总觉得苏辞三头六臂、刀枪不入。

她如今也不过是担心子女的母亲,会不顾一切地逆人流而上,寻找骨肉。

当苏辞千辛万苦走街口时,小恨离正孤零零地站在糕点坊的门口,像乱世中所有无家可归的孩童一样。

一阵马蹄声渐进,一名与母亲走失的三岁娃娃站在路中间嚎啕大哭,小恨离二话不说扔下栗子糕,迈开小腿扑向那孩子,奈何她那五岁的小身板抱不动三岁的胖娃娃。

一匹通体漆黑的乌骓马奔驰而来,马上人一身黄金甲,气势逼人,以面具遮住左半张脸,露出右半张邪肆俊美的脸。

其实于司徒不疑而言,踏死几个孩童不算什么,可当他看见小恨离的脸时,眼睛眯了一下,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苏辞,明亮的清眸中满是桀骜不屈,脊背笔直,不惧这暗夜般的世道,直视他的目光,璀璨如星辰,不可亵渎。

他骤然勒马,马的前蹄高抬,似乎随时会碾碎两个粉雕玉砌的奶娃娃。

“离儿”,苏辞一声惊呼,扑向两个孩子,将人护在身下。

司徒不疑见到来人时,眸子突然一亮,一掌拍向马头,让其偏离轨道,力道之大竟把那万里挑一的乌骓宝马打得猛然摔向一旁墙上,口吐鲜血,浑身抽搐而死。

他一个飞身,稳稳当当落在地上,暴戾的眼睛浮现心喜若狂的血光,邪魅一笑。

“苏辞……”

这乱世少了你,该是怎样的遗憾?

第63章 被擒

日暮降临,天边的晚霞如被血浸染过一般,昔日繁华如画的燕关城如今不过一张被战火摧残的白纸,燃尽后剩一地死灰,随风飘散……

元宗这一国太子的气运还是不错的,被悔之救走后,就碰见救驾而来的侍卫,奈何大梁士兵穷追不舍。

直至侍卫驾马车逃出燕关,寡不敌众之下侍卫死伤惨重,只剩几人,后面却是几千大梁雄兵。

悔之和元宗坐在飞驰的马车里,忽然车上一颠,不知撞上了什么,竟一个天旋地转翻了车。

好在两个孩子命大,相互搀扶地爬出马车,但仅剩的几名侍卫却中箭身亡,至此身后奔腾而来的大梁士兵于马上吼出胜者的欢呼和嘲笑声。

悔之的小手握紧机关弩,环顾四周,后有大梁追兵,前有万丈雪山,当真是绝境,他狠狠咬牙,生平第一次痛恨自己不够强。

元宗眸子一暗,看着悔之手中的箭,决绝道:“最后一支留给我,我答应过父皇绝不给北燕蒙羞。”

悔之不由高看了他一眼,虽说这位小太子养尊处优,还和他抢妹妹,但贵在不缺骨气。

两个孩子盯着不断逼近的铁骑,身体像紧绷的箭弦,清眸中皆是倔强不屈,只是面对数千虎狼之师,哪个人能不畏惧,更何况两名孩童。

日落月升,雪山上一声响彻的群山的狼吼回荡在天地间,带着阴森的杀意,让人抬头一望就惊颤于雪狼嗜血的赤眸――宛如地狱门开,带三千亡魂返境。

那声似兽王之音,很快便有黑压压一片的虎狼从雪山上现身,听其召唤,摩拳擦掌,奔向山下的军队,气势滂沱,竟比杀伐无数的铁骑更令人闻风丧胆。

人在猛兽面前自生恐惧,纵马上的梁军尚有心反抗,可他们身下的坐骑早吓得四散狂奔,数千梁兵一时溃不成军。

元宗和悔之看到虎狼群从山上冲下时,本以为命不久矣,但狼群似有灵性地绕开两人,转眼便瞧见那领头的雪狼以雷电之速跑到跟前,大鼻子在两个吓呆的孩童身上嗅了嗅。

小太子还是头次见到比老虎更大更凶猛的狼,纵其生得雪白无瑕,高洁如灵兽,仍难以克制如鼓的心跳,脸色煞白,浑身僵成木头。

悔之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就在他暗自扣动机关弩的扳机时,雪狼突然蹲坐下,一个劲地摇着雪白的大尾巴,咧着嘴似乎在笑,卖萌地眨着眼睛,还没完没了地舔了他的脸。

悔之:“……”

他怎么突然觉得方才威风凛凛的大家伙格外贱气。

然后,雪狼用鼻尖顶了顶悔之挂在脖子上的长命锁,嗷嗷地低吼了几声,还用大爪子比划了几下,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悔之一脸菜色,直白道:“听不懂。”

大家伙眨了眨眼睛,当机立断,叼起悔之,将其甩到背上,如法炮制地将一脸“这狼成精了”的小太子也甩到背上,朝半山腰狂奔去。

悔之死死抓住狼毛,良久才想起燕关城外的雪山似乎听说书人提过――半月山,大将军苏辞一战名动天下之地。

雪狼将两个孩子带回自己栖身的山洞,然后屁颠屁颠从洞最深处抛出一个木盒,叼到悔之面前,显摆地蹲下,摇着自己的大尾巴。

悔之在狼眸热情地注视下打开了木盒,里面竟是一枚小巧的长命锁。

元宗鼓起胆子凑过来,小眉头一皱,“奇怪,怎么和离儿的长命锁一样?”

巧就巧在,这东西和悔之、恨离的长命锁从做工材质乃至纹路如出一辙,就是背面上刻着相当没品位的三个字――小不点。

悔之一看到锁背面的字,就已猜出□□,这没节操又掉档次的名字肯定是自家娘亲取的,和傻狗的名字一样让人难以形容。

他心里一时万马狂奔,“你的?”

雪狼竟听懂了,骄傲地点了点头,用大爪子挠了挠自己的脖子。

悔之犹豫地试探道:“雪戮狼?大将军苏辞的雪戮狼?”

大家伙傲气地吼了一声,明显是承认了。

他一时语噎,百感交集,瞧着手中的长命锁,“为何绳子是断的?”

雪戮狼忽而浑身毛炸起,呲牙咧嘴,赤红眼睛中迸发杀意。

元宗适时开口:“我听说五年前雪戮狼为大将军报仇,杀至南楚皇宫,被南楚皇一箭射断了长命锁。”

悔之目光一瞬暗淡,小手摸了摸大家伙的头示意它安静下来,然后点起脚尖,将长命锁重新系回雪戮狼的脖子上,动作轻柔小心。

时隔五年,那断掉的、失去的终究恢复如初,除了那条埋在岁月下不深不浅的断痕,无声诉说着难全。

悔之瞧着大家伙因戴上长命锁高兴得摇爪晃脑的样子,素来严肃的小脸露出一抹笑容,转而担忧道:“娘亲还活着,不过她可能有危险,你能带我去找她吗?”

雪戮狼一声低吼,点了点头,愤然站起身,立即从方才任人拿捏的小奶猫变回八面威风的猛兽。

人也好,物也好,皆因有所守护而坚不可摧。

……

大梁军营中。

大将军一辈子甚少被人待见,尤其是那些位高权重、脑满肠肥的文武百官,从北燕到南楚,她把天下庙堂的“贤臣良将”得罪了个遍,估计大梁更没人待见她,尤其是司徒不疑。

掐指一算,她和这人不对付有十多年了,折腾了小半辈子,偏偏喝口水转头都能撞见,你说塞牙不塞牙?

营帐中,小恨离没心没肺地吃着一桌佳肴,苏辞忧心她被鱼刺卡到,有条不紊地帮她挑刺。

“娘亲,那位叔叔是不是有病,一直瞧着你。”

大将军手上忙着,神色淡淡的,“嗯,他智障。”

首席上的司徒不疑半倚在靠椅上,一手拿着酒壶豪饮,眼睛从未离开她,饶有兴致地一笑,“五年多竟和一帮废物打交道,倒是好久没听你这般骂孤了。”

恨离:“……”

她终于见识到比徐可风叔叔还臭不要脸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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