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染姝抿唇轻笑,学着敬嫔的姿态,眼里憋出两泡泪,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起来,复又故作坚强的用爽利声音说道:“既然皇上赏下荔枝,万没有嫌弃的道理,要知道嫔妾心怀感恩,早已期盼多时。”
恰有夏风拂面,吹干了她努力憋出来的泪泡泡。
“朕不许你哭。”康熙冷着脸,用手帕轻柔的擦拭着她的眼角。
旁人在他跟前哭,他只觉得厌烦,她在他跟前,哪怕是眼里泛起水雾,也让他心疼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握紧那雪白的柔荑,康熙正色开口:“你跟旁人不一样,你是知道的,又何苦拿这个来剜朕的心!”
他说着说着有些气,放开那细白的小手,大踏步的往前走。
龙行虎步的冲劲让姜染姝无奈,左右她也追不上,索性直接立在原地,双手做喇叭状,脆生生的“哎哟”一声。
听到异常声音,康熙僵了僵,转过脸看她笑盈盈地立在那,风吹着她丁香色的裙摆浮动,妩媚动人。
“你!”他气结。
冷哼一声,接着大踏步往前走去,实在懒得理他,竟学会作弄人了。
可见都是惯出来的。
他哒哒哒的冲进景仁宫,坐在内室的软榻上,又忍不住想禧嫔在做什么,为何还未跟上。
“朕就去看看风景,才不是担忧她。”康熙想。
等他大踏步出去,就见敬嫔拦着她,冷嘲热讽道:“左右您也不会生,为何不主动让贤?”
姜染姝扶额,她一千字想过,若是婆婆催生,她该如何应对。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来自妃嫔的催生,这职业范围有点宽广啊。
“此事便不劳敬嫔姐姐操心了,皇上不是肤浅的人。”
这话可是康熙自己说的,然而由姜染姝轻描淡写的说出口,竟是能把人噎死。
“禧嫔,你!”敬嫔气急,冷笑道:“昨儿门前有一只麻雀,偏要往画眉鸟笼子里钻,想着不过一个小畜生,养了便是养了,谁知道竟然想往画眉鸟身上站。”
敬嫔抬了抬下颌,不屑一顾道:“禧嫔不若猜猜,那麻雀是怎么被画眉鸟啄死的。”
她这话暗示意味十足,姜染姝听了心里不大舒坦,脸上挂着的笑容也垮下来,用帕子沾了沾眼角,一副我非常怜惜的表情。
看的敬嫔有些莫名,没想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就听禧嫔接着说道:“你竟然自比麻雀,何必如此妄自菲薄,你虽然年纪大了些,也算不上麻雀啊。”
年纪,大了些。
字字都往她心肝眼上戳,字字诛心,难受的她一时脑海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眼角余光瞥见一片苍老衣袍,敬嫔瞬间做出泫然欲泣的表情,一副你为何如此跋扈欺负人。
姜染姝弹了弹指甲,哼笑出声,骂她是麻雀,简直孰可忍孰不可忍。
“禧嫔,你跟谁说话呢?”
康熙这话一出,敬嫔以为是给她做主呢,脸上的笑意刚刚铺开,就见康熙皱眉看着她:“这又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姝姝冷漠脸:哼,大猪蹄子,不想陪你割韭菜了。
康康惊恐脸:打地鼠不好玩吗?
第109章
方才关于麻雀的争辩被撅了回来,心里怒火升腾,还未做些什么,就见皇上的到来,原以为能先发制人阴她一把,却被一句话打败。
“这又是谁。”
短短四个字简直就是心灵暴击,敬嫔顿时失声,看着两人渐行渐远,咬着唇怔在原地。
再没有去打压旁人,反而被心中的依仗给撅回来这种事情更加绝望的了。
“禧嫔。”她在心中默念,冷笑出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她等她失势那一天!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
她就不信皇上是个长情人,能够长久的宠她下去。
而远去的姜染姝摸着鼻子,心虚的觑着一脸冷漠的康熙。
他清隽的眉目平和,只唇线微微紧绷,体现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皇上。”她软软开口,细白的指尖伸出,小心翼翼地去勾他的尾指,她的手小,他的手大,纵然是尾指,也比得上她的大拇指。
康熙垂眸,看着那柔白的细指勾上,无端的想起一句话,化为绕指柔。
“哼。”他别开脸,一副我懒得理你的表情,姜染姝抬眸去看,却见他红了耳尖。
学着乌雅常在的模样,楚楚可怜的蹙起眉尖,嘤嘤着开口:“皇上,您且原谅则个。”
康熙一见这表情就忍不住皱眉,冷漠道:“怎的怪模怪样。”
这个评语让她僵在原地,怎的就怪了,不够引人怜惜吗?
“嘤。”姜染姝将粉色的锦帕往脸上一盖,开始假哭:“您既这么说,嫔妾实在无言见龙面,不若归去,不若归去……”
康熙斜睨她:“归去作甚?”
姜染姝将锦帕往下拉了拉,露出水灵灵的双眸,哼笑道:“自然是修炼双修大法,将皇上勾的神魂颠倒。”
那媚眼如丝的模样,斜睨着望过来,微微咬着下唇说要勾他,康熙登时有些受不住,眸色深沉的用眼神在她曲线上狠刮。
他微微压着嗓,意味深长地开口:“朕等着。”
视线落在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上,他神色又变得狠厉起来,恶狠狠道:“等这小东西出来,定要狠狠的打他一顿。”
以报多日忍耐之仇!
姜染姝黑线,懒懒散散的斜倚在软榻上,抱着软枕发呆。
“朕新得了几个竹夫人,都是上好的湘妃竹所制,令妙龄少女日日抚摸,以致釉色光滑为止,你要几个?”
康熙眉目间隐有嘚瑟,好像得了什么好东西似得。
“一个便成。”姜染姝兴致缺缺,若是一群翘屁嫩男日日抚摸所制,她可能会感兴趣些。
“好吧。”看出她的无所谓,康熙皱眉,隐有不解,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两人说着说着,又捧着书来看,康熙歇眼的时候,就见禧嫔手里捧着《资治通鉴》,不由得诧异:“你看得懂?”
姜染姝也有些诧异:“嫔妾……为何看不懂?”
一个脑袋俩眼睛,这就是歧视了。
康熙抿唇,略有些纠结,此书乃政治、军事的史书,更适合看的人是他,而不是作为妃嫔的她。
“自己看便罢,莫拿出去跟旁人说。”他细细叮嘱,一个深宫妇人,无人替她解读,能看懂多少。
捧着厚厚的书,她乖巧地应了一声,将手中的书往怀里紧了紧,一副我保证不说的模样。
她压低声音凑过来,低低的问:“可以跟您说吗?”
被她的态度传染,康熙也压低声音凑过来,轻声道:“自然是可以的。”
两人凑在一起,能清晰的看到对方脸上绒毛,那鼻间呼出的气息交缠,鼻尖越来越近。
两片唇黏在一起,春风化雨似的温柔。
“姝姝。”康熙呢喃着轻唤,明明是简单的名字,却像是情话般缠绵。
姜染姝耳根发热,眼神躲闪的退开,却又被箍住腰,搂在怀里细细亲吻。
“麻麻麻麻。”胤祧念经似得拍着门,他立起来还没有门槛高,努力垫着脚去拍门的模样,看的后头跟着的嬷嬷心惊胆战。
听到他的声音,康熙心中不满,这肚子里的都够烦人了,外头还有一个小烦人精。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快快起身,来到门前先小心翼翼地叩了叩,听见咿咿呀呀的说话声,这才打开门。
“麻……”胤祧扯开笑容,咿咿呀呀的念经声还未响起,看到来人不是想要的那个人,顿时停住,抓着门槛起身,探头往里头看,看到她后,举起手中的小草,咿咿呀呀的念叨。
姜染姝理了理仪容,这才缓步走了出来,扶着胤祧进屋,接过他手里的小草,脸上绽放出璀璨的笑容。
“送给我的吗?”
胤祧尚听不懂,见她好好的捏在手里,顿时高兴的爬远了。
他老早就觉得这草好看,如今见她也喜欢,便美滋滋的。
举着这小草,姜染姝感动的跟什么似得,小心翼翼地夹在手里,那眼神温柔的都要滴出水来。
康熙左右看看,不过一个沾着灰尘的小草,如何值得她喜笑颜开。
他送了多少价值连城的无价之宝,也未见她这般珍惜,珍而重之的收藏起来。
“哼。”他冷哼一声,转脸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