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没有,我的意思是,这种集体舞还要点名啊?”
“当然,妈妈对舞妓要求很高。”
她随着小蝶回到舞场,就是那晚颜之曾弹古琴的地方。这舞台设计很是独特,站在它四周围以及楼上的厢房任何一个角度都可以看到。她们赶过去时,舞伎们刚刚上台,林小鹿也只好随在队伍后面上了台。队伍里面勉强凑进一个新来的林小鹿,她的各种不协调的僵硬动作反倒抢了主角的镜头。
楼上的客人忙着吃酒聊天,并没有多少人专注于这场舞,林小鹿自以为蒙混过关,然而舞蹈刚一结束她就被沈妈揪住。
“你快随我来。”沈妈拉着她就走。
“去哪儿啊?”
沈妈激动的说,“我的小鹿姑娘,你的好运来了!刚才厢房里有位客官钦点你,让你去陪着吃些酒呢,你可招待好了!”
林小鹿一听这话便停下脚步,“我就是个跳舞营生的,又不是三陪小姐!不去!”她一口回绝。
“哎呀,小鹿姑娘,那位官人看起来可是非同凡人呐,尽管我知他是哪个府上的,但他绝非等闲之辈!”
林小鹿硬是被沈妈拖着上了楼,沈妈嘴皮子都磨破了才总算把她拉扯到厢房门口。此时林小鹿还不忘问她提条件,“陪客人喝酒可以,那你可得给我算提成!”
沈妈连声应付,“只要你进去,要什么都成!”
一推开门,厢房里坐着的人居然是萧在宥。他面前的桌子上铺了一桌好菜,然而他坐在原处连筷子都没动过。
“是你啊!好久不见。”林小鹿顿时放下紧张,
“原来二位认识啊!那就太好了!你们好好聊。”沈妈把房门为他们关闭。
林小鹿坐下拿起筷子大吃大喝起来。她用无辜的眼神看着萧在宥,似乎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顺便问他一句,“找我干嘛?”
萧在宥叹一口气,拿起手中的折扇尽量为自己降温,“听说你在这玩乐,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我自然无聊。”
“哼,你也知道无聊?你把我关在你家,整天让一群人看着我,我不出来透透气这才怪!”
原来今早萧在宥从皇宫中归来,一进园门唐包就告诉他新娘子不在了。唐包早就得知林小鹿在桃花坊,只是这桃花坊不是一般人可以自由进出,于是他只好等萧在宥回来再从长计议。
“我完全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一会儿吃完饭跟我回去吧。”他话音刚落,沈妈推门端着一壶好酒进来。
“这是本店上好的桂花酒,小鹿,你千万伺候好这位爷!”
林小鹿借机说道:“忘了告诉你,我已经与桃花坊签了卖身契,你要带我走,沈妈也不能同意,是吧,妈妈!”她转头想要寻求沈妈的帮助。没想到沈妈这个嫌贫爱富之人居然直接回复:“五百两银子就可带她走!”
林小鹿对着沈妈不满道:“什么?我就值五百?”
接下来萧在宥居然回复沈姨,“就二百五十两吧,今日出门匆忙未带许多。”
她又转头看向萧在宥,“你才二百五!我在你心里连五百两都不值!这会儿你都要讨价还价!”
沈妈继续与萧在宥商量,“要不您回家去取,等银子齐了,我立刻放人。”
“我不走,不走!无论你拿来多少钱我都在这桃花坊待定了!”林小鹿闹起脾气来。
沈妈见状立刻劝道。“哎呦,小鹿姑娘别置气嘛,我看这位公子一表人才,又特意钦点你上来陪酒,明显是一眼相中了你。你就依了吧。”
楼下的下一场戏剧又开始了。乐曲声立刻吸引了林小鹿的注意力。只见楼下那女子一身传统戏剧妆扮,油彩面容,青衣素履,腰间系一束带,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绰约多姿。
林小鹿见萧在宥也看得入迷便趁机说道:“这女子长得真美,我看她才该被称为京城第一美女。喂,要不现在把她叫上来陪你喝酒,我就先撤了。”
萧在宥还没来得及拒绝,沈妈急忙插嘴道,“哎呦,这可使不得。”她笑着说:“这可万万使不得!”
“怎么使不得?”林小鹿反问。
“楼下这位啊,可不是个姑娘。”
林小鹿惊诧:“难道是人妖?”
“他呀,可是出自我桃花坊的京城名角,天下第一美男子白苦菊!”沈妈郑重其事的介绍,口气里充满了自豪。
林小鹿和萧在宥几乎异口同声道,“她是男的?!”
再看看楼下的那身姿,听听那唱腔分明是个女子,哪里看得出是个男儿。这两个人都惊呆了,不由得看这出戏看得入了迷。戏唱的是霸王别姬,白苦菊则扮演虞姬,此时正演到虞美人楚营自刎。只见白苦菊拿起剑来对着自己的喉咙就要自刎,他把那剑放在喉咙时忽然口中溢血,仰面倒地。众人皆惊叹。
“原来你们古代早就把剧演得这么逼真!”林小鹿赞叹。
沈妈却明显有些慌张,她朝楼下探身,满脸疑惑,自言自语道:“他排练之时并无此段,为何如今却……?”
萧在宥似乎看出些什么异样,站起身来。“不好!他怕是真的死了!”他话音刚落,楼下那扮演项羽的戏子大声尖叫道:“白苦菊死了!”这一瞬间在场所有宾客惊恐万分,有的探出头来看热闹,有的嫌晦气便提前离席而去,总之原本一派祥和热闹的舞台忽然之间变得人心惶惶。
事情发生后沈妈慌了神,立刻命令一个小厮赶去报官,当其他舞技被吓得魂不附体时她仍旧努力保持着镇定,大概令她更痛心的是今晚的生意。
酒楼里的宾客们见此情此景触目惊心便不愿多留,当即打道回府。人声鼎沸的酒楼不多时便人去楼空,只留下那空旷的舞台上一具面目狰狞的死尸。
沈妈在一旁用手帕擦着眼泪,“怎么突然就死了呢?白天还好模好样的……”林小鹿扶她坐下。
萧在宥也赶到楼下,他走上舞台小心的走到尸体身边蹲下身来,他回忆起白苦菊死的那一瞬间似乎是口吐鲜血,而如今尸体的耳、鼻、目都溢出血来。他一边观察尸体一边自言自语道,“死者面呈青黑色,嘴唇紫黑,口、眼、耳、鼻都有出血,说明死者是被毒死的。”酒楼空荡无人,萧在宥的声音被清楚的放大。
“公子且离那尸体远一些,我已经报了官,还是等衙门的人来了再做定夺吧。”
林小鹿急着为萧在宥宣传,“沈妈,你不知道,他可是断案高手!”
沈妈自是不信他们,“还是等官府何大人来吧。”
正说着官府的人就已经赶来,把整个酒楼围了个水泄不通。官府的何大人一进来,沈妈立刻扑了上去。
“哎呦,大官人!您可是来了,您快去瞧瞧,那死去的人可是我桃花坊的京城名角白苦菊!”
“白苦菊?”何大人重复一句,走上舞台去看到上面站着的人。
“这位不是?”
“何大人,许久未见。”萧在宥作揖拜见。
何大人激动的问道:“你可是鲁家酒庄的那位商人?”
“正是在下。”
“太好了!有你在,破这桩案子恐怕就不是难事!”
“原来您二位认识啊!”沈妈转悲而喜,面对林小鹿说,“我早就说过这位公子不是凡人,你看连何大人都认识他哩!”
林小鹿吐吐舌头表示不屑。
萧在宥从尸体身边站起来与捕头说道,“何大人,据我判断此人是中了一种名为鼠莽草的毒而致死,此毒提取于莽草,药性较慢,我刚检查了这里的所有道具并未发现此毒,可以说明白苦菊中毒之时定是上台之前。”
何大人立刻转身问那沈妈,“白苦菊上台唱戏之前都在哪里?”
沈妈想了想回复到,“自然是在后厢房里妆扮了!”
“带我们去后厢房里看一看,”
“那就请各位随我来吧。”
却说沈妈带着他们来到后厢房,这里是戏子、舞技平日里准备道具,梳妆打扮的地方,厢房里胭脂香粉气味浓重,何大人忍不住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这就是白苦菊平时妆扮的地方。”沈妈指了指一旁的梳妆台。桌上置有一面铜镜,桌上发饰首饰齐全,全都是名贵的珍品。林小鹿看到这些首饰极为震惊,“真不愧是京城第一名角的梳妆台!我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梳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