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城:“……好!”
这院子的前主人亦是锦衣卫指挥同知,府上就有练武场。叶孤城甚至连外衣都没有披一件,就与陆浮白过去了。
陆浮白的剑很快,并没有许多花哨,若说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练的是杀人的剑法,陆浮白练得就是杀人的武功。哪怕是切磋,一旦动了手,都会变得难以控制。
许是叶孤城有意收敛了杀气,两人打了一百多招都没有分出个胜负,却足以让陆浮白了解不少东西。论剑意叶孤城或许胜了西门吹雪一成,可叶孤城的剑似乎进了一个瓶颈,而西门吹雪的剑意还在上升之中。
叶孤城的瓶颈不在剑法而在于心,他的剑法已臻化境,心中的求胜心淡了。他本没有朋友,孤立于高处,更是倍感寂寞。他本不该是孤寂的人,西门吹雪唯有朋友,他却有亲人,他自己竖起了一道门,将自己锁在了高塔上。
可是现在他却将这把钥匙交到了另一个人手上。
奇异的,陆浮白在他的剑中读懂了他的心,同时也明白了西门吹雪说她是自己镜子的缘故。他们都是寂寞的人,这个世界将他们排斥在外,又或者他们自己对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两人几乎同时收了剑,汗水从额头的流下来,苍白的脸多了几分红润。
“叶孤城!”陆浮白走到叶孤城面前,明亮的眼睛看着叶孤城,带着奇异的光彩,“我很想知道一件事情。”
叶孤城握着手上的剑,微微垂首看着她,没有说话。
陆浮白忽然踮起脚尖,伸手环着他的脖子,吻上了他微凉的唇。哪怕是头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却带上了无边的气势。叶孤城反手将她摁进怀里,整颗心都变得火热起来。
人类对于有些事情,总是能够无师自通。
虽然是自己点的火,不过在掐了叶孤城一下才得以脱身的陆浮白摸了摸自己唇角的血迹,觉得自己真实亏大了。这人根本是属狼的,食肉!
陆浮白心中想到,却忍不住笑了。
叶孤城见她笑,垂首顺着她的眉眼吻了下去。两人脸上身上还带着汗水,明明爱洁的人却丝毫没有嫌弃之意。
“叶孤城——”陆浮白笑着叫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曾有过的娇意,只是余下的话语都已经被堵了回去。
陆小凤看着站在月下的两人,气得想要跳脚,低声质问道:“你不是说他们两个比剑么?”
“……我真是看到大人与叶城主比剑,担心才找陆大侠你过来的。”牡丹委屈道。
虽然她在无名岛上求生多年,见识了无数江湖人,可是对于江湖人,牡丹心中依旧不甚懂。这种半夜起来比剑,比着比着就“合体”了什么,不要太会玩。
陆小凤表示妹妹太会玩,严防死守,防住了叶孤城,没想到他妹子主动把人给收了。眼看大势将去,陆小凤只想回去好好喝一杯,然后寻个温柔乡困觉,陆大爷表示决绝被秀恩爱。
“不过,大人这般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大约也只有叶城主这等人中龙凤才能匹配。”牡丹笑道,“有叶城主在大人身边,我也就放心了。”
“难道叶孤城不在就会有什么问题啊?”陆小凤不服气道。
“陆大侠再好也只是兄长,我们大人到底是女孩子,值得有人珍惜啊。”牡丹理所当然道。
第717章 无情剑道(二十八)
“陆小凤,你昨夜又去哪里鬼混了,一大早满身酒气。”花满楼语气嫌弃,却贴心地给陆小凤倒了一杯不浓不淡不冷不热的绿茶。花满楼真心怀疑,他这个老朋友有一天会泡死在酒缸里。
“没去哪里,只是夜色不错,就在月下多喝了两杯。”陆小凤端起茶杯牛饮了大半杯,靠在石桌上丢了一块点心进嘴里,“西门送给小白的点心师父手艺真不错。”
西门吹雪自然没有那么细心,这点心师父是陆浮白搬家后,万梅山庄的管家让人送来的,不仅有点心师父还有一个厨子。陆浮白还在万梅山庄的时候,老管家就对她这个主子的陪练伺候周到。
“一个人也能喝那么多酒,小心小白又让人给你煎补药。”花满楼笑道。
“女生外向,小白如今哪里还记得我这个大哥?”陆小凤有些失落道,“对了,这一早的,小白人呢?是不是又与叶孤城一起?花满楼你不知道,叶孤城这厮太——”
陆小凤话没有说完,就见叶孤城提着剑从武场回来,从亭子外经过时甚至停顿了一下对他们微笑着点了点头。哪怕昨夜被陆浮白从床上挖起来,也没有阻止他准时起来练剑,然后沐浴更衣。不过一夜功夫,陆小凤和花满楼就感觉到他身上的孤寂感和冷杀之气消退了不少。
“叶城主身上的气息变了,是小白做了什么吗?”花满楼问道。
“你说呢?”陆小凤叹息道。
“这是小白自己的选择,感情的事情非外人可以插手。”花满楼亦叹了口气,“我只希望小白可以幸福,她已经受过太多苦。”
花满楼并不是一个会给别人做决定的人,他尊重陆浮白的选择。可是心中到底有些放不下,担心叶孤城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有朝一日他的热情又全部投注给了剑道。花满楼是男人,却也看多了风流男人痴情女的恩恩怨怨,他心中总是希望小白永远是小白,而不是那些求而不得痴情怨女。
陆小凤点了点头,他致力于给叶孤城搞破坏,也并非真的要阻止。选择权从来都在陆浮白手上,作为兄长,陆小凤只是不喜欢叶孤城觉得他的妹妹是可以随意追求随意抛弃的女孩子而已。
“对了,小白不在家里,莫非是出门办案去了?”
“昨日小白不是说在银钩赌坊没有见到蓝胡子么?大约是去找人了。”花满楼道,“今早她属下的江沙曼带了消息过来,说蓝胡子可能与黑虎堂飞天玉虎方玉飞有关系。”
“等等,蓝胡子不是方玉飞的仇家么,这两人有什么关系?”陆小凤奇道。
“陆小凤你可认识这两人?”
“不曾见过蓝胡子,可与方玉飞有数面之缘,还算有些交情。我记得方玉飞曾说过,他和蓝胡子有些旧怨。”陆小凤道。
“有件事,陆小凤你肯定不知道。”花满楼笑道,“江沙曼是方玉飞的妹妹,不过她很小的时候,就被方玉飞卖进了妓院。后来江沙曼被数次转卖,到了无名岛,学了武功,被小白带了回来。”
“亲兄妹?”
“亲兄妹,一从母姓一从父姓。只哪怕不是亲兄妹,将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子卖进妓院,都绝非正常人所为,算不得什么英雄豪杰。”花满楼叹道。
若非今早江沙曼来见陆浮白主动说出此事,怕是谁也不会想到名震北地的黑虎堂主还有这样的过往。依着江沙曼和方玉飞的年纪向前推,方玉飞将妹妹卖掉时也有二十多岁了。
那个时候,方玉飞虽然还没有发迹,可是卖掉一个年幼的女孩子,能够让他积累多少本钱?花满楼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花满楼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伦理惨剧。
“这不过是沙曼的一面之词。”陆小凤犹豫道。若不是还有花满楼、西门吹雪这样的好友,他现在真有点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了,这都交的什么朋友。
“我相信江沙曼没有说谎。”花满楼只见过江沙曼几次,但他相信陆浮白的眼光。陆浮白如此信重江沙曼,江沙曼一定有她的过人之处。
再次到了银钩赌坊,陆浮白终于见到了银钩赌坊的老板蓝胡子。蓝胡子矢口否认玉天宝失踪之事与他有关,却提供了一条线索,玉天宝失踪那日,在赌坊掌事的是他的妻子李霞,可是李霞在几日前忽然离家出走了。
陆浮白一面令人通缉李霞,一面以赌坊发生斗殴祸及百姓为由,直接将银钩赌坊封,让京兆府狠狠敲了蓝胡子一笔。
“大人为什么不直接拘捕蓝胡子,还要这么麻烦请京兆府上门找麻烦?”江沙曼不解道。
“你觉得蓝胡子会这么好心,主动提供线索?不过是他与李霞之间有什么龌龊,想要借我们的手去对付李霞罢了。”陆浮白轻笑道,“我让人通缉李霞是因为李霞可能也是知情者,没有拘捕蓝胡子,自然是要引蛇出洞,看他下一步行动了。蓝胡子这样的人,靠锦衣卫的那些刑罚是不够让他开口的。你去带人去盯着蓝胡子,一定要知道他每天到过那里,见过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