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见院中正挖出一个大大的圆形,奇怪,问淮三儿“你这挖土干啥?”
淮三儿缩缩头“嫂…”又吐吐舌“莲儿小姐不是喜欢湖嘛,”他转向莲儿,邀功似的侃谈“青哥说,挖个湖出来,种睡莲,给您观赏,再从江南捉双鸳鸯回来养着,寓意一生一世一双人,哈哈!”
淮三儿偷瞄莲儿,见她脸色不悅,又急道“还有,您看,”他用手指指各门窗“青哥说了,在门窗两旁各植一株百年桃树,春天呢,您推开窗就可以摘朵桃花闻闻香,秋天呢,您开窗就能吃到蜜桃,您看青哥想得多周全呀…”又一顿噼里啪啦夸赞青蛙的话。
莲儿心中颤了颤,这青蛙倒真是个暖心人,但可惜,不是她的暖心人。
她冷冷打断淮三儿“他在哪?”
淮三儿一怔,呐呐“在,在厨房呢。”
她正要跨步而去,一白团嗖地从某处窜出,一下就扒上了她的身。
莲儿低头看它,小花正要撒娇,一见莲儿冷冷的嘴脸,痞痞的坏笑都凝在嘴边了。
莲儿揉揉它暖和的白毛,厉道“下去!以后我不再是你的主人!”
小花狼眼怔怔地,滴下一串泪水,可怜巴巴地瞅着莲儿,但见莲儿丝毫不心软,伤心地“嗷乌”一声,撺下她身,怏怏地爬进了一处房屋,还转身把房门关了起来。
莲儿垂下眼,叹口气,小竹悄声“小姐,舍不得就带它回去吧。”
莲儿瞄瞄小花的房间,沉声“断,就断干净!”
说完,抬脚向厨房而去。
青府的厨房较隐敝,要不是她看见烟苍冒烟,怕都找不着。
女子走路脚轻,当她走到厨房门口,一眼望进去时,她惊呆了!
那侧对着她的潇洒身影,正悬抬手臂,一手握着刀,有洇之血从他手腕划痕处冒出,一滴滴滴入到锅中,散发着香浓美味的藕儿瞬间吸进了嫣红,变得红褐透亮,那味香更增十分。
莲儿从来没想到,原来那么好吃的糯米藕,居然加了人血!
她瞬间只觉胃内翻滚,想把所有吃进去的都吐出来,居然,她居然对他的血这么上瘾!
青蛙转头,一见她,惊得匕首坠地,脸色刷白“莲儿?”
莲儿拈起裙摆就往府外跑,小竹仍怔在原地。
青蛙满脸难过不堪,用袖子抹了抹血,急追出去。
他在府门口拉住她,她大喊“放开我!放开我!原来,原来我吃的藕里加了血!天呐!”
她死命挣扎,把他看成魔鬼般,要远远逃离他,他一急,一拉拉她入怀,紧紧抱住她。
任她搼打,任她咬,她大骂“你怎么这么恶心!加人血!为什么要让我吃加了你血的藕?!捉弄我吗?!”
青蛙想捧住她脑袋瓜,她乱摇,他一急,加了点力道,一把紧紧捏住她下巴。
她摇不动了,但那双美目中嫌恶讨厌之色,令他的心底痛苦难过绝望!
他不要她讨厌他,嫌弃他,逃离他!他终于忍不住了,大吼“你吃了血,心疾便好!”
莲儿一下就不闹了,定定望着他。
是的,她吃了神仙血心疾便好,便也会对神仙血上瘾,再也离不开他。
她自然疑惑“真的?”时已步入秋日中旬,但来阳本就偏冷,所以天气有些小冷起来,以往年,她的心口便开始小疼,越往冬走,便越疼。如今,心口确实无不适了。
她认为,应该是蒄兰之的针炙起的作用吧…
虽然他的针灸还未扎完。
她朝蒄府方向转转眼珠子,心中却突然失落无比。
青蛙知她不信,拉住她寻了株枯死之草。
他撸开袖子,露出手腕伤痕,伤痕本已愈合,他却又扯裂伤口,洇洇之血冒出来,莲儿不忍,想转过头去,却见他给枯叶滴上一滴血,小草吸血瞬间叶子竟泛了青,草根也如吸了水生气盎然起来,活了!
青蛙见莲儿一脸震惊,嘴角痞笑扬起来“信我了吧?”
这只蛙也太神奇了!他的血居然能让死物复活!
半响,她清清喉咙,不看他,道“那十车金银,明天退回。”
青蛙弯笑的唇型凝住“是,退,退婚?”
她不言不语,一脸倔倔的模样。
他望着她那如小扇子般的眼睫毛,她的眼睫毛细长又浓密,遮盖着她那双看不见他深情的眼眸。
可他的睫毛上却隐隐挂着一滴泪珠。
良久,他苦苦一声“即使一半的血进了你的肚也融不进你的心吗?”
他转过身,那身影无奈,寂廖,他嘶哑着嗓音“要退婚也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莲儿自觉对不起他,低头不敢看他,只咬唇轻声“什么条件?”
“我要进文府,还做你的随身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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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天天在府中四处窜逛,有时吓吓在花园中偷情的小厮丫环,要不就捉弄捉弄看见它掉头就跑的李老管家,文府被它搞得乌烟瘴气,人心惶惶。
气得莲儿几次不给它晚饭吃。
不过大多数时候,莲儿觉得它用处甚好,它扒在她身上,就如穿了件厚披风,暖进人心尖了。
它也自了觉,莲儿如厕沐浴倒也不粘着她了。
但她体外舒适了,体内却只觉煎熬异常。
她把青蛙派去打理文府一处别院,美曰其名,来年的度暑之地,青蛙便屁颠屁颠跑去挖池塘。
她有意支开他,不想与他碰面,心中只觉那二人都并非她的良人,离他二人都远远地,更好些。
这当口,吴迹从边塞回来,说是那些塞外人极喜欢吃黄金鲨,今年欲重金从文府购入,上次吴迹贩卖之之到边塞,莲儿灵机一动,便让他捎上些黄金鲨试卖,沒想,卖得极走俏。
莲儿问他“嗯,那人如何?”
“卖与一放马的老头儿做个小妾,这种低等贱民家的小妾,便是比奴才也不如。”
莲儿哼一声,长长舒口气,可别怪她心狠,自作孽不可活!
莲儿若有所思,倒若是把这份心狠用在那二人身上,还怕斩不断情丝?
吴迹欲言又止,又道“她倒是不吵不闹,极是安分。”
这倒不似那位主儿的脾气…那主儿应该大吵大闹破口大骂才对,所谓事有反常必有妖!
那女人心毒着呢!
不行!还是亲眼目睹心中才安。
☆、今生:北域之行
笠日,她交代好李老管家,说是去吴汗国打探打探生意状况云云,便换上男装,带上小竹,随吴迹出发塞外。
这倒是她第一次离开来阳出行,别的不多带,零嘴最多,一路骑行向北,赏赏奇风异景,心情开阔不少!
途径两个小镇,越发向北,越是干躁冷冽,路面也由泥土渐变为沙石。
“小姐,经过这个镇,再出了关便是沙漠了。”吴迹指指前面一座沙头小镇,镇上建筑皆是泥沙筑造,比起来阳,极是简陋不堪。
莲儿看看渐往西斜的日头,一声令下“好,今晚便宿在此镇吧。”
这一路行来,有诸多不便,莲儿如此娇滴滴,倒不多抱怨,吴迹对她刮目相看不少。
不想在此镇落脚的客栈竟遇到了一位熟人,那人惊喜万分,喊道“秦兄弟!”
那人衣着不凡,一脸腮胡,五大三粗,莲儿想了半响,那络腮胡道“棋馆?”
“哦…是你。”莲儿终于想起来,他是那位什么画阁主,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莲儿瞅瞅他身后着装干练面色冷肃的半百号护卫,顿觉煞气逼人,看来这位所谓的棋坛画阁主并非只是位棋王那么简单。
画阁主摆摆手,护卫们随即低下脑袋默默用膳。
莲儿与他寒喧片刻,听闻莲儿亦是去往吴汗国,这位叫莫可的画阁主哈哈一笑,大掌一拍她的肩膀,道“我亦前往吴汗,如此,便同路吧。”
此人比小花还壮,一掌拍来,她被拍得心脏连抖了三抖,若与他同路,这一路拍下来,三魂还不去掉二魄?
莲儿客气一笑,委婉相拒“太麻烦莫阁主,看莫阁主似有事,我三人不过去游山玩水,耽误不已。”
那莫可凌厉的眼尾一扫,冷下脸“秦兄弟是嫌我粗人不懂游山玩水的兴致?”
他那些护卫们一听话音不对,腰上的弯刀立马脱了绡!
莲儿嘴角抖了三抖“好说好说,一起好,一起棒,一起呱呱叫,一起相互有照应。”转头抹了把额上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