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儿急忙奔过来扶他,小花看准时机,扑进莲儿怀中,扒着就再也不松爪子。
莲儿扶起才发现,他的唇色苍白不已。
青蛙又痞笑“美人相扶,摔一跤也值。”
莲儿觉得不对劲,追问“怎么了?病了?”
青蛙却抓住她的手,油嘴滑舌,哪还见半分虚弱的样子。
“想你想病了。”
莲儿抽了手,躲旁边啃糯米藕去。
青蛙到走,莲儿也不肯看他一眼,她想天天吃他做的藕,可是似乎,她和他成不了朋友。
她觉得自己像条贪心的蛇,舍不了这个,放不下那个,她心有惭愧,狠了几次心,丢掉剩下的藕。
她决定了,戒藕!
☆、今生:答案
只是几日后,一个晴天霹雳,文昌喜吱吱转告她,青蛙上门求亲了!
他不知怎么发的财,光是聘礼就下了足足十车金灿灿的黄金!
更有寓意的,也不知他从哪捉了双肥鸳鸯,养在她的离月湖中!
一大早三个丫环硬拖了她来看鸳鸯戏水,这种鸟她们这北方极少见,湖中鸳鸯好不得意,你追我赶,快活优哉!
莲儿伫立小桥上,心烦气躁,她一不喜欢这离月湖,二不想看青蛙送的鸳鸯,一转头,又见拱在她怀中撒娇的小花,她更烦心不已。
小花时刻监视着她,这几日,她都未曾去见蒄兰之,上次离别,二人约好三日后,醉仙茶楼相见的。
她嗖地转身,她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她将来是文府的支柱,怎能因儿女私情磨消了傲气?!
她回到闺房,坐到梳妆台前,打开一个精美的手饰盒,里头是支簪子。
那是蒄兰之送她的玉簪。
她取出玉簪,仔细观赏,此簪极其别致,浑身翠绿通透,质地坚实而温润,细腻而圆融,簪首乃是一朵薄如蝉翼的玉水仙,奇就奇在此朵玉水仙花居然是透明的!
极是别致。
这玉簪她极其宝贵,舍不得戴,但今日…
她磨烁良久,对着铜镜轻轻插上,瞬间使得她明艳三分,连怀中的小花都看呆了。
戴上透明面纱,她紧了紧玉手,她,要答案!
莲儿带着小竹一到醉仙酒楼,小二本眉开眼笑,一见她怀中的小花,吓得是瑟瑟发抖,哆哆嗦嗦,小声嘀咕“我的个娘唉,传言是真的!”
小竹一斥“嘀咕什么劲!”
小二急指楼上“蒄,蒄先生等良久了。”
她才上楼,小二鄙夷地翻个白眼,又嘀咕“都要嫁校尉郎了,还和蒄先生搅个什么劲!果然不是什么良好女子!”
莲儿轻车熟路,在“听雨阁”雅间门外站立片刻,抿抿唇,终下定决心,推开门。
房内纱帘之后,若隐若现,一人以手支头,另一手轻倾茶壶,茶声嘀响,茶香四溢,洒了整个雅间。
“来了。”
蒄兰之放下茶壶,轻轻一挥袖,纱帘自动掀开,莲儿诺诺,轻入房内,小花抬起脑袋,眯眯狼眼,突然对着蒄兰之凶相毕露,呲牙咧嘴。
蒄兰之眼尾一扫,玉手暗暗一掸,小花即中了招,从莲儿身上掉下,歪头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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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儿落魄地回到文府,赶走三个丫环,窝进闺房。
她落寞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脑中却一直回想着下午的事。
她终于向蒄兰之表白,她鼓足勇气向他要答案,她问他“你,是否也喜欢我?”
蒄兰之凝望着她沉默良久,却从袖中掏出一粒黑色药丸,悠悠而言“有太多女子曾言说爱我,爱这一物,真真假假,我已分不清,如此,”他悠悠叹口气“你若爱我,”他把药丸递给她“吃了它,吃了它,我便告诉你你要的答案。”
这是毒药么?
蒄兰之转头不看她“我从不杀人。”
即便是毒药,一粒毒药换一句话,也值。
她褪下面纱,毫不犹豫一口吞下,哪怕是毒药,他给的,她亦接受。
蒄兰之却用眼风扫了扫她,丢下一句“即将与别的男子成婚,你所谓的爱,吾消受不起。”
说完拂手要离去,到门口,他转过头又道“好好做你的官家妇,勾三搭四,不妥。”
他那眼神,鄙夷,莲儿的心被深深一刺,她以为,他的眼神永远温柔如水,却不想也能射出如此让人心寒的光。
莲儿回神,凝视镜面,今日插上新簪的人儿别样美丽,却不想在他眼中她却成了那样不堪之人。
他嫌她,他恶她,更不可能喜欢她!原来,一直是她自作多情而已!…
良久,她悠悠冷哼一声,如此,也好,不爱就不爱罢!
她应当振作起精神,除了缠绵私情,还有家族生意等着她打理呢!
她瞅瞅映在镜中的玉簪,越看越烦…她皱下眉头,留着这簪又有何用!
她拔下簪子,一狠心,就要一分为二,却不知这玉簪是什么材质所造,她使出吃奶的劲亦扳不动分毫。
她折腾良久,松手,叹口气,情,岂是说断就断的,兴许,这是天意。
她又插上玉簪,镜中的人儿又明艳起来。
她心中纷闷,带上小竹出苑逛逛,才出院,文昌迎面而来,嘴里“宝贝女儿”地喊着,莲儿心烦,正想敷衍他,文昌却突然睁大了眼,指着她发间一怔!
莲儿迎着他眼神一摸,正是那根玉簪。
文昌呼吸喘重起来,大声斥问“这簪子你哪来的?!”
莲儿从未见他如此失态过,喏喏着“爹爹,这簪子,怎么了?”
文昌急得脸红脖子粗“这是你娘的!”
莲儿只觉一盆冷水沿头浇下“我娘?不可能吧?兴许,只是一样的簪子吧……”
文昌一把拔下玉簪,连连摇头“不,不,当年我寻得块凤血玉,薄如蝉翼,你娘极是喜欢,你娘喜欢水仙花,我便亲自要玉匠雕了这枚玉水仙,岂会有一模一样的?”
他又仔细研究簪子“就是它!这枚簪子我岂会认错?”
莲儿心中顿时如海水翻炒,耳边文昌又道“有一年初春,你娘去山外一寺上香拜佛,却不想此后总是丢三落四,有一次,连她最喜欢的这枚簪子也丢了…”
文昌又问何处得来簪子,小竹见莲儿脸色颇烦,便说是拾到,敷衍了过去,但文昌明显不信,莲儿急急逃离出府。
在路上小竹问她簪子之事怎看,莲儿脚步一顿,心中却找措词,道“兴许是别人捡到再卖与玉器铺,蒄先生再买回来的,走,去玉行。”
小竹却歪头皱眉,有话想说却又没说。
从玉行打听回来,莲儿心情宽慰不少,原来这凤血玉在以前确实是罕物,不过近年来,玉器横出,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物件了。
回来去见文昌,文昌正对着她娘的画像发呆,见是莲儿,态度缓和,已不复午间那般严肃。
文昌沉默良久,莲儿隐隐见他眼眶红红,似是哭过。
文昌叹口气,轻轻揽她入怀“其实爹爹最爱是你的娘,只是,她去得早,苦了你了。”
莲儿咬住牙“我娘真的是难产去的吗?”
文昌惊讶地看着她,莲儿倔倔强强,文昌心中一沉,强咬牙齿“是。”
莲儿不说话,文昌握了拳,似做了什么决定,道“爹爹听说江南有种新藕种,种出的藕能散异香,卖得极俏,如今,你本事是有的,文府这边交与你打理,爹爹也放心,再有三个月鱼虾要出塘,你张罗张罗,爹爹呢上江南瞧瞧去,半个月便回。”
莲儿哼哼“去也可以,只是不许带那边的。”
文昌无奈点点头,只是,转头,神色却无比凝重。
☆、今生:神仙血
第二日,小花未归,兴许已回了青府,平常睡觉,莲儿几乎用它当棉被,它不在,莲儿一晚上居然感到冷得发慌。
还有三个月,万塘的鱼虾便要打捞出售了,这可是一项大工程,在这之前,得断了这些剪不断理还乱之事,全身心投入生意。
莲儿换了男装,带上小竹,上街市吃了一通零嘴,脚步一转,往城西而去。
青蛙的府门大开着,他府内只有那跟差淮三儿打理,并无看门人。
莲儿直闯而入,那跟差正指挥工人在院中刨土,见到莲儿,嘴都笑开了,直“嫂子嫂子”地嚷着。
莲儿摆了虎脸一喝“谁是你嫂子?!”
淮三儿吓得一哆嗦,低声嘟嚷“我都叫青校尉哥了,你可不就是嫂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