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跟他们做生意,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外族人太精明、狡猾,像蛇一样,是最会算计的商人。和他们做生意,千万不要想着占便宜,因为不被他们诓骗,已经是最大的便宜。他们精通话术,会用蹩脚的官话,一分一毫地跟你细细算计。
纳来牧道:“我很喜欢你做的饭,很遗憾,不能带回去给我的朋友们品尝。我想和你做一门生意,你每月做十缸豆腐,交给我,我给你十两银子。”
“呼呼……等等,等等。”小东利索地拾起陈婶的算盘,吧嗒吧嗒算了一笔账,“十缸豆腐,十两银子,也就是说,一缸豆腐,是一两银子!乖乖,我们这一缸,成本才一贯钱,卖给客人,也才八钱银子,再说了,你的朋友到底有多少,十缸一个月哪里吃得完?”
胖师傅一手紧紧捂住了小东的嘴巴,低骂:“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的客人,便是我的朋友,”纳来牧笑笑,道:“我是做生意的,低价买,高价卖,看来这次是我失手了。不过没关系,虽然用黄豆做成的豆腐成本低廉,但是它很美味,这美味里是你的价值,所以在我眼里,就能值这么多钱。”
他向孟花熙伸出手,道:“我们缙族人做生意,如果成了,便双方击一次掌,象征合约成立,孟姑娘,你愿意和我击掌吗?”
作者有话要说:
注:阿牧并不是男二,
我的文里从来没有男二这种生物,
修罗场是我永恒的雷点……
哈哈哈哈哈,
第25章
逃跑的食客们其实并没有真走远,他们站在门外徘徊。
要怪也只能怪怪孟花熙之前那几道好菜实在是手艺太好了,大家对她有着无限期待,会不会这闻起来臭臭的玩意儿,其实吃起来,又另有一番风味呢?
有爱吃榴莲,还胆子大的人,乐意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这些人看见阿牧坐在门外,乐滋滋地就这豆腐下饭。这画面闹得人心痒痒,也想尝尝看。
有客人大步走进店里,道:“不就是‘臭豆腐’吗?我倒要看看,这豆腐是有多臭,给我端上来。”
“好嘞……”胖师傅乐呵呵地给这位食客端来一份。
食客跃跃欲试地动了动筷子,然后立刻发出一声:“嗯~!……”
这个“嗯~!……”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
是好吃?还是不好吃?
没敢尝试的,心里都被食客着反应撩拨得动了起来——“我……我也来一份吧。”
“这么臭,你也愿意吃?”
“难道你不觉得,其实闻久了,也有一点香吗?”
“那我也要来一份。“
“你刚刚不是嫌他臭吗?”
“臭跟好吃又不影响!”渐渐的,客人又都回来了,而且还就点名要试试这道奇臭无比的臭豆腐。
“你们这破东西,十天只能卖一次!”客人终于散了,陈婶这才从后屋走了出来。
她用沾满香粉帕子捂住口鼻,走到柜台前继续算账。
小东和胖师傅正吃得不亦乐乎,他俩又研究出了新吃法——铁板烧得通红,刷油,然后将豆腐放在铁板上煎,煎得两面金黄,然后再淋上辣椒和葱花,那个臭啊,“香”得人走不动道。
陈婶捂着口鼻,吧嗒吧嗒地算账道:“你们这玩意儿,十天只许给我做一次!”
“为什么啊!”大家强烈抗议。这么好吃,十天只能吃一次,那可不能把人馋死?
“因为太臭了!”陈婶怒斥道:“我们是开饭店的,不是开茅厕的,你们把店里弄得这么臭,我还做不做生意?”
小东说:“可有的人喜欢!你以前偷偷吃榴莲的时候,我们说过你什么吗?”
陈婶被踩住痛脚,一时理亏,心虚地反驳道:“这怎么一样?!”
“这怎么不一样!”
孟花熙劝架道:“我觉得婶儿说得有道理,喜欢的人多,可不喜欢的也多,我们还是一个月卖一次吧。”
菜是孟花熙做出来的,孟花熙这么一说,大家别无异议,都全都同意了。
大家对于一个月只能吃上一次的臭豆腐尤为珍惜,尤其是最后剩下的这一块。
小东和胖师傅大眼对小眼。胖师傅说:“我年龄比较大,这块应该给我,孔融让梨知道么?”
小东龇了龇牙,反唇相讥道:“我年龄比较小,这块应该给我,尊老爱幼知道吗?”
“行了。”李修平手中的筷子比他话音更快,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他的伸手可不是盖的,抬手之间,连影子都没有,便将最后一块豆腐吃下肚。
他帮过店里两次忙,店里人心思单纯,已然将他当成自己人。
“啊啊!”小东跟胖师傅抱头痛哭,他们何曾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后一块他们谁也没吃成。
即便吃臭豆腐,李修平举止依然得体,他优雅地擦了擦嘴,挑起眼皮看孟花熙,“我听说,你跟一个纳豆交了朋友。”
“纳豆?”孟花熙道:“你说说纳来牧吗?他不叫纳豆,他说我们可以叫他阿牧。”
“切。”李修平从齿缝间挤出一声长长的不屑。
阿牧,究竟是什么人才会这么叫自己?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阿牧?他还阿平呢,他有让孟花熙这么叫自己么?李修平的眼皮快速跳动,他嘴角抽搐,闷声闷气道:“我觉得,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瞧瞧他那模样,歪鼻子,大小眼,下巴还翘,能锄地。”
“嗯?”如果不是因为纳来牧就在他们对面的第三桌大口吃面条,孟花熙还真以为李修平说的是什么妖怪。
李修平着实不怎么喜欢这人,但若是要他非说出一个理由,他又说不出来。他只是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怎么看他心里怎么不舒服,如果不是怕耽误了客栈生意,他真恨不得将这人从这儿扔出去。
他觉得,这人脸上就写了几个大字——司马昭之心。
谁知道他究竟惦记着什么呢?
纳来牧并没有注意到对面那个英俊的陌生人对他无缘无故的敌意。他舒舒服服地吃完晚饭,拿出算盘和账本,一笔一笔地算他这一趟来进了多少货,又出了多少货,毛利几两几钱几分,净利又几两几毛几分,直到最后得到一个相当可观,而他又非常满意的数字,这才心满意足地收拾起随身携带的包裹,上楼歇息去了。
纳来牧走后,李修平问:“我听说你厨房最近总是出怪事儿?”
“可不是!”胖师傅插嘴道。
这些话他本来跟很多人都说过了,但是谁也没理他,还觉得是他在大惊小怪。
李修平听完点点头,他心里已经有了谱,道:“东西坏掉了只是小事,扔掉就行了,但这说明有人,有途径,能对你们的东西动手脚。如果他动的手脚是下毒呢?你们觉得你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好好的跟我说话?”
他手指在桌沿叩了叩,问:“这几日,店里可进来过什么外人?”
胖师傅想了想,说:“外人?这真不好说,我们开门做生意的,每天店里进进出出都是人,这些人里头熟客只占三成,大多数还是恰巧路过的外地人。”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但是他们来了也只会在大堂吃食,或者去楼上歇息,没有人回去到厨房。”
李修平道:“住客栈的,自然不是本地人,萍水相逢,同你们也没什么怨恨,自然也不会动你们的东西。你们今日留意些,看店里有没有什么古怪的人。”
“自然会留心。”
有了李修平的提点,客栈里的人终于将胖师傅的申诉放在了心上,人人自危,提防夜里有什么人会进到店里来。
这天夜里,李修平踩在屋顶的青瓦片上从很远的地方回来。看见后院有一个小个子男人正在井边打水,他将水从水井里提出来,然后从木桶里倒进水缸。
李修平那狭长的眼眸在暮色里微微眯了起来。
这段时间,客栈多了许多人。除了那几个由小东管教的小男孩,还有些帮工,这些人里有学徒,有短工,还有长工,他们给客栈搭把手,干洗碗、拖地、刷锅这类苦差事,换取些辛苦钱。这打水的男人,应该便是新来的帮工。
李修平不比客栈的那些普通人,他一眼便能看出,眼前这男人虽个子小小,但并不简单。
他倒水的时候,脚步很轻、很快,在极其寂静的夜里,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这说明,这人是江湖人,一身技艺,轻功有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