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所说的“放你走”,指的是宫女到了一定的年岁,出宫配人的事,她听了太后这话,当即便说:
“奴婢愿伺候太后到老,伺候太后一辈子。”
太后笑着摇头:
“笑话,哀家怎么能这么自私,耽误了你的一片好姻缘?你放心,哀家给你想得很周到呢,绝对不会委屈了你。”
太后摸出了一个小瓶子,她看着,呼吸与心跳都变得急促起来,太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轻轻地笑着:
“你想不想当娘娘呀?”
她如同受了一记霹雳,双腿颤抖得不能自已,“噗通”一声,她已经跪倒在地上:
“太后!奴婢不敢有这想法……”
太后皱起眉头:
“怎么不敢有?良鸟需择木而栖,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多少宫人做梦都想的事情,你为什么就不敢想?”
她的大脑不能思考了,这是怎么样的意思?为什么太后会突然下达这样一个指令?她惶恐地看着太后,太后也看着她,轻声地说道:
“那个郑德妃,长得妖妖娆娆,一看就是狐媚子转世,哀家实在是不满意!皇帝如今被那妖精勾了去,是时候找个贤惠些的,帮着吹吹枕边风了,哀家想来想去,这个人,非你莫属。”
万历皇帝是由老臣张居正一手□□出来的,从前张居正让他走,他不敢爬。这样一个谦恭谨慎,克己复礼的皇帝,是让太后满意的。然而自从这郑氏进宫,她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由宫女到贵妃的转变,万历皇帝对她痴迷,神魂颠倒,言听计从,这暂且不论,自这之后,万历皇帝骨子里“叛逆”的一部分,如梦初醒一般,从沉睡中醒来了。李太后曾经大发雷霆:
“皇帝,你到底要迷恋那个狐媚子到什么时候?你如果再这么下去,那么哀家就得下令,把那郑德妃赐死!”
万历皇帝针锋相对:
“母后若是做到这一步……那么儿子的这个皇位,也就不要了!儿臣自愿剃度出家,断了这红尘!”
李太后吓得瞪大眼睛:
“这个郑德妃,让你能做到如此?”
万历皇帝点头:
“是,儿臣爱德妃,今生今世,只她一人!母后若是爱儿子,就请不要让儿子为难!”
张居正为了郑贵妃的事儿,也曾对万历皇帝破口大骂,万历皇帝只是忍着,并不发难,后来张居正因年事已高病逝,万历皇帝当即下旨,抄了张居正的家,砸毁张居正的坟墓,这件事情给了太后太大的刺激,太后意识到,她必须有所行动了。
“奴婢不敢,也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太后说道:
“哀家说你能,你就是能!而且你对哀家也是绝对忠心的,哀家便是将来有什么事要你做,也是能放得了心的!你刚刚还说要伺候哀家一辈子,既然这样,那就认了这样的安排。”
太后说话,做奴婢的根本就不敢不从,她再是“勉为其难”,也得硬着头皮应承下这事情,然而她还是迟疑:
“可是奴婢年岁已高,又长得丑陋,皇上如今有了贵妃娘娘那样的如花美眷,又怎会……”
太后忽然可怖地笑了起来:
“若是凭你的模样,皇帝自然不能上钩,你看,这是哀家特地配来的‘合欢散’,里面有淫羊藿、鹿鞭、紫稍花、乳香、雄狗胆……可以让那最知书达理的小姐生出媚态,让最温润如玉的公子变成狂徒。”
第118章 合欢散
王宫女听了太后这一席话,知道这件事情她是非做不可了,她颤抖着说道:
“奴婢知道了……还请太后给奴婢一点时间准备……”
太后说道:
“不用准备。这哪里还有什么准备的?”
这时候外头太监忽然传了一句“皇上驾到”,王宫女听到这话,方寸大乱。太后坐在椅子上,用一只手扶着头,轻轻地对她笑:
“好了,你出去和皇帝说说话吧,哀家现在困了,不准备出去了,就在这儿等你的好消息。”
原来这时候天色已晚,万历皇帝照例来到慈宁宫觐见太后,下人进去通报后,却不见太后的踪影,而只见王宫女笑盈盈地出来:
“奴婢参见皇上。”
万历皇帝常来慈宁宫,慈宁宫的奴才他很是熟悉,他点点头:
“原来是你,母后在哪里?朕要见母后。”
万历皇帝急着过来和太后商量郑贵妃的册封之事,然而王宫女并不让他见太后:
“太后今日有些头疼,此刻正在熏艾,请皇上等等再进去。”
万历皇帝着急:
“母后不舒服?那朕得赶快进去看看。”
王宫女赶紧拦住:
“太后吩咐了不叫任何人打搅,皇上稍安勿躁,先等等吧。”
万历皇帝心里着急,却也无法,只得坐下。王宫女问道了皇帝身上的酒气:
“皇上今日可是醉酒了?”
万历皇帝在来慈宁宫之前,确实和郑贵妃一起寻欢作乐了,他一听到这话,很是惊讶:
“朕身上的酒味很重吗?今日明明只喝了一点点。”
王宫女屈膝:
“回皇上的话,皇上身上的酒味不重。”
万历皇帝生怕太后闻到自己身上的酒味大怒,然后祸及郑贵妃,他赶紧说:
“你快去沏一壶西湖龙井来,要浓的那种,朕得醒醒酒,顺带掩盖一下身上的味道。”
王宫女屈膝:
“奴婢遵旨。”
沏茶之事便是万历皇帝不说,王宫女也会提起,事情竟然进展得这样顺利。王宫女很快便沏了茶过来,万历皇帝趁热喝了,接着便继续等待着。王宫女站在一旁,轻声说道:
“皇上……”
万历皇帝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一阵酥软,耳旁的王宫女的呼唤,仿佛也变得柔媚起来,他躁动地耸动着自己的肩膀,一阵无名的□□从胸腔一路上冲,冲到了头颅里。
王宫女不安地俯下身子,轻声喊着:
“皇上,皇上……”
手中的杯盏被一巴掌打下,杯盘茶壶皆是落在地上,跌成粉碎,万历皇帝红了眼睛,将王宫女一把按倒在桌子上,王宫女害怕地喊着:
“皇上,不要……”
(然后,万历皇帝和王宫女那啥了,嗯,你们懂得。)
满地的茶具碎片,晶莹地闪着光,冷冷地看着这一出闹剧……
当万历皇帝从疯狂中再次苏醒的时候,王宫女倒在一旁,瑟瑟发抖,他惊得周身乱颤,心跳不已:
“朕……朕对不住你……刚刚不知怎么就……”
王宫女眼中含泪:
“皇上……”
万历皇帝也不知说什么来安稳,他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
“这块玉佩是朕的贴身之物,很值钱的,朕给了你。”
他匆匆地将这玉佩往王宫女的手里一塞,接着便如同逃一般地离开了慈宁宫,甚至连觐见母后的事儿,都再不顾得上了……
又过了一两个月,王恭妃的肚子一天天地大了起来,太后知道收网的时候已经到了,便便将万历皇帝叫到了宫里,她将万历皇帝送给王宫女的玉佩拿出,接着又翻出起居注的记录,万历皇帝无可抵赖,跪在太后面前:
“是儿臣的错,儿臣罪该万死!”
太后冷冷地说:
“你如今有了那个狐媚子,可是越发地没规矩,越发地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古人常说‘欺师灭祖’,你连你的老师张居正的坟墓都敢掘,你眼里还有谁?先帝若是泉下有知,定会后悔当年把皇位给了你这个不孝的畜牲!”
万历皇帝颤抖;
“母后这么说,儿子可真是没有立锥之地了!”
太后咬牙:
“你如今连你母后房里的奴婢都敢强要,你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依哀家看,你如今是被郑德妃那个狐媚子迷了心窍了,那个贱人,哀家一定不能放过她!”
万历皇帝连连摇头:
“不干德妃的事儿,德妃她并没有挑唆什么,也不敢做什么,孩儿如今做了错事,一人做事一人当,请母后放过无辜的人!”
太后看着万历皇帝,她叹了口气:
“唉……”
她心里对郑贵妃恨得咬牙切齿,然而投鼠忌器,处死郑贵妃容易,若是果真闹得不可收场,伤了母子的和气,也不妥当。她虚晃一枪,接着便直入主题,说出了自己的提议:
“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那么会是天下人的笑柄!因而哀家和皇帝说好了,这事情谁都不再提起,就当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