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洛咬牙切齿:
“你简直是疯了。”
梁大人不耐烦,他对着不敢动的狱卒们喊道:
“你们都是死人呐!出了事儿我担着!你们谁敢不上前,我就废了谁!”
梁大人一发令,狱卒们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了,朱常洛寡不敌众,最终被按倒在长凳上,他屈辱万分,眼睛里冒着怒火:
“姓梁的!你别得意!我不过是在这儿受七日的刑责,等我出去了,我一定把你碎尸万段!”
梁大人大怒: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那就别怪下官无礼得罪了!来呀,给我打!”
板子像雨点一样地落在朱常洛身上,朱常洛发出惨叫……
朱常洵听梁大人仔仔细细地说了处罚的经过,他露出了胜利的笑容,然而梁大人却有些惶恐,欲言又止。朱常洵说道:
“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但说无妨。”
梁大人嘴硬,然而他心里不得不忌惮朱常洛说的话,果真朱常洛七日后出去东山再起,那么他将是死路一条,他求道:
“三殿下,下官如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骑虎难下,求三殿下一定给下官铺好后路,以绝远忧啊。”
朱常洵说道:
“梁大人多虑了,七日杖责乃是圣上的旨意,便是梁大人真的担心得罪大皇子,难道就能忤逆圣上的意思么?这才是死罪呢!”
梁大人说道:
“话虽如此,可到底不是判了大皇子死罪,下官这样折辱……”
朱常洵说道:
“父皇不让他死,可我们可以让他死呀……”
梁大人吓得大震:
“三殿下,使不得!殿下死了,皇上一定会派仵作前来查验,若是用了酷刑,或是中毒而死,一看便知,到时候下官便是死一百次,也抵不了罪了!”
朱常洵说道:
“蠢货!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便是我都不敢贸然起下毒的点子,你有几颗脑袋,敢提这样的主意?……”
他顿了顿神,说道:
“但据我所知,关在牢里的囚犯,时常有因各种缘由横死的,这些原因常有哪些?你不妨想想!”
梁大人冥思苦想:
“要说横死的原因么……有吃了监狱的馊饭菜,腹泻不止而死的、有着了板子,伤口溃烂而死的、还有就是得罪了看守,看守故意在送的水里放盐,最后活活渴死的……这些法子,大抵都不会被仵作发现。”
朱常洵阴森地一笑:
“这就对了!……有这么多法子,你还愁什么?”
梁大人还是害怕:
“可是他毕竟还是殿下喜爱的大皇子!若是下官害死了他,殿下震怒,把怨气撒在下官的头上,这怎么办?”
朱常洵说道:
“你大可放心!朱常洛细皮嫩肉,平日里又是有人伺候,到了牢里肠胃不适、不堪痛楚,这也是常情!只要你的流程是挑不出错的,没人能把你怎么样!再者,朱常洛这次犯的事儿这么严重,父皇这次是恨死了他的,为了一个让朱家蒙羞的儿子,而怒杀一个朝廷的命官,群臣的奏章马上就会把朝堂给淹没!你尽管放心!”
朱常洵的这番话像一副定心丸,梁大人点了点头。
第183章 收尸
不出几日,朱常洛便传出了病危的消息来。
朱常洵听说朱常洛快死,大喜过望,他嘱咐下人,一定要封锁消息,千万不能传到父皇和王皇后他们那儿去,然而事与愿违,最终这事儿还是传了出去。
这个消息的传出,与慕音有关系。
这天慕音面带笑容地给郑贵妃泡了一杯大红袍,郑贵妃喝了,顿觉神清气爽,主仆二人悠然自得,开始了聊天。
郑贵妃喜上眉梢:
“这些天本宫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呀,妤儿那个贱婢、朱常洛这个孽畜都相继进了监牢,这实在是天大的喜事!”
慕音笑着:
“只可惜这王恭妃还未倒,要是把她也想办法弄倒了,那才是齐齐全全,高枕无忧呢。”
郑贵妃摆摆手:
“一个老妈妈,何足挂齿,这宫里从来都是母凭子贵,她没了那个孽畜儿子,如今还有什么指望?本宫根本不怕她。”
慕音点头:
“奴婢愚钝,娘娘说得正是呢,这老妈妈如今没了儿子,等于是猫砍了爪子狗拔了牙,想来如今就是当面啐她一口,她也是白受着。”
她稍稍凑近郑贵妃:
“娘娘……不如咱们去会会她们,痛打落水狗?”
郑贵妃有所警惕:
“常言道‘穷寇莫追’,果真把她们逼急了,万一再绝地求生,来个翻盘,这可怎么办?本宫还是隔岸观火,悠哉悠哉的好。”
慕音故意叹气:
“可是娘娘隐忍这么久,不就是为了出这么一口恶气么?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奴婢替娘娘感到可惜呀!”
郑贵妃身旁的梁嬷嬷是个目光短浅的人,她觉得慕音说的有道理,便帮腔道:
“娘娘,奴婢觉得慕音姑娘说得对极了!这老妈妈仗着生了个长子,这么多年耀武扬威,甚至还会威胁三殿下的皇位,这样的屈辱,娘娘真的准备就这么咽下了么?这时候不报仇,还等什么?娘娘隐忍了这么多年,也该让她知道咱们是什么能耐了!”
郑贵妃听了,生气:
“这样的仇……本宫不可能忍的!慕音,梁嬷嬷,马上给本宫收拾收拾,本宫要去永宁宫会会她们!”
郑贵妃故意打扮得花枝招展,让慕音和梁嬷嬷两个搀着,朝永宁宫的方向前去。
这天王恭妃和李嬷嬷正好要去王皇后那儿给朱常洛求情,两队人马就这样狭路相逢,来了个面对面遇见。
郑贵妃见王恭妃和李嬷嬷形容枯槁,神情惨然,知道她们是为朱常洛的事儿所焦心,心里得意,便说道:
“哟,老妈妈今日急匆匆的,是想到哪里溜达溜达呀?可本宫怎么记得,皇上是对你下了禁足令的呀?你是想抗旨吗?”
郑贵妃从前叫王恭妃老妈妈,还只是当着皇帝的面,并不当面叫,自打朱常洛出事后,她趾高气扬,人前人后都是这般挖苦讽刺的嘴脸。
王恭妃抬起头,见是郑贵妃,她并不给她一点好脸色:
“贵妃娘娘今日好雅兴,只可惜嫔妾今日心情不好,不能留贵妃娘娘喝茶了,还望海涵,请便吧。”
王恭妃要郑贵妃走,郑贵妃当然不走,她故意站在王恭妃身前:
“今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正是出去游玩的好日子,老妈妈不去看风景,岂不可惜?”
王恭妃站住了,她皱着眉头:
“贵妃娘娘张口闭口都是老妈妈,可嫔妾人微命贱,贵妃娘娘从小也未吃过嫔妾一口奶,因此这个称号嫔妾受不住,还请贵妃娘娘改了才是。”
王恭妃一向谨小慎微,即便是之前朱常洛被打,也从未用如此之话回怼郑贵妃,郑贵妃猝不及防,勃然大怒: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呀!你那不肖儿子,因为出言冒犯陛下,已经进了那不见人的地方了,你这么顶撞本宫,你也想去陪他吗?”
王恭妃挺起胸膛,事已至此,她不再忍郑贵妃了:
“果真娘娘肯让我去见那不肖子,那便是我的福气了,只是娘娘心似针尖大小,只怕还未必遂我这心愿呢!”
梁嬷嬷从来就是个放诞无礼的,冷笑一声,往前一步:
“恭妃娘娘说这些话,有什么意思呢?与其和我们娘娘斗嘴,倒不如到佛堂好好反省反省反省,用眼泪洗洗你那肮脏的心肠,总好过在这儿浪费时间!”
梁嬷嬷料定了王恭妃还是原来那般好性儿的,然而王恭妃没等她说完,一个惊天动地的打耳光甩上来,郑贵妃大怒:
“王恭妃!你好大的胆子!你敢打我的人!”
王恭妃一改往日的低眉顺眼,针锋相对:
“贵妃娘娘的下人太不懂规矩,嫔妾不过是让她学学规矩而已。”
郑贵妃气得发抖,厉声说道:
“反了反了!你一个小小的恭妃,居然敢打我的奴才,来人,把这个狂徒拉下去,杖毙——”
侍卫们冲过来,然而王恭妃并不害怕,也厉声说道:
“你虽然品阶是贵妃,身份比我高一级,可是我们说到底都是皇上的身边人,你有什么资格,能够处死我?你的猖狂如今是满宫皆知的,今日果真杀了我,太后和皇后会放过你?满朝的文武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