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第二卷：新生</p>
<p>第8章 </p>
<p>“很抱歉在这个时候叨扰，伊蒂丝。”公正王身上还穿着早晨议会时的正装，面色稍显疲倦，显然是一直工作到这个时辰。“不过这是最为低调、也不会被彼得发现的办法。”</p>
<p>伊蒂丝也恰巧没有休息，她手边放着藏书馆借来的纳尼亚传记，书页翻开了一半。</p>
<p>“完全没有关系，国王陛下。”</p>
<p>埃德蒙大步流星地走到会客沙发旁，自顾自地坐下，同时尖锐地吐槽道：“‘埃德蒙’比‘陛下’难念很多吗，伊蒂丝女士？”</p>
<p>“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伊蒂丝皱着眉辩解，“作为曾经的阿钦兰列兵，我当然不能在未经国王允许的情况下直呼其名。”</p>
<p>“你看起来很拘谨，甚至还有点忧虑。”公正王不留情面地评价道，“这和你立下的功勋一点也不匹配。”</p>
<p>我当然不可能不拘谨！伊蒂丝暗自腹诽。如果你有一位双手曾经沾满无数纳尼亚人鲜血的父亲，又不得不面对对此毫不知情的四位纳尼亚统治者，说不定做得比我还差！</p>
<p>“——所以，你此次前来是为了什么，埃德蒙？”她重读了最后这个单词。</p>
<p>“为了给你提供一个我刚刚想到的新选择，它恰好适宜你‘隐形人’的身份。”公正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提神。</p>
<p>“你可能从未听说过纳尼亚/情报局，一个连至尊王彼得都未能了解尽然的国防部直辖机构，纳尼亚的‘无形保护者’。在这里工作的士兵，需经过严格的军事考核，同时具有对纳尼亚绝对的忠诚。”</p>
<p>“上至人马狮鹫，中至树精狼人，下至飞鸟老鼠……虽然编制不十分严整，却是我所知道的，侦察水平最精最尖的队伍。”</p>
<p>“也包括……异乡人？”伊蒂丝低声道。</p>
<p>“只要你足够忠诚。”</p>
<p>“——在那里，你的名字会变成代号，你的面容可能逐渐被人遗忘……你会变成一个真正的影子。当然……也可能遇到更多危险，不被人察觉地离开这个世界。”</p>
<p>公正王将自己想说的都说完了，剩下的时间，就留给对方思考和答复。</p>
<p>直觉告诉他，伊蒂丝骨子里是个不甘于平淡生活的人。侦察工作在一定程度上也许最符合她的天性。</p>
<p>伊蒂丝安静地坐在沙发上，额前几缕散落的发丝被暖色的烛光染成淡金。她深茶色的眼眸很深邃，里面似乎盛满了许多无法言说的故事。</p>
<p>“我会去的。”良久，她认真且坚定地说。</p>
<p>·</p>
<p>那次突如其来的海战过后，卡乐门王国一直没有动静。纳尼亚已将卡乐门率先违反国际公约的声明发布出去，同时表示会为尤图司王子的死亡提供合理补偿。</p>
<p>按照卡乐门人的性格，他们并不会如此善罢甘休。不过如今至尊王归国，加上双方海军两败俱伤，并不是最适宜动手的时机。</p>
<p>在这个时候，贸易战便成为双方斗争的焦点。</p>
<p>至尊王彼得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发呆，任由桌前的火烛随风明灭。</p>
<p>卡乐门那边的出口渠道恐怕是没有了。在以往的几年里，虽然两国一直气氛紧张，但卡乐门贵族极尽奢靡之能事，为纳尼亚的出口货物贡献着巨大的购买力。如今皇族里有人在纳尼亚丢了性命，他们不可能再心安理得使用着纳尼亚的丝绸与工艺制品，也不可能再乐意接受以往那么高的价钱。</p>
<p>那么那些贬值甚至滞销的出口货物要怎么办，部分以此为生的纳尼亚居民的收入要如何保证，都成了迫在眉睫的问题。</p>
<p>埃德蒙一向不喜欢经济与金融，只喜欢战场上的舞刀弄枪和法庭上的唇枪舌战；彼得又不忍心让女孩子们为此熬夜伤神，只得一人在浩浩经济学书海里冥思苦想。</p>
<p>——战争真的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因为战争不仅仅是战争而已。</p>
<p>他想起埃德蒙几天前说他越来越老旧呆板的事情。他确实累了，本能地抗拒任何可能横生枝节的事端。</p>
<p>上次他没能及时赶回指挥战场，最后却发现埃德蒙处理得并不糟糕——尽管走了一步险棋，却成功拖延了很久登岸时间，死死咬住了版图上的国界线。时隔七年，他的弟弟终于长大了。</p>
<p>以后的各种军事与国防事务，都可以放心地让他去做。而自己则可以默默站在他身后，为他完善各项收尾工作，以更低调的方式守护这个国家。</p>
<p>·</p>
<p>自从埃德蒙那天晚上来看过自己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p>
<p>伊蒂丝百无聊赖地坐在带有落地窗的阳台上，翻着一本有关纳尼亚的新书。她不知道在进入情报局之前需要准备什么，只能尽最大可能地去了解这个国家。</p>
<p>她很希望再次见到埃德蒙，并再得到一些指导。那时的她并没有意识到，这种期盼里还掺杂了一些难以言说的感情，比如淡淡的依赖和孤单。</p>
<p>公正王埃德蒙正在忙着组建一批新的海军。作为曾在二十世纪的伦敦生活过的人，他对更先进的战船和武器稍有了解。刚刚和负责造船的军部工人交流完图纸，他路过练兵场，顺带巡视一下负责带领新兵的欧瑞斯将军工作是否顺利。</p>
<p>纳尼亚的士兵队伍总是不那么整齐，因为物种实在过于繁多，体型大小也各异。在众多身影之中，他恍惚看见一个人类体格的士兵，以为自己是看图纸看花眼了。</p>
<p>但他眯起眼睛仔细一看，那确实是一个人类，甚至面孔有些熟悉——</p>
<p>“露西！你又在胡闹什么？”看清此人是谁之后，他哭笑不得地朝队伍方向大吼。</p>
<p>少女皱了皱鼻子，不满地朝哥哥摆手，意思是“不要打扰我”。她训练的动作一板一眼，倒确实十分标准。</p>
<p>等到埃德蒙走近了，才发现英勇女王附近的长椅上还坐着同样穿着水手装的伊蒂丝。</p>
<p>“是她拉你来的，还穿得这么整齐？”他用下巴指了指露西所在的方向。</p>
<p>“呃……”伊蒂丝不知道此时应不应该“出卖”自己的朋友。</p>
<p>“我在城堡里确实感觉有些闷了。”她委婉地说。</p>
<p>埃德蒙不再深究，转而问她：“你觉得这批新军怎么样？”</p>
<p>伊蒂丝又认真看了一会儿训练，觉得依旧难以下定论。眼珠滴溜溜一转，她笑道：“到底怎么样，要试试才知道。”</p>
<p>只见她和露西交谈了几句，代替她站在两人一组的擒敌拳练习队伍里。</p>
<p>她对面是个体格壮硕的牛头怪，但听声音年龄应该不大。双方都赤手空拳，随着哨声响起发起攻势。</p>
<p>伊蒂丝本来算得上高挑，但在对方的衬托之下，体格丝毫不具优势。她擒腕踢腿的动作十分利落，一看便久经训练，但对面力气奇大，底盘扎实，并没有被她的招式压迫住。牛头怪的拳头几乎有伊蒂丝的脑袋那么大，直直朝她推来。</p>
<p>露西看得胆战心惊，而埃德蒙神色却愈发兴奋。</p>
<p>只见伊蒂丝迅速向后翻滚，找准时机扫出一腿，成功打破牛头怪的平衡，随后又来到他侧方，双肩架住他的胳膊向下一拉——牛头怪士兵直接重重坐倒在地上。</p>
<p>哨声再次响起，标志着对战结束。伊蒂丝将对手从地上拉起来，两人相互友好地拍了拍肩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