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但出乎意料的是，那盏吊灯在落地之前突然悬停在半空，被魔法之力托举而起。</p>
<p>惊魂未定的众人看向人群中同时施法的两人，又惊又疑——埃尔维斯和黑袍巫师，他们同时出手，都是为了阻止吊灯下落。</p>
<p>伊蒂丝双手安慰着倒地的露西，抬头望向黑袍巫师，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改变主意出手相救。白发男人恢复古井无波的神色，从中根本读不出任何情绪。</p>
<p>埃尔维斯从没想过自己的法力足以使极速下落的吊灯悬停住，本以为魔力大增心下狂喜，随后发现是一股雄浑霸道的魔力在帮助自己，有些沮丧。但这次与对方的交锋并非一无所获，魔法师间独有的感应使他获得更多信息——</p>
<p>“外面的红丝带是你的法器？！”他将吊灯稳稳推至桌面逼问道。</p>
<p>黑袍巫师不置可否，手上气流运转，宴会厅墙壁上的八位骑士雕像突然手指微动，仿佛有了生命。</p>
<p>“石中剑，梦中鸟，哈迪斯的刻尔柏洛斯！”</p>
<p>伴随巫师强大的咒语，几位死灵骑士跳下墙壁，朝十几位纳尼亚勇士的方向逼近。</p>
<p>“你用红丝带夺人性命，就是为了给奈温国王造子，是与不是？！”埃尔维斯步步后退，一语点破其中真相。</p>
<p>创造一个与万物运行规律相悖的生命，会消耗巨大的能量，其中造成的能量逆差要牺牲数以百计的普通生命填补。那些消失的岛民，埃德蒙口中失去肉身的人鱼，藏在骑士雕像里不甘的亡魂……一切的一切都是巫师和他的红丝带在背后捣的鬼！</p>
<p>双方气氛剑拔弩张，法师与人类勇士之战一触即发。</p>
<p>第31章 </p>
<p>“德里克！”公正王持刀维护众人后退，朝门外呼唤众多士兵做好战斗准备。</p>
<p>三十余名纳尼亚精兵冲入宴会大厅，为首的大副将专属于公正王的宝剑递向青年。</p>
<p>“你们根本不知道我在尝试什么……”黑袍巫师从容站在长桌末端，静观七名死灵骑士一步步踏向大厅门口，“这是魔法史上最伟大的壮举，最强大的巫师可以逆天改命！你们这些庸碌的蝼蚁，再来一千个也无法战胜一只亡灵！”</p>
<p>埃德蒙、撒克努尔、伊蒂丝等人纷纷拿到使用顺手的长兵器，迎向未知的邪术生物。伊蒂丝扭头确认英勇女王所在的位置，双眸坚定——她一定会守住誓言，像一位真正的骑士那样守护她所信赖的君主。</p>
<p>全副武装的死灵骑士一剑斩来。伊蒂丝身着便装，毫无护具，迅速侧身闪过，用剑封住他前进的去路。</p>
<p>“节省体力，不要试图捅穿他们！”她听见埃尔维斯的呼喊，“死灵无法被再次杀死，我们要打消耗战！”</p>
<p>伊蒂丝刚刚会意，手中长剑便被巨力死灵迅速挑开。她实在守不住脚下阵地，只得后退一步，回眸继续寻找露西。少女手持短刀，在众多战士的包围处警惕地逼视着敌人。她脚下跃跃欲试，但显然，忠心护主的众多纳尼亚精兵并不愿意给年轻的女王这个机会。</p>
<p>死灵骑士又是一剑。伊蒂丝不愿再次交出阵地，决定以进为退，凭肩颈臂三者联合起的蛮力挡下一击。</p>
<p>预料中手臂撕扯般的剧痛并未袭来。伊蒂丝战斗经验丰富，能清晰计算出方才这位石像骑士的蓄力姿势将会带来多大的击打震动。但很奇怪的是，他的巨剑在劈砍而下的过程中卸去七分力道，砸在伊蒂丝剑上时至多只剩三分。</p>
<p>对方收臂蓄力的片刻，她环顾四周努力御敌的战友们。众多力量远胜于她的男士都不敌死灵，身上纷纷挂彩，额上冷汗森森。撒克努尔已化为狼形，用强悍的利爪与尖牙才勉强与一位死灵骑士战成平局；被他护在身后的芙芮尔首次得知他的狼人身份，小脸大惊。</p>
<p>越来越浓重的疑惑包裹在伊蒂丝的周身，让她不由得想做出一件大胆的举动。</p>
<p>一名死灵将来自纳尼亚的羊怪水兵击倒后，准备在撒克努尔身侧突袭对方。伊蒂丝见状举剑飞扑而去，那把连腰横砍过来的长剑在即将触及伊蒂丝身体的一刻顿时凝固。——她的猜想再一次被印证了。</p>
<p>“嗷——”化狼的撒克努尔似是知道伊蒂丝方才救了他一命，嘶吼着感谢她。</p>
<p>伊蒂丝却无暇回应他的感激。她感觉糟透了。</p>
<p>我究竟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将我看作“自己人”？一片刀剑血影中，少女茫然站在混乱的人群里，心脏冰冷坠入谷底。</p>
<p>埃尔维斯不甚擅长近身搏斗，只能见缝插针利用周围物品制造一些小混乱，来阻止死灵骑士冲杀的脚步。但由于时局变化莫测，有时候他的魔法反而会帮倒忙，他也因此收到许多不应遭受的白眼和鄙夷。他发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决定前往那座布满魔法气息的高塔一探究竟。</p>
<p>伊蒂丝从迷茫中缓过神来，看见青年魔法师若有所思般独自离开战场。她没有犹豫，随即跟上他的脚步。</p>
<p>伊蒂丝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一路安静地和魔法师保持距离，来到青藤缠绕的高塔脚下。埃尔维斯踏上环绕高塔的螺旋石梯，她停滞片刻，也随他旋转而上。</p>
<p>时至夜晚，天色已经全黑。少女逐渐听不见前方青年攀爬楼梯的声音。她只是着了魔怔般，一圈一圈按照楼梯引领的方向走着。她知道自己已经至少爬了两百阶，双腿却感觉不到丝毫疲倦——就如同有人在对她暗中施法。</p>
<p>终于，她在一片昏暗中看见前方闪烁微光的塔顶入口。</p>
<p>“欢迎，第二位到访者。”在少女踏入高塔房间的第一秒，苍老平和的声音传入耳膜。那音色如此熟悉，仿佛曾在午夜间走进过她的睡梦。</p>
<p>此刻，伊蒂丝置身一间绿光笼罩、爬满藤蔓的屋子，房间中央是一张圆形的陈旧石桌。石桌边上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绿袍老人，布满褶皱的手掌紧握一柄绿松石法杖，脚腕上系着一条与石桌基底相连、沉重锈蚀的铁索。</p>
<p>“您是谁？”伊蒂丝惊叹。但不知为何，她感到心情平和，也知道对方并无恶意。</p>
<p>“红岛佐格伦堡曾经的大学士。不过显然，奈温这个老头子现在不需要我咯……”绿袍老者自嘲般干笑两声，语速不紧不慢。</p>
<p>“我想知道——”伊蒂丝正要提问，被老学士一敲法杖制止住：“我可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在为何困扰。”</p>
<p>伊蒂丝的脸上写满震惊。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能拥有如此大的排场——她明明只是个会舞刀弄枪的普通人。</p>
<p>“你的确是个普通人，没有任何超乎自然的能力。”老者似有读心术般，直接回答了伊蒂丝脑海里一闪而逝的问题，“不过，你又没那么普通。”他摇头晃脑地说。</p>
<p>“你是‘裂缝’的载体，作为首位成功的试验品。”</p>
<p>“裂缝”是什么，“试验品”又是什么？伊蒂丝听得一头雾水，但她更想询问击败死灵的办法；这才是当务之急。</p>
<p>“斩断‘红丝带’，需要铸成一把神剑。”绿袍老者不再多谈，转而开始解答下一个问题，“只要红丝带一断，那些被束缚的亡灵便可获得自由，不再为黑袍所驱使，你们的军队也就不必苦战。——欲得神剑，仅需三样东西，魔法、智慧和光明。‘魔法’刚刚已经来过了，而你是‘光明’。”</p>
<p>埃尔维斯是“魔法”，这点应该没错，伊蒂丝心想。如果“光明”是自己，那么“智慧”是谁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