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人鱼们说她并不是首位死者。”苏珊仔细浏览着信件，“一个星期内，已经有三名人鱼离奇失踪，尸骨在几天后被找到时，无一例外，皮肉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p>
<p>“这实在太瘆人了。”女王惊魂未定地合上信纸，胸膛剧烈起伏着，“我们怎么可能会有对抗这种邪术的办法？”</p>
<p>“但他们是我们的子民。”至尊王彼得沉重地说，“就算毫无胜算，我们也必须施以援手。”</p>
<p>“河神大人和其他水族们会有办法吗？”露西率先想到求助。</p>
<p>至尊王的浅棕色眉毛深刻地绞在一起：“也许吧。我和埃德会好好调查这件事。你和苏珊快去海岸安抚一下人鱼族，他们一定吓坏了。”</p>
<p>·</p>
<p>彼得和埃德蒙兄弟俩乘坐一艘中等大小的渔船，在人鱼的指引下前往案发现场附近的海域。</p>
<p>蓝绿色的海面在日光折射下波光粼粼，并无任何异样。</p>
<p>“我们可能需要潜入水底。”彼得一边对弟弟说着，一边脱下自己的丝质外套。他把佩剑也扔到了船舱里，只留下一把匕首——那东西太沉了，在水里也没什么威力。</p>
<p>埃德蒙追随哥哥的行动，也只带了防身匕首，一切准备妥当后跃入水中。两人并不经常潜水，时不时便需要上浮换气，所以只能在较浅的深度里搜索。</p>
<p>咸涩的海水有些蛰眼睛，至尊王强撑着刺痛感聚精会神地游动着，终于在东边的水域里发现异常——那里似乎漂浮着什么淡红色的长条状物体。</p>
<p>他闭着气朝身后的埃德蒙和人鱼们使了使眼色，众人一同朝他所指挥的方向游去。</p>
<p>随着那东西离他越来越近，彼得的心里莫名开始发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躁郁，赶紧浮上水面换一大口气。公正王随后也在水面上冒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皮特，”他甩了甩滴水的头发，“我刚刚突然很想和你决斗。”</p>
<p>“什么？”至尊王简直莫名其妙，“你又在发哪门子的神经？”</p>
<p>“这不是玩笑。”黑发青年喘着气道，“我刚才离那个红色东西最近的时候……简直要忍不住拔出匕首刺向你了。”</p>
<p>彼得意识到水下的那个红色东西可能带着强大的法术，但责任感让他不得不一探究竟。</p>
<p>“你还能下去吗？”他关心地询问埃德蒙，“人鱼们应该还在那东西附近等我们。”</p>
<p>“我大概可以再试试。”公正王把自己的匕首抛给彼得，“只要你不怕被我的拳头殴打。”</p>
<p>两人再次潜入水中，逐渐靠近那条神秘的、随水波荡开的半透明红色物体。</p>
<p>那东西非常之长，一直朝着极东之地蜿蜒而去，望不到尽头。而它离纳尼亚领海最近的这端，就在两位国王和引路人鱼两米开外的地方，像丝绸一般，末端渐渐褪去红色，消隐在水中。</p>
<p>它就像是一条没有实体的红丝带，美丽，又透着邪性。埃德蒙在心中总结道。他的心情受到魔力干扰，再次烦躁起来。——环顾四周，其他几位的表情也不怎么好，仿佛都在强忍着莫名的怒火；连平时温和稳重、喜怒不形于色的至尊王也紧皱着眉头。</p>
<p>所有人都警觉地站在“红丝带”两米之外的地方，没有一个人敢再前进一步。</p>
<p>埃德蒙深知魔法的特性——你越是害怕它，它便越能控制你。他努力克服着满身强烈的抗拒感，向前游了大概三十公分。</p>
<p>在靠近邪物的第一时间，他便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周遭的海水都仿佛有了生命般，前呼后拥地将他朝丝带的方向挤去！他的右手也仿佛着了魔魇，迫切地想要触碰那抹鲜亮的红色，缓缓地朝丝带末端探出。一寸一寸，越来越近……</p>
<p>一枚尖锐的重物突然击中他的胳膊。埃德蒙吃痛从魔魇中惊醒，发现方才是旁边的彼得朝他掷出了包裹着刀鞘的匕首。</p>
<p>他后知后觉地向后划水，惊恐地意识到如果不是刚才彼得那一砸，自己可能连命都要没了。</p>
<p>因为在水中无法说话，至尊王满脸怒气地盯着自己的弟弟，示意他再次上浮。</p>
<p>“你是不是疯了？！”甫一获得空气，至尊王劈头盖脸地痛骂自己的弟弟，“在没有把握之前不要乱动！”</p>
<p>埃德蒙无话可说，任凭哥哥对他发火。</p>
<p>“之前的那些人鱼……他们可能就是这样死的。”彼得湛蓝色的眼睛里装满忧虑。</p>
<p>“也许我们应该拿没有生命的东西再试一次。”公正王死性不改，还想着一探究竟。</p>
<p>彼得知道他弟弟顽固的本性，将剩下的一把匕首拔出，刀柄递给埃德蒙，自己留下木质刀鞘：“我一会儿把这个东西丢进去，看看会怎么样。——还有，别捅我！”他半开玩笑地警告道。</p>
<p>两人最后一次潜入水下。</p>
<p>彼得深吸一口气，平复着无比躁动的心脏，略略靠近丝带末端，对准方向将刀鞘稳稳抛出——</p>
<p>那东西刚一触及丝带包裹着的红色/区域，便像遭受腐蚀般迅速融化成一摊黄水，溶解消散在深海之中。</p>
<p>在场的所有目击人员都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后退几步。这是能够吸取所有生物能量的强大邪术，连早已脱离树根的木材也不能幸免。</p>
<p>埃德蒙效仿哥哥，将自己手中剩余的金属匕首也投掷而出——这次法术则并没有起作用，冰冷的金属物在海水中划出一道弧线，逐渐沉入海底。</p>
<p>埃德蒙觉得自己大概搞清楚这个“红丝带”是何方神圣了——它是一种能量传递的媒介。无论在如何神奇的世界里，能量都始终遵循守恒定律。丝带的另一端大抵是一位强大的巫师，依靠这个媒介掠夺着纳尼亚海域里无辜生灵的能量，妄图达到自己的目的。</p>
<p>他心事重重地思索着，随至尊王登上返回凯尔帕拉维尔的渔船。</p>
<p>第22章 </p>
<p>为了彻查“红丝带”的源头，至尊王决定亲自组建一支探险队伍远航东海。他知道对抗魔法也不是件易事，此次远行可能永无归期，但红丝带的长度在几日内已肉眼可见地延伸变长，压缩着整片海域水族的生存空间，不及时采取措施就是在拿万千生命做赌注。</p>
<p>他很快拟好并发布了航海召集令，特别强调自己也将一同出征。数位来自海军舰队、海军陆战队以及情报局里的优秀勇士纷纷自愿报名。自小在海上长大的伊蒂丝也理所应当地投递了表格，却万万没料到自己落选了。</p>
<p>海岸线上形貌各异的士兵们在进行最后的人数清点；伊蒂丝蹲在远处的礁石之上黯然神伤。她知道自己没有丝毫法术，比不上莫娜盖比瑞拉她们，也确实没有青年小伙子那么强壮，但作为一个训练四年有余、战斗经验丰富的海军老兵，这个结果简直是对她能力的全盘否定，令人无法接受。</p>
<p>“伊蒂，别发呆了！”礁石脚下有人在叫她，是穿着水手服的英勇女王。</p>
<p>“你难道不想和他们一起上船吗？快跟我走！”</p>
<p>伊蒂丝还迷糊着，下意识跳下礁石群，被露西蹑手蹑脚地拉走了。</p>
<p>至尊王处理完白天的政务，返回寝宫开始收拾出海的行装。他已经很久没有脱下宫廷正装了，套上宽松舒适的麻布衬衫时感到神清气爽。</p>
<p>按照计划，船队将于晚八点离港，跟随在夜间也发出浅色光晕的红丝带，需要的话停靠在受纳尼亚统辖的孤独群岛进行补给，并继续东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