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叙澄,詹颖,还有一个打扮得很漂亮的妇人,沈岩猜想那应该是傅叙澄的母亲。
“从小你爸怎么教你的,是不是跟你说要让着女孩子?怎么越长大反而越不听话了?欺负女生像什么样子。”许敏拉着詹颖的手责怪地看了儿子一眼。
“就是就是,一天到晚就知道欺负我还冲我吼。”
傅叙澄两只胳膊搁在栏杆上,舌头顶了顶牙齿,含糊不清地说了句“狗仗人势”。
“许阿姨你看他!又骂我!”
“啧,”许敏在他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会不会说话。”
“行行行,你们俩说什么都对,我不跟女人计较。”他大手一挥往教室走去。
“嘿,这孩子。”许敏无奈地笑了一下,拍拍詹颖的手跟在傅叙澄身后进了教室。
老师讲话的时候家长都坐在自己孩子的座位上,学生们都在外面,有的回宿舍收拾东西,有的跑去体育场撒野,还有的担心老班说自己坏话默默地留守在教室外边。
沈岩趴在栏杆上,歪头看着一旁心急如焚地方其恺。前不久他跟一个外班女生谈起了恋爱,但是还没甜蜜多久就被一直追他女朋友的一个孙子举报了,闹得人尽皆知。对此沈岩表示深深的同情,没想到这年头三角恋爱还能以这样鱼死网破的方式结束。
“你爸知道了会骂你吗?”
方其恺叹了口气:“何止骂我这么简单啊,他老人家的鞋底可不是吃素的。”罢了他又说,“傅叙澄这小子竟然还有心情去踢球,哥们儿我都快英勇就义了。”
“他在这儿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吧?”
“谁说的,起码我爸要抽我的时候他能拦一下吧?”
方其恺果真没说错,他爸是个急脾气,刚从教室出来扬起手就准备抽他,他像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地躲:“爸,您别听他们瞎说,我们就是一起学习来着,没,我真没对人家姑娘干出什么事,这不还没来得及,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没想过占人便宜......”
刚打完球回来撞见这一幕的傅叙澄在接收了方其恺的求救信号以后,走过去拦下他爸:“方叔,这儿这么多人看着呢,虽然他是真的该打,但您回去再教训他呗,照死了打都成,在这儿就给这小子留点面儿吧。”
方其恺:“......”我谢谢你全家。
沈岩闻言也笑出了声,“照死了打都成”,哪有这么劝人的,不过下一秒她就立刻噤声闭嘴了,因为傅叙澄瞪了她一眼。
会上班主任并没有提到沈岩,被他提到名字的人是成绩拔尖的和总是垫底的那几个,其他人一概不在他的点名范围之内,他将成绩单打印出来每个家长人手一份。
孙嘉萍在布艺店还有点事情,结束了以后还要过去一趟,沈岩跟她一道儿去。
“妈,您要是觉得我考得不好就骂我几句吧,这样我心里好受一点。”
“挺好的呀,”她笑着说,“上回不是二十一名吗,这次都十六啦,进步还是蛮大的。”
“嗯。”她点点头。
“岩岩,”孙嘉萍突然停下来拉住她的手,“我看你物理好像不是太好,七十多一点,要不,”她停顿了一下,“妈在店里请吴姐她们帮忙做一床被子和几个抱枕,你送去给你们物理老师请人家多指点你?店里最近进了一批上好的鸭绒,在市面上卖得也不便宜......”
“妈,”沈岩打断了她,“干嘛送这个,人家又不稀罕,再说了,这样您让同学怎么看我啊?”
孙嘉萍一愣,笑容有些苦涩:“也是,我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没这必要,我只是不喜欢那些旁门左道,我会自己努力的。”她低下头左手抠右手。
“行吧,”孙嘉萍整理了下她的衣领,“妈帮不了你什么,关键也还是得靠你自己。”
“我知道的。”我知道我该努力,我知道我不应该让你失望,我知道你所有的希望在我身上。
第7章
寒假里面布艺店老板娘邀请沈岩给她儿子当家教补补课业,顺便也可以赚点零花钱。老板娘的儿子叫褚遇林,今年刚上初一,门门功课都叫人头大,外头补习班去了他也不好好听课,一对一的家教收费又太高,这时她突然想到沈岩,重点高中重点班的学生,关键是人姑娘性格也好,挺懂事儿。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权当给她找点零花钱也不是不可以。
老板娘人好,初一孩子的功课她也还能应付,反正假期里面除了做作业就是到店里来,也帮不上什么太大的忙,当家教既轻松还能赚点生活费,沈岩欣然应允。
她每周一三五七去给小孩儿补习,语数英三门科目换着来,她跟那小孩儿相处得也挺好的,虽说十二三岁的男孩儿正是调皮的时候,但到底对她也还算客气,只是稍稍贪玩了点。
这天沈岩早上跟孙嘉萍一起到店里,打算写完作业中午去褚家给遇林补习。十二点前后店里生意不忙,新招的小工顺子正蹲在门口吃盒饭,其余的人在清点库存,沈岩沈岩在小书桌上写着一道物理实验题。
吴阿姨挂了电话朝她走过来:“小沈老师今天去上课吧?”
“嗯,写完这题就去,您有事儿吗?”
“是这样,之前有个客户在咱们这儿定了几个沙发套,本来老板娘说今儿她回家顺路给人带过去,他们就住一个小区。但她刚刚走得忙给忘了,半道打电话回来说问问你待会儿去补课的时候能不能给送一下?”
“就这事儿啊,行。待会儿您把东西和地址给我,我送过去就成。”她爽快答应。
“哎,好嘞。”
下午她拎着布包照着那上面的地址在小区里转悠,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对地方。
“一百三十五弄,前面右拐直走......”她低头看纸条上的地址没留意到前面有个滑滑板的男生冲出来,那男生正低头捣鼓刚从裤兜里掏出来的耳机,显然也没看见她,于是就这么发生了事故。
“哎哟!”沈岩右边是个小水池,那人突然冲出来,她避闪不及一只脚踏进了足足半米深的水池,装着沙发套的布包也因为吸了水沉到池底,她一下子呆在原地,没有去捡包也没把脚伸出来。
“我操。”傅叙澄从地上爬起来,为了让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女生他把膝盖都磕破了。
“哎,你没事儿吧?”他走近才看清楚是沈岩,“哟,怎么是你啊?没事儿吧?”看她愣在水池里,眼睛红红的像是要哭的样子,傅叙澄上前将她扯出来,“你不冷啊搁水里泡着?你要是没事儿我就走了?”
沈岩擦擦眼泪:“我东西还在里面。”
他上前一看里头还真有一坨东西,这么冷的天,要他把手伸进池子里捞东西?做梦!但是......他转头又看见她红红的鼻头还有湿漉漉的半截裤管,咬咬牙认命地撸起袖子把那个布包拎出来。
“我操,这什么啊这么重。”他将布包重重扔在地上还踹了一脚。
她看着红色布袋上那几个沾满泥水的“玉坊家私”,突然蹲在地上,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委屈羞愤到了极点,干脆嚎啕大哭起来。
“哎哟喂,”傅叙澄被她吓了一跳,“啧,祖宗哎,你别哭了成不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别哭了别哭了,咱有事好商量,我赔钱给你行不行,啊?我求求你别哭了!”他上去扯她胳膊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但这人就像在地上生了根似的怎么拽都拽不起来,他又不好使劲,看她那细胳膊细腿的回头再给弄伤。
他没办法,只好蹲在她旁边等她哭够了再说。
于是这一男一女守着一个湿漉漉的布包蹲着,一个大哭一个捣鼓MP3,就这么过了几分钟。
过了一会儿沈岩终于哭够了,她打了个喷嚏抬起头看他,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眼泪冲刷过的痕迹。
“你说怎么办,我赔钱给你?”他收起MP3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沈岩把手缩进袖子里擦擦眼泪:“你,你赔给我有什、什么用,这是人家买,买的,弄成这样肯,肯定要投诉我们了......”她本来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到后半句又忍不住委屈呜呜哭了起来。
傅叙澄头疼地抓了把头发:“那我跟你去,跟别人说这是我弄的,我赔钱给他,跟你没关系总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