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与养兄后,他封王了(3)

蕊娘略有些迟疑,看了范溪一眼,“我家的可都是要现钱,概不赊账。”

范溪摸出钱袋,从里面珍惜地数出两百三十个铜板,“棉被一百二十铜板,绵褥七十铜板,棉布四十铜板,您看看这里够不够。”

蕊娘见她拿出钱来,面上露出一丝羞赧,她将铜板接过来仔细数了一圈,利索点头,“够了,多谢照顾我生意,我去给你拿被褥。”

都是村里人,蕊娘心里不好意思,特地捡了厚一些的棉被绵褥出来,又量好布,温和道:“这么多东西你拿不了,我一并送过去你家罢。”

“多谢蕊嫂子。”

“不必客气。”蕊娘抱着棉被跟着她往家里走,“你们兄妹可真孝顺。”

范溪摇摇头,“为人子女,理应如此。“

蕊娘叹了口气,转而问,“你娘已经病得如此重,你爹可有写信过来?”

范溪脸上露出一抹讽刺的神情,她爹还不知在哪个地方风流快活,写个屁信。

他们兄妹也不想写信过去,她爹那人冷心冷肺,若真写信告诉她爹,她娘已经病重,说不得那边还会欢呼雀跃,等着将那小妾扶正。

开朝有规定妾不能为妻,既已当妾的人不能再扶为正妻。

现在已开国一百来年,很多规矩也不像刚开始那么严,若她爹真将小妾扶为正妻,无无人置喙。这事民不举官不究,若真有人告官,官府也就判罚些银钱,他爹也无太大损失。

若不是如此,她爹也不敢宠妾灭妻,如此猖狂。

蕊娘跟着范溪来到她家,见家里冷锅冷灶,冷冷清清,家徒四壁,内室一病人躺在床上,面色蜡黄,人事不醒,心里颇不是滋味。

他们赵家村同祖同宗。安娘子病后,全村人都来看,关系好的送只鸡,带条鱼,关系不亲密的也会带把菜,抓个鸡蛋。

无论关系如何,大家都有点交情,现在再看床上的安娘子,蕊娘恻隐之心顿起,她指了指隔壁,小声问:“你祖母他们如何说?”

“能如何说?”范溪苦笑了一下,没再说下去,引人遐思。

蕊娘眼里同情之色愈浓,她拍了拍范溪的肩膀,也不好多说什么。

“溪娘,你回来了?我刚喂你娘喝下药汁,她又睡了。”莲娘从屋外走过来,手里拿着条刚洗干净的帕子,朝蕊娘打招呼,“蕊娘。”

“莲娘。”蕊娘忙向她打招呼。

“劳烦莲嫂子了。”范溪向莲娘道谢。

蕊娘朝范溪两个挥挥手,“我家还有事,改日再叙。”

“哎,您忙。”

莲娘忙擦擦手,“我也回去了。”

范溪感激地送她回隔壁,回屋整理刚买回来的被褥。

她将新棉被套好,又裁布缝衣裳,打算简单地弄身棉衣出来。

穷人孩子早当家,她现下虽才十岁,但已会裁衣。

她急着给安娘子换上棉衣,也不做什么复杂的衣裳,只是简单的把布裁起来缝成的衣裙即可。

她动作麻利,花了一日功夫,总算把衣裳裁了出来。

傍晚她大兄二兄回来,范远瞻将安娘子抱起来,范溪和范积蕴合力将新棉被绵褥换上去,兄弟二人出去后,范溪给她换上新衣服。

安娘子病得十分重,即使这样折腾,她也只是略睁开眼,见儿女在,又安心地昏睡过去。

范溪见她这模样,不由无声地叹口气,好在伸手去摸她额头,她已经不烧了。

“溪儿,用饭罢?”

门外,范远瞻和范积蕴已将范溪做的饭摆好,就等妹妹出来用饭。

范溪忙帮她娘掖好被子,转身出去,“就来。”

今日饭菜与昨日差不多,一个杂粮饭外加一个水煮冬瓜。杂粮饭里头包括番薯芋头和糙米,水煮冬瓜只放了盐,连油腥都没有。

第3章 婆婆

小门小户,也无甚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范溪扒着饭,道:“今日给娘看病外加买棉被绵褥,已用去半两多银钱,家中只剩三十多文。”

范远瞻吃饭的手一顿,抬起一双坚定的眼眸,“莫忧,这事交与兄长们。”

范溪苦笑一声,“大兄二兄三更睡下,五更起床,再这般忙累下去,身子怕要拖垮。”

一家人相顾无言。

他们现在累死累活挣那点银钱,奈何乡下地方无甚挣银钱的法子,好不容易攒点,又入不敷出。

他们娘当年嫁时带了十两私房过来,后为他们爹升迁,早已经贴了出去,现在当真一穷二白,刮地三尺都搜不出银钱来。

要是搁一般人家,到现在这境地,早已卖田卖地。可惜他们家非一般人家,田契地契都捏在他们祖母手里,连房契亦在,想换点银钱周转亦不成。

范远瞻看着范溪,故作轻松道:“溪儿宽心,我与你二哥还能帮人挑货,还能抄书,总能挣着些银钱。”

说是这么说,范远瞻范积蕴不过半大少年,能从什么地方挣银钱?

范溪沉默一会,说道:“家中事情总不能一味压在大兄二兄身上,我想上山捡点菌子卖,娘这头又不能没人照看,我看请外婆过来照顾一段时间罢?”

“请外婆过来照看倒是可行,就怕舅舅他们不允。”

范溪抬眼看着他们,“怎么会?舅母巴不得把外婆送过来,不用给外婆粮食。大兄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范溪也是想了好久才想出这么个法子,他们娘需要人照顾,老劳烦隔壁溪娘也不是法子,哪怕溪娘算他们堂嫂。

家里银钱紧张,最好他们三个人都去挣钱,范溪知晓附近山上有几个隐蔽的菌子窝,若去找,一天采二三十斤菌子不成问题,能换几十铜板。

这铜板大用虽抵不上,挣两副药钱确实够了。

范远瞻摸了摸范溪的脑袋,“溪娘,你还小,想什么挣银钱?”

“我不小。”范溪严肃道:“华不绪九岁为宰,胡年子十岁撑家,我已十岁,也该养家了。”

范远瞻与范积蕴皆一阵心酸。

“我想上山采点菌子去卖,现下山上菌子那么多,总有人愿意吃口新鲜的,我也不求多,一天能换十个二十个铜板便差不离了。”

范远瞻仍不同意,“不成,山上路滑,莫说你一个小娃娃,就算很多年轻妇人也不敢上山,若是在山上摔了怎么办?”

“不会的,大兄,我身手灵活得很,人又谨慎,不会摔着。”

范远瞻仍不同意,“不成。”

范远瞻说一不二,最是威严。

范溪去看范积蕴,软软哀求,“二兄,你们让我去罢。”

范积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他看着妹妹鲜妍的脸,心里还有另一层隐忧。

他家溪儿年纪渐大,长相愈发出色,这长相莫说十里八村,就算整个县城也没有哪个女儿家相貌比她更出色。

这般好的相貌,若放在大富大贵之家,家里必定欣喜不已,放他们农家,却说不好是祸是福。

范溪每日都用草汁之把脸染黄,看起来仍清秀悦目。

范远瞻与范积蕴对妹妹皆不放心。

现下虽是太平盛世,时不时还是会有一些不好之事情发生。

尤其村里闲汉多,若一不小心出了意外,两人不敢深想。

范溪觑着两位兄长的脸色,想了想,道:“我不一人去,我去找素娘她们跟我一道上山采菌子,她前两天还与我说想吃菌子,正好我等可结伴。我再拉上村里其他女娘,想必她们也愿意上山采点菌子,搂点草回家。”

范远瞻听她这么说,面上的担忧之色倒轻了些。

范溪见有戏,好说歹说,她两位兄长总算应下,不过交代她不要去得太早回得太晚。

“我知,我会当心。”范溪乖巧应下,“大兄二兄莫担忧。”

范积蕴吃着饭,忽然抬头道:“家中情况已这般,要么我也不读了罢,我也去镇上看看有什么活干,多挣几个银钱。”

读书忒费银钱,又到月末,下月的笔墨费还无着落,干脆便别读了,帮人抄书也好,算账也罢,多少能赚一笔。

范远瞻与范溪皆吃了一惊,范积蕴没看兄长与妹妹的脸色,垂眸道:“我已十五,该帮家中分担一二。”

他这话一出,家中兄妹两个都极反对。

“不成。”

“二兄何必出此下策?!”

范远瞻肃容,“眼看明春二月县试,先前九十九步已走了,这剩下一步怎可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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