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回来了吗？快点吧，这边着急呢。”谭向晖没给他说下去的机会。
“可是我……”
“任性也要有个限度，”谭向晖没有跟他客气的意思，“因为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都是为了你好，赶紧给我回来！”
两个多小时的飞行实在累人，王源下了飞机理着睡乱的头发，想起小时候和王俊凯一起天南海北跑的那些日子，那会儿王俊凯总是下飞机前就醒来，整理好自己的事情，然后再替他揉揉头毛。
那些因为要向家人坦白而压在心上的负担里，突然就掺入了一些柔软和甜蜜，让他忍不住露出笑意。
没关系啊，就像小时候曾一起仰望星空，一起走出重庆，一起经历那些好的坏的，一起吵架别扭道歉和好，一起在这纷繁复杂的世界里慢慢长大……现在他们就算不常在一起，还是会一起面对最重要的事情，一起去闯最难过的一关。
不由拿起手机想给王俊凯发个信息，不料刚开机韩玮如的电话就打了进来，简直像是一直在拨就等着他开机——
“王源，你到重庆了？”
“到了，怎么了？”
“好吧……到了就算了，这边有急事，你明天就回来。”韩玮如没有任何跟他商量的意思。
王源一愣：“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着急？”
“是好事，但是电话里就不说了，你明天赶回来没问题吧？”
一个晚上似乎仓促了些，但是家人要接受不知道要多久，所以只要把话说清楚应该就可以了吧？
这么想着，王源也不愿意总是跟韩玮如作对，答应了下来。
心里有点隐约的不安，但好在他是天性乐观的人——没关系啊没关系，一会儿就能见到家人了，然后王俊凯也会来，然后他们至少不用再背着对父母撒谎的负担了，而且今晚说不定会被赶出家……刚好明天先返回，等父母冷静一点再慢慢去磨……
很快完成了自我安慰的大业，王源点开微信看到起飞前王俊凯最后的回复：
“我希望过了今天真的可以这么叫。”
切……什么嘛……我可是源哥怎么能让你叫“宝宝”？？
嘴角的笑意还没完全展开，手机又震了一下。
“抱歉，回不去了，你回家先别说，等我电话。”
第三十八章-38
【怎么会有这般毫无指望又别无选择的喜欢？】
一路从公司门口快步走到谭向晖的办公室门口，王俊凯仗着腿长大步迈得飞快，后边小助理跟得费劲儿，拼了命好不容易到门口，却被“砰”得一声关在了门外，简直生无可恋。
这是王俊凯第一次这么没礼貌地闯进来。
“谭哥，这样不合情理地把我叫回来，”开口的时候强压着火，王俊凯说话的声音下沉了一个八度，“应该有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谭向晖从电脑前收回注意力，示意他坐，见冒火小青年没搭理他，倒也没太在意：“如果我说是思思又闹脾气了呢？”
“那我先走了。”王俊凯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你不怕她急了真的捅出去？”
王俊凯手都搭在了门把上，停下了步子却没回头：“后果也不是我一个人承担，我倒是觉得谭哥得管好她，不说别的，您总不应该跟钱做对吧？”
谭向晖冷笑一声：“只是违约的后果你就承担不起吧？”
“我不记得我签过什么禁止恋爱结婚的不平等条约，”王俊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笑了，“而且，让我多为公司赚几年，可比拿那点儿违约金划算多了吧？”
听谭向晖没吭声，他压下门把手就要开门：“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我这人从不拿话诓人，”身后传来慢悠悠的声音，“我说了是有好事，就是好事。”
王俊凯终于回过了头来：“能有什么好事？”
文件夹甩在了桌上，谭向晖扬扬头：“你自己看，准备一下，晚上去见导演。”
王俊凯迟疑了一下退回来看那份计划书，只看了最前面的提纲就惊讶地抬了头。
“怎么样？一流的导演，一流的剧本，一流的阵容，现在男主角虚席以待，就看你拿不拿的下来了。”谭向晖道，“在我看，这是闭着演都能火的角色，所以肯定会有相当严酷的竞争，公司这边会出力，你也要争气。”
眼前的计划书毫无疑问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可是还不足以占据王俊凯全部的注意力。
他认真掂量了一下晚上的会面和跟王源回家这两件事，发现还真挺难判断自己听话回来是对还是错。
大热天被泼了一头冷水，王源第一感觉却不是爽，而是冷。
他在机场强装镇定，心里却不住地担心王俊凯到底出了什么事，按捺着焦躁一路走回车上，车门还没关严就立刻拿出手机发信息：“出什么事情了？”
然而一直等车开到他家楼下，王俊凯也没有给他回答。
心慌意乱，不祥地预感徘徊在心头，这是他最讨厌的情绪没有之一。
果然，所有的可怕都抵不过对未知的恐惧。
这种凌乱不安的心情，在他走进家门的瞬间达到了顶峰——
因为迎接他回家的妈妈，脸色并不好看。
进门之后没有以前的热情拥抱，也没有啰里啰嗦的嘘寒问暖，源妈妈只是看着他，神情过于严肃地道：“源源，我们谈一谈吧。”
王源心里一沉，很快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妈妈肯定是知道了什么，只是具体到什么程度还不好说：“怎么了妈？什么事情呀这么严肃？”
乖儿子的撒娇不顶用，源妈妈只是拍拍沙发示意他坐下，问的问题很奇怪：“什么时候的事情？”
“什么什么时候……妈你在说什么啊……”王源在心里衡量装傻有几分胜算。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和小凯，什么时候的事情？”源妈妈直接问道。
这样直白的问题抛出来，搅得王源本来就乱七八糟的情绪彻底乱成一团，他觉得自己好像没办法思考，到底是该按照计划说实话，还是听王俊凯的先按下不表？
说出口还是瞒下去？当时王俊凯是怎么说的来着？
两个选择都会艰难，那不如选对的那一个。
那就是要说出来了吧？
可是，那个说好陪他一起面对后果的人呢？
其实他早该明白的，曾经密不可分的一切早就随着组合解散而消失不见了，现在就算两个人关系再亲密，也有必须要各自面对的事情。
比如工作，比如学习，比如日常的生活。
比如王俊凯被他妈妈拿大白萝卜爆头的那天，他落荒而逃了。
再比如，现在他面对着不知道该如何回到的诘问，王俊凯却没赶来一起。
他们这样的关系，这样的感情，究竟该说坚固还是脆弱呢？
可惜现实由不得他多想，问题迫在眉睫，他要独自面对。
深吸了一口气，开口的回答是：“很早以前的事。”
王俊凯，他喜欢。
撒谎，他不喜欢。
妈妈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一阵，好不容易才克制了情绪接着道：“很早以前是什么时候？你们什么时候确定……的？”
听到自己妈妈连“确定关系”四个字都说不出口，王源苦笑了一下：“前年他生日的时候。”
“那你们去年怎么回事？”
“就是……他为了维护我签的现在的公司，我不知道，所以吵架了。”其中复杂的事情他也不想多说，今天的重点也不在那些，“今年过年和好的。”
似乎想起和好的契机还是自己善意的谎言，源妈妈眉头不由皱得更深：“你们俩，好好的这是为什么？”
这样的问题让王源觉得有点被刺到，本来就不稳定的情绪有了爆发的趋势：“什么叫好好的？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他他喜欢我才在一起的！”
源妈妈也察觉到刚才的问题不妥，她没为儿子的激动而着急，只是竭力平静地道：“我没有偏见的意思，我也知道你俩好，你俩从小到大就没有不好的时候，可我就想问你，互相喜欢的方式那么多，你们为什么要选最难走的那一种？”
王源愣了一下，他一直知道自己妈妈是很开明很有想法的人，他觉得自己很大程度上也遗传了这种性格，可他绝不曾想过妈妈会问出这种问题。
互相喜欢的方式那么多，朋友，知己，兄弟……他们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这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