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就让她这么死了。
赵山白遂抓过棉被将人覆盖起来,然后将她裹的严严实实,嘴角噙着一丝古怪难辨的笑容。
“王爷…”
秦酥眼皮耷拉着,似是无意识地轻唤了声,然后头也缩进了被子里,只露出发尖儿来。
赵山白见她贴着床沿,快要滚落到地上,便俯下身将秦酥连着被子抱起,将她放回床榻正中央。
而宋锦一推开窗缝,见到的就是这般情景。几乎是理智全失,男人翻窗而进,提剑直逼赵山白心口,招招致命。
后者被突如其来的凌厉攻势击倒在地,眼里阴冷而玩味的笑意就更明显几分。
“王爷大驾光临,还真是让赵某受宠若惊啊。”
宋锦厌恶地看他,微微发狠道:“别用你的脏手碰她。”
赵山白掸掸衣裳上沾的灰尘站起来,大笑着抚掌,门外立刻冲进一批护卫来。
“王爷,关心则乱,这等道理,您竟是不懂。”
“赵大人处心积虑,是更想要本王的命,还是陛下的江山?”
宋锦冷笑,抬眼不屑地瞥着堵在门口的众人,故意高声发问。
赵山白笑意僵在唇边,挥手示意他们上前抓住宋锦,然后牙根痒痒道:“当然是,全都要。”
……
秦酥觉得体内寒气乱窜,窜得她呼吸困难,可耳边兵器碰撞声又格外大声,让她不得不分神睁开眼。
男人剑挑飞花,目光冷然,挺拔的身姿在人堆里又显得格外矫健。
按照计划,秦酥是个诱饵,既是宋锦下的饵,也是赵山白下的饵。一边想知道钦差官印的下落,另一边则想要永王的命。
现在看来,先沉不住气的倒是宋锦。
索性男人一直占了上风。秦酥只知道他功夫卓越,却不知他的武功竟好到这般以一敌十的地步。
出手干脆利落,招招致命,不带一点儿花哨多余的东西,一如其人。
赵山白脸色不快,慢悠悠踱步到床榻前,伸手拽过秦酥,狠狠掐住她的脖颈,冲男人发号施令道:“王爷,本官数三下,您若不罢手,这孩子可就没命了。
宋锦手上动作一滞,拧着眉望向秦酥痛苦的双眼。
“一。”
身后护卫举剑毫不犹豫刺进男人肩头,衣裳布料被刺破,刀剑入肉发出闷响,秦酥眼里也染上一抹猩红。
“二。”
左侧护卫一脚踢向宋锦的后膝,迫使他折腿跪跌在地。男人仍眉头紧锁看着秦酥,不闪不避。
“三。”
领头的护卫手里长剑被窗外的月色照出冰冷的寒光,他似是对准了宋锦心脏的位置,用力朝前一刺。
“王爷!”
秦酥用力掰着赵山白的手腕,嗓音嘶哑,语气近乎崩溃。
宋锦眼里无怯,甚至无悲无喜。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没什么关系,好像被捅心窝子的人也不是自己一样。
他只皱着眉,看秦酥的眼。
除却生死,他现在有了更关心的事。
第54章
陆半风和西春绕道金州,没发现王爷的踪迹,很快便收到了元鸦的传书。得知姜凉同明欣郡主遭到无双宫的追杀,二人马不停蹄赶回了襄州。
破庙空荡荡的,已无人影。陆半风推开庙门,老远就瞧见横坐在庙梁上的元鸦。
“姜凉他们呢?”
元鸦一惊,看见来人后,松了口气,翻身落地,拍拍胸口:“他们去羊肠山上避一避了。”
“王爷他们也在那儿?”陆半风眯眼,神色轻蔑:“当真是裴疏出手相助的?”
元鸦颔首,转开话题道:“你们来的路上,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比如穿着暴露的红衣女子?”
陆半风&西春:……
元鸦刚想解释,就见破庙内烟尘四起,落叶被卷到空中,洋洋洒洒全都落在那人身上。
薄暮之下,红衣如血,扎人眼目。
“他娘的。”元鸦脸色突变,仓皇要往佛像身后逃窜,却被陆半风一把抓住手臂:“跑什么?这女人谁啊?”
元鸦见那女子一步步扭着腰肢走进庙里,脸色就愈加难看,急忙甩开陆半风的钳制道:“还能是谁,自然是赵山白的人!”
陆半风和西春闻言,俱是一惊,随即摆出防备的姿势,却见那绯红衣裙的女子勾着披帛,笑得风情万种:“别听他瞎说,奴家可不是谁的人。不过若是他愿意,奴家就是他的人了。”
陆半风&西春:……
元鸦头疼地瞪了女子一眼,不耐烦道:“少在这儿废话,胥桐微,你非得一直跟着老子吗?”
胥桐微朝他轻轻抛了个媚眼,娇娇艳艳地笑道:“奴家都将无双宫的人替你引开了,郎君就这般无情?”
元鸦抚额,直白道:“你真不是老子喜欢的类型,没什么事儿就回去跟赵山白复命吧。”
“郎君说话可真无情~奴家要伤心了~”胥桐微嘴上娇嗔,艳丽的脸蛋上却并无一丝埋怨的表情。
陆半风眼见二人谈话间气氛古怪,遂心领神会地笑了笑,拉着西春就要离开,二人还没走到庙门口,却见裴疏站在那儿,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
西春也看见了庙门口的人,瞧见陆半风停下脚步,面色暗沉,便挣开他的手掌,安抚似的拍拍他的手背,然后率先走向裴疏。
“裴副官,许久不见了。”
西春福身,面上带了不太温和的笑意。
裴疏看清了女子的面容后,僵在原地,心口发堵。
“惜春姑娘…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陆半风嗤笑,上前将西春拽到自己身后,冷嘲热讽:“怎么,苦命鸳鸯活了一只,让你惊讶了?”
裴疏被噎的无话可说,只能作揖:“下官多谢二公子带来的信件,只是当务之急,是王爷闯了县衙,现在恐怕有危险。”
陆半风皱眉,狠狠剜他一眼:“来报信也不早点说,王爷怎么了?”
裴疏赶紧解释:“永王殿下方才闯了县衙,同赵太保动了手。下官受制于太保,无法出面,这才来这儿寻元鸦侍卫,没料想碰见二公子和惜春姑娘。”
西春回头想找元鸦,却见庙里早没了他和那红衣女人的身影,于是扯了扯陆半风的衣袖道:“我们还是先去县衙看看情况。”
陆半风抿唇,冷眼看着裴疏道:“凭什么信他?谁知道他是不是又下了圈套。”
后者苦笑,有些无可奈何地杵在那儿,手足无措的样子。
西春叹气,开口劝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王爷真的有危险,你我怎能袖手旁观。”
陆半风闭口不言,却是妥协似的径直朝外走去。
……
宋锦单手握住长剑,鲜血顺着手腕和剑身滴落下来,在地面溅起一朵朵血花。
男人眉眼带煞,面容凌厉,手上一使劲,硬生生将刺进心口的一小截剑锋给拔了出来,霎时间衣襟满是殷红色。
众人皆被他空手接白刃之举震慑到,未等赵山白作出反应,宋锦脚下移步,人已闪到床榻跟前。
秦酥发狠般用尽全身力气将赵山白手掌掰开,整个人失去控制朝前倾倒,不偏不倚落在宋锦怀中。
男人身上满是血污,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入鼻,让秦酥心尖颤了颤。
他该是伤的很重。
宋锦打横抱起软绵无力的秦酥,盯住赵山白的双眼,一如既往轻蔑又冷漠道:“咱们的帐,没完。”
赵山白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般,阴森森道:“王爷以为,你们今天还能走出这府衙?”
宋锦浑然不惧他的威胁,看也不看他一眼,抬脚就外走去。
一等他现身,墙壁四周的弓箭手立刻张弓搭箭,齐齐对准了夜色中的男人。
赵山白玩味地笑着倚靠在门框上,面容古怪地看着二人。
秦酥半昏半醒中,也能清晰的看见远处密密麻麻的箭簇,泛着瘆人的寒光。
“王爷…”
宋锦垂眸看她,软了些声音开口:“闭眼,别怕。”言罢,搂住她腰身的手微微收紧。
赵山白似见不惯这幅温存场面,手一挥就要下令放箭。
“慢着!”
裴疏高喝一声,迈进院子中,朝众人开口:“弓箭手都给本官退下!”
赵山白挑眉,眼生怒意,将袖中一块玉佩猛掷在地上,清脆一声,玉佩碎成了两半。
西春心一拎,冲陆半风小声道:“那是他阿姐裴凝的玉佩…怎么会在赵山白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