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零儿点点头。
“阿慈成年了,我在给她物色婆家,阿肃再过一年,我也打算把他扔进蒲城去历练一下,整个家就空了。”
所以呢,要在整个家里上演各种play吗?
玩这么野呢。
何零儿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要是他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她就往后一踢凳子把他撞远。
可严格却不说了,站起身来,看着她,眼里情绪不明,是何零儿看不懂的,绝非情爱,他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紧捏了下:“不用担心被赶出去,你是严家的二小姐,是我说了算的,即使和秦二少断了,也是二小姐,踏踏实实的住着,没人赶。”
何零儿迷惑了下,点头应下。
***
当晚,何零儿睁着眼睛等到很晚,严澜也没有再出来。
何零儿仰面朝上,盯着蕾丝花边的账顶,外面些许的月光透进来,也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进耳朵。
这些声音每晚都有,换了一般人,早就吓疯了,可何零儿不是一般人,她最不怕的就是鬼,她现在是怕鬼不来找她。
他反复想了严格今日的反常举动,她刚开始以为他是因为众所周知的秦礼道抛弃了她而想来占据她,可事实上又不是。
关系有些暧昧,但又没有过分的举动。
窸窸窣窣的声音渐近,像是在她耳朵吹气,她拧眉想挪远一点,但声音一直跟着她。
“要出来就出来,别装神弄鬼的,”何零儿烦不胜烦,一屁股坐起来皱脸发脾气,“不是严澜的话,这屋子里还有什么?你在这死了多年,从来没有人来陪你,难得有个我,怎么不出来了?”
耳边声音停了一下。
何零儿又躺下来。
然后,倏地,她复又坐了起来,脑里蹭的一下。
她知道了!
严格对她突然改变的态度,其实是种安抚,是害怕她被赶走或者自己走,离开这间屋子,他需要有人住在这间屋子里!
想明白这一点,何零儿又想起严慈那天在满园村里说的那些话,这里在她小的时候曾经住着一个人,是严家的一个禁区,她小时候误入这里时看到门洞内有一双女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回去后,她发了三天的高烧,等长大一点过来看时,这里已经荒废了。
而这次,严格安排了她住这里。
是巧合还是蓄意。
她想,是蓄意吧。
这么多年都荒废的地方,怎么突然就安排她进来了呢?
还是,这之前其实也是断断续续有人住的?
窸窸窣窣声周而复始,像是有东西在地上爬行,何零儿眯眼,把听力放到最大,寻找声音的轨迹来源。
有一个人在地面上不断的爬,手掌血淋淋的在地上按下一地的掌印,她长发披散,但半边脑门上全是血,嘴里在□□,努力爬到门边,指甲全断的手攀着门槛,门框站起来,透过门上的小洞看外面。
她看到有一个小女孩在外面站着,欣喜让她浑身颤抖,她想叫出声音来,小女孩却晕了过去。
她的力气也用完了,轰然倒下,后脑勺砸在地上,咚的一声,眼前黑了。
等醒过来的时候,她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她惊慌失措,顾不得头上的头,手忙脚乱的爬离门边,爬进了衣柜。
何零儿睁眼。
衣柜。
她转头看着衣柜,衣柜是最新式的,看的出来是新打的,近着闻还有淡淡的一股松香味,有一面衣柜的门上贴着一面落地镜,她站在落地镜前,隐约能看到里面的自己。
“你被关在了哪里?”她问。
屋子里吹过一阵阴凉凉的风,镜子里模糊了下,出现了一个看不清脸的女子。
她没法说话,但何零儿能感受出她的哀怨。
“你是谁?”
镜子里的女子不说话也不动。
然后她在里面慢慢的转身,褪下衣服,何零儿辨别半天后瞳孔骤缩——
她的肩膀上有一个严字。
“你是严澜?”何零儿震惊,“你是严澜的话,那每天出现在我身上的又是谁?”
只是里面的人无法说话,自始至终都只是看着她,幽怨又孤零。
何零儿心下俱震,她觉得有一个闷棍打在了她的头上,她晕头转向的想,这一切都错了,她被骗了。
她垂眸片刻,再抬眼时,眼里有些凛冽的寒意,掌心翻转,一簇淡紫色火光窜出,紧接着猛然窜大,急剧的火焰如蛇一般熊熊燃气。
——“不管是人是鬼,都给我滚出来!”
第90章 今天和好了吗
她一脚踹到镜子上,镜子应声碎裂,残余的碎片支离破碎的站着一个人。
“滚出来!”她火烧镜面,在一片火光中,对面的人仍然只是站着,眼角流出了泪水。
掌心火只烧鬼,不烧凡物,何零儿清楚的知道,但在几秒后来,空气中传来浓烈的烧焦味,凉风与热风交错,熏出了一小股烟,在这烟里,整墙的衣柜烟消云散。
何零儿收了火,驻足看那面斑驳脱落的墙。
墙面上有一个黑影,何零儿想了想,这形状与刚刚在镜子里站着的人形似乎重叠了。
柜子全都没了,掌心火区别于正常的火,并不会把墙面熏黑。但这面墙本身就很旧了,何零儿就着火看,本来应该是一面白墙,但时间久远,早就发黄了。
但黑色的人影在上面还是很突兀。
“你是真正的严澜?”何零儿问。
人影的头动了动。
“你身上的那个严字是严家给你刻的?”她说,“你被他们囚禁在此,在身体上打上烙印,防止你出逃,折辱你,殴打你,隔绝你与外界的联系是吗?”
人影开始剧烈的摇晃,连带着整面墙都隐隐在晃动。
“他们为什么要囚禁你?”何零儿心里有疑问,但知道问不出什么,这鬼魂被禁锢在墙内,一个魂魄被长期的禁锢在一个地方,只有三种可能。
死在这,或者死后被浇筑在墙内,或者,魂魄被法力困住。
何零儿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死前被暗无天日的关在这个屋子里,死后被浇筑在墙里,怨愤和仇恨在这个屋子里堆积,让这里永远都阴森可怖,晚上永远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折磨着。
何零儿来这次,身上什么符纸都没拿,紫铃铛也召唤不到,她皱眉,难道要砸了这面墙把尸体拿出来?
可是砸墙动静这么大,肯定会惊动严家上下,严格也会知道,按照他今天的表现,他绝对,是知道这件事的。
严格比严慈大不上5岁,在严慈小的时候严格也还是个小孩子吧,他是因为什么背下了严家的这件事?
***
好在,这个屋子没人会进来,何零儿烧毁了一整面的衣服和柜子后堂而皇之的在早上出了门。
黑黑的影子始终挤在一个小角落里。
她现在要去找秦旻则想办法砸了这面墙。
但才跨出一步,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她咬牙与身体里的另一人抗衡,气急道:“你特么的有病?你不想出来吗?你想一辈子呆在这面暗无天日的屋子里吗?你困住我有用吗?困住我的不是真正的你,遭遇也不是你的,”电光火石间,她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你借助每一个来屋子里的人,附着在他们身上,利用他们每一个人的遭遇,把身上最大的怨气渡到你身上,是吗?”
她整个身体呈现大字型,动弹不得,想通了这点后,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何零儿脑子里飞速的转着:“你是严澜,因为什么被严家关在这里,折辱至死后,尸体被砌进了墙里,身死魂不死,你的怨气藏的很好,楚楚可怜,可是每一个来这里住的人都在重复着你的遭遇,我是个例外,我因为在花回村里,慢慢看透了你,你也忌惮我......”
她不合事宜的有些骄傲。
——“在我对着那口井时,你顺势让我们都来到了这里,你想把我困在这里是吗。”
狂风大作,卷着树叶和风沙,将何零儿的身体吹的越加单薄。
尖叫声传来,还有纷至沓来的脚步声。
她看到严家人跑了过来。
何零儿灿然一笑,身体被拉大也不在意,她看到严格震惊的张大眼睛,严慈和严肃在边上骂骂咧咧。
“严家束缚你,囚禁你,仇恨让你日益不平,可是你被钉在墙里,出不来,报不了仇。你的怨恨在一天一天里像皮球一样涨大。严家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因为你在,严家不停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