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手指擦过她眼皮。
后背刷的出了一层冷汗。
“别睁眼。”何零儿说:“睁眼后如果看到什么也别大叫哦,因为你能看到的别人看不到,会被当成神经病抓起来的哦。”
王思魁却突然不敢睁眼了,明明知道她在骗她,在吓唬她,却还是被唬住了。
唉,大学时候做的跟个大姐大似的,以为天不怕地不怕呢,现在啥都没看到就已经被吓的不敢睁眼了,何零儿的心忽然有些空虚寂寞冷,报复的对象太弱鸡,少了很多乐趣啊。
没劲。
她撇撇嘴,坐回椅子:“我实话告诉你吧,你病房里有个一直在吸附你阳气的鬼,我不知道他已经呆了多久了,但我看你状态不错,应该是今天刚来的。”
王思魁的身子抖了抖。
“他是跳楼死亡的,所以样子确实是难看了些,半只眼珠子挂在外面,半个脑袋也摔破了,他自己捧着脑浆,想把它放回去。”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啊,是预付款后我替你捉了它呢,还是我替你捉了后你再付款。”
王思魁的声音也有些虚了,眼睛要闭不闭的,“我为什么要选择,不是,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何零儿眉头一皱,似乎有些奇怪:“你相不相信的,自己睁开眼看看不就知道了?”
王思魁一向来是无神论者,她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却在模糊的接触到何零儿看好戏的眼神后又下意识的猛然闭上。
她咬了咬牙,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到被这么个小丫头捉弄的份上。
王思魁深吸一口气,正打算睁眼的时候就听到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零儿,我也要开天眼。”
她一惊,自然而然的睁开了眼转向门外。
然后,她就看到了站在......不,与其说站,不如说是挂在墙角的......男人?
和何零儿描述的一样,半边脑袋摔破,凹陷下去,他正手里捧着脑浆在手忙脚乱的塞回去,塞一半漏一半,最终全都漏光,他手里又满了。
王思魁瞳孔骤然撑到最大,想发出尖叫却俨然失了声,连门口那个男人她都无暇去顾及,大学四年在他面前努力维持的光鲜表面终于破裂了,她哆哆嗦嗦的手指着墙角,以询问又惊恐的眼神转向秦旻则。
秦旻则却没理她。
他径直走到何零儿面前,弯腰,将头凑过去,眼睛闭上:“零儿,我也要开天眼。”
他刚刚做足了准备去亲她,她却推开他兀自的走了,他阴沉着脸在大树底下呆了半天,却也压不住那股火,正巧,手底下有个学生去参观手术却没有按照要求的喷了香水,被人一状告到他这里。
那股火才终于有了发泄之地。
然后他颓然的和司况发信息宣泄剩余的火力。
秦旻则:“我觉得我在她面前已经不是个男人了。”
司况:“呵呵,找机会在她面前脱光衣服让她看看你的腹肌和小丁丁,看她还会不会觉得你不是个男人了。”
秦旻则不想再理会他,但没忍住给自己澄了个清:“小?那你的就是mini版本了。”
那头没再回复,或者已经被气死了。
秦旻则今天不坐诊,下午那台手术因为病人情况有变而又推迟到了明天,他嘴里苦涩,却也无奈的发现,即使自己再生气,再暴躁,再有毁灭欲,也无法和她说一句狠话,甚至连强迫自己不去找她都做不到。
可真够没出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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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疯了?秦旻则,开什么天眼啊。”
秦旻则仍维持着原样:“我也想看看零儿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天眼能维持多久,能维持一辈子吗?如果不能维持一辈子,你能不能每天来帮我开?”
他的声音低柔,像是在刻意的讨好着她,王思魁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秦旻则,大学时候的他是高傲的,冷漠的,哪里有这般低声下气哄着人的时候?
何零儿看鬼从小看到大,早就看习惯了,即便再面目可憎,她最多就是被吓一跳然后拍拍胸口面不改色的上去收了他,可普通人不一样。
她不说话,秦旻则也很有耐心,只是把声音放的更柔,带着些央求:“零儿?帮我开吧,好不好?”
何零儿咬咬唇,“我先帮你开一小时的天眼吧。”
秦旻则扬起嘴角,笑的舒畅。
如法炮制,何零儿微凉的手指贴过他薄薄的眼皮,一股凉意由他的眼皮蔓延到全身,整个人都清透了起来。
“好了。”何零儿闷着嗓子说道。
秦旻则缓缓睁眼,眼里风光无限,何零儿一时有些看呆了,秦旻则长的好看,存心要勾引起人来也是手到擒来,可惜对方是何零儿,只能注定了他的铩羽而归。
“乖。”他轻轻摸了摸她的小卷毛。
嗯,果然很好摸。
作者有话要说:日常同情小秦。
以及……司况。
第21章 今天和好了吗
秦旻则开了天眼就迫不及待的去看周围。
他太想知道何零儿的那个世界是怎么样的了。
每次看着她和那些空气说话他都觉得自己被隔离在了很遥远的地方,无法参透,无从解读。
但尽管他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墙角的鬼吓的头皮发麻。
他回头看了一眼何零儿,何零儿冲他点了点头。这一眼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秦旻则在医院实习工作这么些年,各色尸体也见的多了,等最初的恐惧感和见到非我族类的不适感过去,他这么多年的冷漠镇定重新回来,转身抱着胸看在墙角傻傻杵着不停的在灌脑浆的......鬼。
“摔死的?”
“嗯 ,据他自己所说,是跳楼死的。”
秦旻则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他,语气凉凉的点评:“嗯 ,确实是,全身软组织挫伤严重,脊椎断裂,要不是致命伤在头部,他怕也是要全身瘫痪的。”
“他死了怎么不长尸斑呢?”
何零儿回:“人死后成鬼要么会恢复到生前的状态,在么就停留在死的那一刻,除非他死后又吸附什么,阴气变重,否则就永远维持着那两个状态。”
“哦,”秦旻则点了点头,“他会一直重复这个动作吗?什么时候会结束。他们会永远呆在这里?”
何零儿挠了挠有些微痒的下巴,说起话来腮帮子一鼓一平:“这个因鬼而异吧,有些鬼心里有执念,就会一直重复这些呆板的动作,但据我这些年看到的所有鬼来说,并不是所有鬼都会有执念的。他会有这份执念只因为他到现在仍然不能接受自己死亡这一事实吧。”
秦旻则眼里有笑意,“你懂的还挺多。”
“那是,”何零儿很是骄傲,小脸一撇,因为说着她擅长的隐秘领域而颇为兴奋,眼里亮堂堂,“老赵老说他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多,我现在终于也可以很骄傲的回你一句啦,我看过的鬼可比你治过的病人还多呢。”
秦旻则乐的在这方面认输:“嗯,我自叹不如。”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那他在这里干什么?这里只有他一个鬼吗?”
“我刚才在楼梯间看到他正在吸附......”她猛然顿住,突然就想起了这病房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她扭头看去。
王思魁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眼里竟是不可置信。
秦旻则也顺着何零儿的视线看过去,王思魁声音微弱,声音因为震惊而略微尖锐,刮人耳膜:“你们......你们.....”
秦旻则听了皱眉,一秒后撤了目光,看向何零儿:“你认识?”
何零儿瞠目。
秦旻则沉默了下:“我该认识?”
他抽出了床尾的病例卡,“王思魁?”
思索了不过几秒,他将病例卡又不怎么在意的放了回去,没再回应自己认不认识的事情,只是何零儿从他淡漠的神情中大概猜出来了。
他压根就没有记住过她。
她的那些碾压式的光彩夺目的出场方式,也没有在他面前留下一点痕迹。
想到这,何零儿突然有点同情王思魁了。
惺惺相惜啊惺惺相惜。
有什么报复能比暗恋对象的一句不认识还要狠的?
何零儿无言了一会,两指交叉向下一点,手指中央发出了一点微弱的光,与此同时,王思魁眼皮子上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也发出了点微弱的光,何零儿手指伸向王思魁,王思魁惊了下,向后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