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段故事将永远不会被人知晓,掩埋在时光尘埃之下,积起厚厚的尘土。
少年卡洛斯长舒一口气,满脸轻松地走出来:“走吧。”
由少年卡洛斯带路,几人进入了教堂的深处,周围的装饰让它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独立的墓穴。
少年卡洛斯指了指周围:“在另一个世界,也就是人间,这里对应着圣墓,是神下葬后苏生之处。”
“这是非常美妙的巧合,”少年卡洛斯俏皮地眨了一下眼,“记得代我像你们找的人问好。”
说罢少年卡洛斯开始缓慢融化,化作三道交缠的丝线,落在地上,某个位置显现出一个浅金色的钥匙。
来不及想卡洛斯的记忆体去向何处,地面散发出四方形的光芒,好像下面藏着一个宝库。
地面被掀开一个方形,如同地窖,不过下面是一片看不见尽头的白光。
“终于……”声音来自身后,连同特殊的脚步声。
塞纳和以诺一惊,转过身。
拖着一边长长黑色翅膀的人走出来,笑着朝向以诺:“看来你们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没来由的,气氛又紧张了几分。
“记得吗,神父,我曾说过你们将能够知晓我的一切,以作为预支的酬劳,”哈珀摘下面具,很轻松惬意的样子,“而你们则要给我指引方向,看来你们找到了。”
“还有你,警探,你父亲的嘱托我确实有做到,现在就是检验他是否是一个恪守美德的恶魔的时候了。”这么说时哈珀忍不住笑起来,讨论恶魔的美德的确容易引得人发笑。
哈珀继续慢慢走近。
“别过来!”塞纳喊了一嗓子,“站在那里别动,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可真有意思,警探,我只是为了取得我应得的酬劳,”哈珀托着下巴做出沉吟姿态,“而且我还顺手帮你们解决了一位老冤家,免得他来打扰你们,我都没有要你们感谢我,现在你这样阻拦我可太令人伤心了。”
说着哈珀像想到什么遗憾的事:“抱歉,神父,我可能下了重手,没有顾虑到他是你曾经的兄弟,我想你肯定能原谅我的,毕竟,在与过去有关的事上,我们,感同身受。”
哈珀不再多言,大跨步上前,在塞纳和以诺反应过来之前跳入了白光中,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只能看见哈珀在下落过程中食指中指并拢,点在额角一甩,旋即被白光淹没。
“该死,”塞纳在边缘低声咒骂几句,“不管那么多了,走吧。”
以诺点点头,习惯性地拉住塞纳的手,未看见后者一瞬出现在脸上的别扭,带着人一起跳入了未知。
钥匙追随着塞纳和以诺,一同落入其中。
地面的门哐当一声关上,严丝合缝,根本没人想到这里的特殊之处。
当负伤的犹尼耶终于跌跌撞撞摸到门道进入这个异空间的教堂时,等待他的只剩下腐朽的一切。
“等着吧,以诺,等着吧,”犹尼耶咬牙切齿,极力压抑怒火,握住自己脖颈上新制的十字架,“你终要来到我这里,我——才是最终赢家!”
☆、归宿
这种感觉非常的奇妙,既像是自己在不断坠落入无限的白光中,又像是这些光晕扑面而来,淹没每一个人。
失重的感觉没有想象中强烈,以诺紧了紧自己的手,不知何时握着的人不见了,不过他并不慌张,反而闭上眼睛张开双臂,任由自己落下的速度加快。
就像是突然穿透大气层,再睁眼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以诺适应了好久才看清眼前的景色,面对这一切,他只能屏息惊叹,此刻任何描述话语都会变得苍白无力。
所见之物都是漂浮着的,下方没有实际的地面,而是以成片的光点覆盖,酷似透明的星云。
正中有一个巨大无比的建筑,它的周围被环状的弧线环绕,这些弧线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旋转,酷似特殊的星环。
而眼前的这幢建筑又奇异地融合了现世已知的各种建筑风格,完美结合在一起,毫无违和感。
它并不是独立的,是由大量小型建筑堆簇而成,不过并不显得凌乱,相反有一种特殊的美感,为连接起建筑群使其成为一个视觉整体,它采用了飞扶壁的设计,勾连起每一个小楼。
高大的立柱作为建筑的正面主体支撑,呈半透明状,可以看见许许多多的影子穿越在其中,立柱后面则是建筑的外墙,圆筒拱顶和尖肋拱顶接替排列,多层结构不断推进,营造出一种神秘的深邃。
建筑的顶端没有采用哥特式的尖顶,而是开放式的,流光从敞开的顶部飞散,抛出闪亮的半圆弧,笼罩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没人能知道它的真实高度,就像是古代并未完成的巴别塔。
光是远远看着,就无法收回目光。
羽毛从眼前飘落,暂时地阻挡了一下以诺的视线,他恍惚片刻才回神,周围掠过许多半透明的影子,发出成串的笑声,飞快地飞向建筑物。
以诺注意到自己还在下落,毕竟他可不是什么拥有翅膀的族群。
这是要落到哪里?以诺迷惑不解,看看周围,没有找到塞纳的身影。
就在以诺不知该怎么办时,倏尔听见翅膀的拍打声逐渐靠近,下一秒他便感觉自己被托起来。
这是一只半透明的天马,脊背两侧伸出宽大的双翼,每一次震动都带起悠长的风声,顺势往前飞掠一段距离。
它似乎很喜欢以诺,扭过自己的脖子,蹭了蹭坐在自己身体前半侧的以诺。
手中的细毛带着淡淡的碎金色,摸起来柔软而顺滑,以诺从未如此近距离触摸过这种神圣的生物,无数故事与典籍中,它们只会出现在天堂门之前。
天马加快飞行的速度,一瞬就追上了刚才从以诺身边穿过的影子。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天马微微降下高度,可以让以诺看见下面的情况。
近距离看下方以诺才知道自己从高处看见的金色小点其实是无数发光的影子,他们在“地面”上行走,好像流动的轨迹。
恰在此时以诺看见了塞纳,后者看起来可没有以诺这么幸运——塞纳被另一匹天马叼着裤腰带,摇摇晃晃没有落点。
塞纳也发现了以诺,他的脸上出现了震惊与艳羡,似乎想搞清楚以诺到底用了什么魔法驱使这矜贵的兽类。
看到塞纳时以诺的临时坐骑竟然像人一样发出了酷似不屑声的响鼻,试图带着以诺避远一点。
“等等,”以诺摸了摸身下的天马,“那是我的朋友,拜托带我靠近一点好吗?”
尽管有些不情不愿,天马还是歪过身体,让以诺和塞纳能够并行。
塞纳其实很不想让以诺看见自己这个糗样,尴尬地挠了挠头:“我落下来的时候被它叼住了,它好像不太喜欢我……”
以诺忍住笑意:“看样子是的。”
塞纳环顾了一下周围:“神父你有看见哈珀吗?”
“没有,他比我们先下来,这会儿大概已经甩我们很远了。”
塞纳抱臂,认命地甩甩头:“不过在这里,应该不会有其他地方可去,先不管他了。”
说着他指了指前方那个主建筑:“目前就我眼中所见,一切事物的终点都是它。”
那些透明影子移动的轨迹在塞纳眼中清晰无比,以诺看见的那些光弧其实并不是什么装饰,而是各种未知之物的轨迹,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没多久,天马快要到目的地,不断下落,载着以诺的天马稳当当落在“地面”,踩出四圈涟漪,而带着塞纳的那匹在距离“地面”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一张嘴,就那么把塞纳丢了下去。
“有没有搞错……”塞纳吭哧吭哧站起来,看看一边抚摸着天马前额道别的以诺,语气有些酸,“这种地方难道都要搞差别待遇的嘛?”
送走两匹天马,两人跟着无数影子一起向着主建筑走去。
这些影子看起来和少年卡洛斯很像,都是半透明的,不像是一个完整的灵魂。
快要走到门前时,他们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半边的黑色翅膀耷拉在地面上,像是受了伤。
哈珀用右手捂住自己另一半手臂,拖着歪歪扭扭的步伐往门里走,自从第一面见到哈珀起,两人从未看过他如此狼狈的模样。
许是塞纳和以诺的目光太张扬,哈珀停住步子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汗珠自额头徐徐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