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又在跑路【CP完结】(15)

黏在他身旁的李越又凑近一些:“您又打不过我。”

“行。”

李怀安识相闭嘴,放弃和他沟通,转身拐了一个弯,绕进一家戏院。这家戏院开在小巷里,从外面一看便知生意不怎么样。但跨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规矩摆设均是京城一流的风格品味。

他回头对四处打量的李越道:“这家我以前常来,清净。”

而且不容易被侍卫逮住,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穿过前院走进堂子里,戏台上正演着,台下几乎坐满了。视线一扫,还都是有钱有身份的人,光在朝廷里做事的就有好几个。

他们在角落里坐下,伙计端上刚沏好的茶,递过来一份戏单。李怀安把戏单丢给侄子,自己拿起一只茶杯又开始用怀里的锦帕擦来擦去。

李越拿起戏单随便看了看,他不懂这方面的门道,宫里的戏台子自皇叔走之后就拆了,他更赶不上如今听戏的潮流。

他把戏单子又扔回桌面,有些无聊地看着皇叔里里外外擦杯子。

李怀安把瓷杯举起来对着天井透下的光瞧了瞧,终于觉得干净了,提起茶壶往里面倒茶。

李越今天兴致很高,以至于很不怕死,把自己的空茶杯往皇叔那个方向推了推:“怀安,也帮我擦一擦吧。”

李怀安连正眼都不给他:“嫌脏自己擦。”

话虽这样说,可还是给他倒了一杯清冽的茶水。

李越便又心满意足了,终于舍得往台上瞄了一眼,问道:“这唱的什么啊?”

李怀安端起茶水眯着眼睛看,看了好一会儿都没得出个结论,奇怪道:“不知道,新戏吧。”

说着拿起被随手扔在桌面上的戏单,对比着时辰找了找,终于找到一个对应的戏名:“《血海因缘录》……五年没看戏,现在取名都这么狂放吗。”

他左右看了看,挑中右边那桌一个落单的男子,拍了拍那人肩膀,笑着问道:“打扰仁兄,请问这出戏讲的是什么?”

男子打量他一眼,悠悠道:“前些时日新排的,京城各处都演遍了,你不知道?”

太上皇好脾气笑道:“还真不知道。”

“嗐,”男子倒没再问什么,索性给他们介绍起了剧情,“讲的前朝一个将军,从小就是孤儿,长大之后认错了杀父仇人,把人全家都屠了。”

李怀安笑了一声:“唱戏又不是说书,这么血腥的戏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东西能好看吗?”

他说着看了李越一眼,本想和他一起听听新奇,却看见他脸色不太好。

男子也嗤笑一声,回答道:“好不好看可不是你我说了算,这戏火啊,京城里爱看戏的人有一半都喜欢,据说还要到其他地方唱,唱遍大魏得了。”

李怀安心思已经没在这戏上,他盯着不太对劲的李越,顺嘴又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

那人脸一皱:“嗐,将军得知真相后半疯半魔的,最后被一位官家小姐感化了,放下屠刀解开心魔,和小姐双宿双.飞去了。现在的人就好这一口,多大的罪过都能用爱情化解,不都扯吗这是。”

李怀安笑了笑没再接话,转头看向大侄子,问道:“怎么了,怕血腥啊?”

李越被他盯久了,有意缓和自己略微阴沉的神色。他点点头,重新看向台上。李怀安也就暂时不管他,认认真真开始看戏。

台上正演到将军杀人的场景,手提长刀,在人群中横劈竖砍,男女老少接连倒下。戏台上自然没有血,甚至连长刀也没有开刃,象征性一挥,其他人便配合着隔空躺倒。

李怀安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戏,只觉得滑稽,不自觉笑出声。

隔壁那位仁兄听见这短促的笑声探过身来,对着李怀安低声道:“这将军姓离,可哪儿有姓这个的,连着名字一起读更奇怪……”

他要说不说的,一直沉默的李越却突然开口问,语气冷冷的:“全名是什么?”

那人看了他一眼,犹豫道:“离岳。”

短暂的沉默,李怀安及时伸出手按住李越的肩膀,对着男子礼貌微笑:“兄台你慢慢看,我们先走了。”

说完把李越拉起来,攥着人手臂半推着朝外走。一边走一边低声道:“忍住,回宫再说。”

李怀安皱眉,哪个不要命的做得这么明显。还离岳呢,怎么不干脆指名道姓,说这出戏影射的就是当今圣上呢。

他觉得自己这侄子就快要忍不住了,掌心能感觉到李越手臂紧绷着。若不是被他按住肩膀,指不定要倒回去掀翻桌子,把戏台给拆了。

李越竭力控制自己的嗓音,几乎是用气声在说:“我派人去查,您别管这件事。”

李怀安没去追究为什么不让自己管,只是问道:“管州的事查出来了吗,真是赤余人?”

圣上深吸一口气,勉强恢复冷静:“不是赤余人,看样子像哪个大户人家养的死士。没有活口,查不下去。”

李怀安松开紧紧攥着他胳膊的手,用掌心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

“这段时间发生这么多件事,总能找到突破口查下去的。”

本来是苍白无力一句安慰,李越听了竟真的平静一些,把心口冒出来的戾气暂时压了压。

作者有话说:

谢谢各位的评论收藏海星和打赏啊,那天突然多了那么多海星把我吓了一跳,总之谢谢大家!

第15章

人们仍记得两年前的传闻,即使重压之下知情者已噤声,也不影响那件事从宫闱中逃逸出来成为稗官之流。

《血海因缘录》早已闹得满城风雨,可在京城百姓的默契掩饰下只是悄悄流传着。以至于隔着一道宫墙,皇宫之内毫不知晓这部戏是如何编排当今圣上的。

前有太上皇被非议、管州遇刺,后有圣上被百姓猜忌。背后的乱臣贼子将自己藏得滴水不漏,李越和李怀安却暴露在天下人的眼光之中。

连得过且过如李怀安,也开始不安起来。

两人回宫后李越难得没黏他,心事重重走了,他一个人回了凝华殿,却撞上在此等候多时的李行微。

还没等他开口,恭睿王就先扑到他面前:“太上皇您没事了吧!”

李怀安被他吓得后退半步:“你……”

想呵斥却没骂出来,索性绕过他往里面走。

李行微因为太上皇冷淡的态度有些慌乱,跟在身后一连串道:“前几日我在管州,所以才没来看您。而且陛下好像也不太乐意我进宫,宫门口守卫拦我两次了……我怎么觉得陛下看我不顺眼啊,您可得帮我说点好话,万一他心情不好找我茬怎么办。”

太上皇在凳子上坐下,睨了他一眼:“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闲?你找我有什么事,快说。”

“哪儿有什么事,我就是来看看您身体如何了。”他腆着脸在旁边坐下,过了片刻扭捏道:“其实还真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李怀安冷笑一声,稀奇道:“还有你觉得不该说的事情?”

“哎那什么,我最近没……没钱了。”李行微嘿嘿一笑,“钱都归我哥管着,一不小心我手头上就一子儿不剩了。”

堂堂郡王,能把自己霍霍成穷光蛋,也不知道该说他不羁还是废物。太上皇忍不住扶额,过了好一会儿才愤愤道:“那你不该去找你哥吗,找我有什么用?你看看我这凝华殿值钱的东西有没有十样,有钱给你挥霍吗?”

李行微被骂得也不好意思,低眉敛目道:“我这不是联系不上他吗,两年了都没回过京,也没说写信回来。”

他喃喃自语:“我写信过去也不知道他收到没有,南疆天高路远的,不会是躲着我吧?”

李怀安听着听着皱起了眉,觉出一丝不对劲:“你两年都没见过李谈韫?”

“没见过。”

他越想越觉得奇怪,李谈韫好好一个王爷,就算被李越架空,也不至于连书信都寄不出来。

李怀安脑中突然浮现前些时日他提及李谈韫时,李越那意味不明的笑。

他按下不安的预感,问李行微:“除了找我要钱,还有没有其他事?”

李行微以为自己又要被教训,连连摇头:“没了没了。”

“那你走吧。”

他一愣:“钱呢?”

太上皇深吸一口气,终于忍不住骂人:“回去守着每个月俸禄过安生日子,再敢乱花钱我替雍王收拾你这个败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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