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心劫+番外(117)

“啊,好好看,我想学古琴了怎么办!”

“你再看这个,这个是拍写字的,我看她之前拍戏都用手替,可是这个视频里,其实她自己毛笔字写得超级好看啊,为什么要用手替?”

“她写的是什么,这个角度看不太清。”

“安……什么什么,我也看不清啦。”

“话说她最近休了好长一个假,唉,这个淡泊名利的女人啊。”

“这大概就是,她不在江湖,但江湖永远有她的传说吧,哈哈哈哈……”

展念终于听不下去,赶忙转身走开,信步逛了几圈,走入一间小小的展览馆,展览馆总比外面要冷清,人不多,只有几个老人一件件地品,从神态打扮上说,大约是哪里来的专家学者。

展念亦慢慢看着,展出的是文房四宝,各式各样的笔墨纸砚,不一而足。

那几位老专家忽然围住了一个正中的展品。

“这方洮砚,实在是叹为观止啊。”

“四大名砚中,就数洮砚最稀有,最难采集,历朝历代,只有皇室显贵,或者富商巨贾才能拥有,这一块的纹理实在是上上之品,陶渊明的《饮酒》也刻得极好。”

展念心头猛地一跳,她一点一点转过头,看向那件被小心保护的展品。

绿制黄章,晶莹如玉,石面呈云水纹理,依理雕刻荷锄而归的陶渊明老人家,通体光华淡淡,厚重温和,上端刻着陶渊明的《饮酒》篇……

……

胤禟取过砚滴,滴了适量水,“看好。”又拿起墨锭,“重按,轻旋,切莫集中一处,有损砚台。”

……

“可是这砚台中心,好像有些磨损,肯定是哪个附庸风雅的古代人,不会研墨,也不懂砚,唉,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

展念边揉肩膀边跟知秋诉苦,“一下午没写几个字,倒让我磨那么多墨,还说备用?等他写字的话只怕早就干了!”

知秋一笑,“那是洮砚,贮墨其中,经夜不干。九爷如此阔气,竟用洮砚给你练手。”

……

几人已经走远,展念恍惚地上前,伸出手,却只触到一片冰冷的玻璃。她缓缓蹲下身,似乎真的在盼望着一个壳,能让她缩进去,藏起来,不教任何人知道。

不该是梦。

不该,是梦啊。

展念抬手揉了揉眼睛,好奇怪,明明想要哭的,可是一滴泪都没有。她答应他了,在他死后,不哭不闹不上吊,言出必行。

终于,她再也不会哭了。

因为,他再也不会来了。

又是一年除夕。

吴姑娘在微信上给展念发了一段音频,留言说:写了一首歌,我知道词很烂曲子很烂,但是礼轻情意重嘛,新年快乐!——来自新的一年依然是展念脑残粉的小吴

展念正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看到这条留言,轻轻一哂,拿出耳机戴上。

“明镜久埋落,前生映相欠。

罗袖轻拂,梦里朱颜。

雪下竹箫曲,卿知否,情所安。

海棠红妆,解语浮生悲欢。

绣蝶蓝衣,牵惹思忆无端。

雁丘词,不信形只影单,为一人岁月何妨,暮雪千山。

燕子双飞,泉下黄土。

并蒂花相向,莲心为谁苦。

念所离,病身立风露。

离所念,归梦山水途。

伤流景,年华妄度。白云无尽,天青处。”

这姑娘,果然知道扎哪里最疼。

展念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已走在昔年的铁狮子胡同,如今的平安大街上。天上飘起毛毛细雪,手机里的音乐已放至第二段。

“人间已无寻,公子画中人。

水穷天杪,山河徒往。

九霄环佩鸣,无人应,泪彷徨。

东篱素裙,闲话乔木青桑。

烟雨乌篷,倦览琴书千行。

双蕖怨,残生夙愿难偿,天不许尘缘相误,肠断松冈。

南柯黄粱,梦醒人疏。

最是留不住,春去花辞树。

参与商,天堑不可渡。

风前絮,聚散任沉浮。

星霜变,俯仰今古。重觅陈年,意谁诉。”

梦中的府邸,已经,一点都不剩下了啊。

展念在一栋陌生的建筑前停下脚,她方向感一向不好,可她知道是这里。

细雪中,她看见一个人。

“谓我心忧,谓我何求。

已归难复去,所去复来否。

数百年,人非事事休。

认君颜,欲语泪先流。

劫后今生,缘未了。几孤风月,共白头。”

那个人的发上有淡淡的雪色,听到脚步声,他回头向她看来。

展念无比庆幸自己戴着宽檐的帽子,超大的墨镜、挡住半张脸的口罩并一条厚厚围巾,这样即使她哭得很狼狈,也没人看得见。

仅仅是一模一样的眉目,连笑语都没有,竟已让她刹那溃不成军。

她用尽力气,将那些幻梦一层层裹住,顺便将自己一层层裹住,可是这个人只是轻巧地站在这里,她就已全然招架不住。

为什么,偏偏站在这里。

眼泪骤然决堤,可是谁也看不见。

她想说,夫君,你诈尸了。

她想说,夫君,你这样穿也很好看。

她想说,夫君,你还记得我吗。

可是,她该怎样开口。第一句该是什么。

是胤禟,是夫君,还是你好。

展念已然快止不住自己的抽噎了。

她微微有些抖,可能是穿得太少的缘故。她艰难地抬腿,转身,向后走。

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重要。

他好好地活在这世上,就足够了。

不能让他看见自己的失态,不然他一定会想,好生奇怪的明星,竟然大半夜的,对着他哗哗掉眼泪,难道是被丑哭的吗。

没错,就是好丑。

展念死死咬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她拼命用自己残存的理智,拼命地挪步。

可是,身后的人,叫住她了。

“阿念。”

作者有话要说:念姐姐番外,完。

第69章 但为君故

趁着午休,唐真端着咖啡慢悠悠晃进一间办公室,“Boss,刚刚伯母来电话,我跟她说你今天有点发烧,她立马让我盯着你吃药。”

“吃过了。”唐吟放下手中的资料,淡淡抬眸,“这种小事,下次不要告诉她。”

“伯母说了,你要是给她带回一媳妇儿,甭管方的圆的长的短的,她从此以后问都不会问你一句。”

“她是不是又怀疑我……”

“是个GAY。”唐真替他补完下半句,“没错,这在我们老唐家,是心照不宣的共识。”

“以后公司里禁止谈私事。”

唐真从容地坐在办公桌上,低头瞥了一眼,“又在看光影文化的公司年报?Boss你也太谨慎了,你要信得过咱公司的due diligence(尽职调查),从立项到落地,绝对严肃,财务上不存在注水。”

“嗯。”

“哎,我上午看见,你把光影文化那几个人,说得那叫一个灰头土脸、精疲力尽,估计他们这辈子不想和你谈判了。”

“各自争取利益最大化,不至于灰头土脸。”

“嚯,谁敢跟您老争取利益最大化呀,他们公司艺人不少,但真正赚钱的就一个,你把对赌协议开得那么寸步不让,这不是把人小姑娘往火坑里推吗?”

“在商言商。”唐吟打开另一个文件夹,那是光影文化的艺人相关资料,他的食指轻轻敲在第一页的女艺人照片上,“这个展念,有问题。”

“确实,工作强度中等,个人意愿优先,什么好资源都先紧着她,”唐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听圈里的朋友说,光影的老板,很‘宠’她,至于怎么个宠法,就不知道了。”

“明天,把光影所有持股者的资料,调一份给我。”

“唉,辣手摧花啊Boss。”

“一个只进组拍戏,却对广告、代言、综艺敬而远之的艺人,不值这么多钱。”

“可也正因为他们公司一直散养着,所以她口碑很好,流量长年不衰,已经是难得的常青树了。”

“我要的不是艺术家,是商业价值。流量不能变现,只能说明公司经营不善。”

唐真痛心疾首,“此情此景,让我想起大灰狼和小绵羊。”

“你倒喜欢她。”

“当然喜欢,这长相,这身材,不喜欢没道理啊。你说,大后天聚餐,我穿哪件比较好,听说她本人比照片好看,不知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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