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心劫+番外(105)

老四——上召诸王满汉文武大臣等入、谕曰。朕因贝子允禟、行事悖谬。在西宁地方、纵容家下人、生事妄为。特发谕旨、著都统楚宗、往彼约束。今据楚宗摺奏、臣至西大通、允禟并不出迎请安。良久、始令臣进见。允禟气概强盛。形色如前。并无忧惧之容。臣令出院跪聆谕旨。允禟并未叩头。即起立向臣云、谕旨皆是。我有何说。我已欲出家离世、有何乱行之处。其属下人等、亦毫无敬畏之色等语。朕遣楚宗到彼传旨。约束其属下之人。原恐其生事骚扰。且冀其改悔前愆。遵守法度。曲为保全。乃允禟肆行傲慢。全无人臣事君之礼。且称出家离世等语。其意以为出家则无兄弟之谊。离世则无君臣之分也。荒诞不经如此。

(老四这阅读理解真的是绝了,以及,这段小九真的帅到我了)

啊,其实,“越远越好”也很帅的……

第63章 丹心尚谁明

一举一动被监视的感觉,并不太妙。

胤禟素来都是深居简出,故而只作不见,但展念走街串巷惯了,此番突如其来的约束,倒让她颇为郁闷。她支颐斜坐,闲闲看着胤禟执笔凝思,纸上仍是那串云里雾里的字符,“胤禟,你到底会多少种语言?”

“没数过。”

“……”展念默然半晌,“穆景远说,据他所知,不下八种。”

“嗯。”

“我没钱了。”

“嗯?”

“虽然,穆景远那个地窖里,还剩很多,”展念换了个姿势坐着,叹道:“但我上回取钱,被好一顿盘问,仿佛是贪污所得似的,长此以往,有些头疼。”

“此事简单。”胤禟抬起下颌示意,“你开一道门,将院墙和隔壁打通。”

展念凑近,伸出食指轻戳他的侧脸,“昔日守礼自持的九皇子,如今可真真是个蛮横无赖的流氓。”

“我本如此。”胤禟淡淡抬眸,“否则,何以看上夫人?”

展念觉得他的眉目格外让人发指,“你一开口,别人准要气死。”

“岂敢。”

“上个月你那句‘出家离世’,估计皇帝听到,脸都青了吧,”展念想起来仍觉好笑,“新年刚过,就匆匆开了朝会,先夺年羹尧川陕总督,后责皇九弟无礼倨傲,数了你好几条罪名呢。”

“他江山坐稳,我自然有罪。”

“先帝驾崩之时,你们可有想过一争?”

胤禟搁笔,直言不讳地颔首,“想过。”

只是,终究棋差一招,满盘皆输。

院外忽传来喧哗,细听正是楚宗的声音,展念疑惑地转头,“我又闯祸了?”

胤禟轻敲她的眉心,“去罢,收拾不了便叫我。”

展念将胤禟扔在一堆书卷中,径自出门,佟保亦赶来,生怕楚宗又要发难,谨慎地护在展念身边。楚宗刚刚教训过下人,面上怒色犹在,方才听他高声斥责,似是在问“找到没有”一类的话,展念倚门望了片刻,确认此事与己无关,便放心开了口:“楚大人丢东西了?”

楚宗看了她一眼,并不答话。

其中一个侍卫却忍不住道:“大人给小孙女带的礼物不慎遗失,正急着找……”

“长什么样子?”

“放在一个绣有兰草的紫色香囊里……”

楚宗冷冷道:“九福晋不必向奴才示好,奴才无福消受。”

展念笑意不变,“大人总先防着别人的恶,这样不好。”

“奴才是俗世中人,不敢故作清高,沽名钓誉。”

“那我便给大人,送一份俗礼罢。”

“何礼?”

“我等在西宁地方,纵容生事,买结人心的礼。”展念招手唤来弘晸,“你带几个人,去找一个香囊,紫色,绣有兰草,对了,你们今日去了何处?”

侍卫立即接口:“西市。”

“嗯,从此地到西市,都好好找一找。”

弘晸领命而去。

“福晋所图为何?”

展念失笑,“耽误大人回京,心下愧疚罢了。”

“九爷抗旨不跪,是我参的。”

“我知道。”

“九爷出言狂悖,也是我参的。”

“我知道。”

“福晋既明白,何必多此一举?”

“大人在边疆苦熬数年,无非想为家人拼个好前程,小孙女出生到现在,大人甚至都没有见过,本是归心似箭,却接了这样一个烫手山芋,只有办得让皇帝满意,才能回京。”展念叹息一声,“大人是凡人,不是恶人。”

楚宗的眉眼微不可察地一抖,“莫怨我无情。”

“大人这样说,可见有情。我们本就……本就罪不可恕,大人只管了结,早日回京去看看小孙女罢。”

始终在旁的佟保闻言,不知为何,心里竟莫名抖了一下。

他自小便被派给主子,三十多年伺候在侧,几乎可以僭越地说,天底下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主子的心事——即使是九福晋。

因为九福晋永远都不会知道,九爷待她,是怎样的情深义重。分离九年,无数煎熬折磨,她或许闻知一二,但那不过沧海一粟,真正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反而是他这个局外之人。坦白说,从初见,到重逢,他心里始终对这个女子存着芥蒂,她原是配不上主子的。

草原上,她顾念着锦衣玉食,顾念着安稳前程,与八爷花前月下,谈笑风生,浑不知那般的自在无束,究竟是何人给予。后来,她一走了之的行为,更是让他瞠目结舌,主子本就寡言,涉及到心爱之人,恨不得所有错都在己身,纵有万般的苦衷,也不肯为自己辩解一句,这样的性子,连他都知道,为何她就不知道。

不爱惜自己,亦不爱惜主子,终归,是个冷清冷性的狠绝之人。

可是,当她狠狠将也晴推入地窖之时,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女子,早已不是他印象里的那个姑娘了。此番听她说话,他才醍醐灌顶,她已将自己,慢慢活成了夫君的样子。

不多时,弘晸便捧着一个香囊走来,身后跟着几个平头百姓,“王妃瞧瞧,可是这个?错了俺们再找找。”

香囊里放着一个琉璃的小瓶,瓶中一层又一层的彩色细沙堆叠,绚烂如天上虹,楚宗确认其完好无损后,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

展念连连向他们道谢,“在哪里找到的?”

“嗨呀,西市有个枯井,总有人坐那上头歇脚,东西掉里头的发生三四回了,大家伙儿听说王妃找东西,在西市转了几趟,半点影子没见着,才终于想起这么个事儿来,怨不得王妃找不到嘞。”

“你们下井了?可有人磕碰受伤?”

“没事儿,王妃就放心吧。”

楚宗将香囊系回腰间,“九福晋遣人寻物,你们何故相帮?”

“我们这一城的命,都是九王和王妃护下的,这点儿事儿那都不算个事儿,既然这香囊是你的,从今以后,有啥事儿,直接招呼我们就行。”

“一城的命?”

展念眼见众人七嘴八舌围住楚宗,翻来覆去又说起陈年的旧事,无奈摇头一笑,转身掩门入院,不期撞见院角一个大洞,胤禟执剑淡立,穆景远拿着一块木板,比划半晌,指着一角道:“这边,小了点。”

展念瞠目结舌,“你们……拆家啊!”

穆景远哈哈大笑,“九皇子说了,福晋的烦恼,一丁点,都很重要。”

展念挑眉,“那你为何如此兴奋?”

穆景远抱着门,仿佛是无限陶醉,“九皇子这样有趣、又有学识的人,景远恨不得天天跟在身边,开一个门,别人都不知道,越发感觉亲近了,出入都秘密,神不知鬼不觉……”

展念越听,越觉得哪里奇怪。穆景远的神态,竟有一种才子翻墙幽会,拐跑良家妇女的错觉……

穆景远长叹一声,“真想有一天,带着九皇子,还有福晋,去景远的家乡啊。”

展念下意识道:“我跟你去罢,他就算了。”

土块扑棱棱掉下,胤禟望了一眼院墙,弹剑收刃,“失手了。”

穆景远都不用比划,惊讶道:“这,这太用力了,掉这么多墙。”

展念:“……”

所谓拆墙容易补墙难,待这道莫名其妙的小门正式修好,已又过去四五日,穆景远十分激动,定要做第一个开启此门的人,展念趁着晴好日光,在院中低眉顺眼地抚琴,再不敢发表任何奇怪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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