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孝渊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他的目光只在四个人身上流连：尹宗佑，警察，王姨，李熙真。
沉默片刻，他开口：“你们当真信了疯子的鬼话，认为我和尹宗佑是两个杀人魔？”
尹宗佑微微挑眉，这家伙果然想把视线往他这儿转移。
明明刚才没有一个人提到他，这会却直接被推上风口浪尖。
李熙真的表情充满担忧。
“尹宗佑？尹宗佑是谁？”警察有点懵了，到底是他们来查案，还是这群农民查案。怎么现在的角色好像农民是福尔摩斯而他们是华生一样。
“啊，是我，警官。”
只见人群中钻出一个白皙娇小的年轻人，他礼貌的微微对警察点头。
“啊……是你啊。”警察之前挨家挨户询问时也见过尹宗佑，只记得是个白净乖巧的年轻人，和杀人魔扯不上半点关系，倒是黑衣服这个，说他不是杀人魔都让人很难相信。
“刚刚他那话什么意思？”
李二叔出面解释，说神经病的歌谣里提到了两个杀人魔，一个身穿黑衣，一个住在半山腰并且养狗，两个线索正好和两个人对上。
李二叔在村里很有威信，又是教师，说出的话从来都是有凭有据，不会胡说。村民们听到他的话后仔细想了想，确实是正好对上，再者村里本就有讨厌安孝渊和讨厌尹宗佑的人，听到这话不免跟着附和几句。
案件似乎越来越复杂，让警察很头大。
尹宗佑站在人群中央，扫视一圈众人，心里的算盘珠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忽然做出吃惊的表情，犹豫片刻后开口：“我想起一件事现在可以说么……关于，安孝渊。”他装出有些惧怕，怯怯的瞥了眼安孝渊。
警察点点头：“想起什么都可以说。”
“有天晚上，我走出门倒垃圾，看到好像闪过一个黑色身影，这种事情发生过挺多次了，每次都吓得我立刻回屋关好门，还有一次听见了类似打斗的声音，我家养狗，狗跑出去叫，回来的时候腿上有一道血痕，像是用刀……或者什么武器砍的。”
安孝渊没有表情，李二叔有些惊讶，而警察听后如有所思，一副了然的样子：“所以你是怀疑经常闪过你家的黑色身影是安孝渊？”
“大家都是邻居，我也不好胡乱猜测，再添了麻烦就不好了，只是那个身影，真的很像。”尹宗佑轻声慢慢说着，又看了一眼安孝渊，“后来神经病开始唱歌，我越听越觉得像，黑衣服，有武器，经常徘徊在半山腰……”
他巧妙的把黑衣服和半山腰两个线索同时指向安孝渊。
安孝渊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冷，他并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但尹宗佑好似突然吓了一跳，不再继续说下去，只喃喃道：“希望快些结案吧，现在人心惶惶的，大家都很怕。”
声音越来越低，他说完后便退回到人群，退回到与安孝渊对立的人群，那双好看的眼睛现出一分清澈的笑意。
警察又看了安孝渊好几眼，最后说这事儿他们会仔细再调查的，今天先不打扰大家了，都回去吧。
李二叔唇张合几次，蠢蠢欲动，终是什么也没说出来，淡淡叹了口气。
一直站在树丛间注视着的徐文祖看着冲他走来的尹宗佑，嘴角不自觉露出笑容。
他的亲爱的，刚才的表现就像在聚光灯下散发光芒的演员，戴着一层透明的虚伪面具，楚楚可怜，怯懦，柔软，面具下的眼睛却生动流转，闪着狡黠。
一具身体里，藏着天使和恶魔。
极致的艺术品。
他们二人平行的往山上走，中间隔着绿荫树丛，一个走在大路，一个匿于阴影。
终于在一个安静隐蔽的地方，两条路交汇。
拨开淡绿的枝叶，钻出徐文祖的脑袋，周围的鲜明衬得他的脸也生动明亮，更何况还带着笑意。
“我刚才表现怎么样？”尹宗佑得意的挑眉。
徐文祖想了想，想不出太好的夸词，于是低头送上一个吻，当作回答。
“我要听走心的回答，不要走肾的。”
他眨眨眼，恃宠而骄的继续邀功。
徐文祖盯着他的眼眸，声音温柔：“亲爱的不管是戴面具，还是不戴面具的，我都喜欢。”
“什么戴面具？”
“这种。”
徐文祖不知何时已经调好手机界面，把照片给尹宗佑看，是拉进十倍距离后的尹宗佑的各种表情，像个被欺负的可怜兮兮的小动物。
现在变成徐文祖在邀功了：“好不好看？”
“……”尹宗佑严肃，“我在绞尽脑汁想对策的时候，你就在后面干这种事？“
徐文祖识相的收起手机，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接上最开始的话题：“现在警察们的怀疑重心是神经病和安孝渊，我们目前很安全，多亏了亲爱的。”
尹宗佑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耸肩笑起来。
徐文祖见状搂住尹宗佑的肩，手握住那里轻微的抖动，凑近轻吻他带笑的眼角，说：“亲爱的今天晚上的时候，戴面具吧。”
尹宗佑刚浮上春风的脸又冷下来，他下巴一扬：“听不懂。”
“想看。”
“滚。”
被果断拒绝的徐文祖也不恼，安安静静跟在尹宗佑后面走着，盯着前方人一晃一晃的后脑勺和被风扬起的碎发，轻轻一笑。
——反正他的亲爱的，从来都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第三十七章 37
本章简介：暴风雨前夕，海面最后的暗潮涌动。
众人散场后，李二叔站在原地，一股隐隐的不安包围着他。
虽然一切都很合理，但为什么心跳的那么快，好像黑夜中有个钟表在滴滴答答的走，如果放任它走到尽头，森林就会响起最后的钟声，不是什么好预兆。
放心不下的李二叔之后又单独找到警察，跟他们详细说了自己的想法。
他的矛头，指向尹宗佑。
开始时警察是不信的，但李二叔动员了其他了解金钢事件的人共同作证，说金钢失踪前确实和尹宗佑接触密切。
“所以你的意思是，嫌疑人是尹宗佑而不是神经病？”警察疲惫的问。
“不是的……神经病不安全是一定的，但是我总觉得除他以外，村子里还有威胁……”
“好吧，这事儿我们会仔细调查的。”
警察说完后，想了想又补一句：“你们村子，确实很吓人。”
他们每夜都会出去巡逻，抓捕神经病，有时神经病还会放声歌唱，但就是抓不住他，这你说气不气？气，气的一些年轻小警察晚上都睡不着觉。后来警察们累了分两拨追捕，一天一轮换，但小警察们晚上还是睡不着，因为诡异的歌声很吓人，吓得他们睡不着觉，气不气？好气哦。
迫于多方压力，警察还是在某天去拜访了尹宗佑的家。
没有提前通知。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突然而至。
“咚咚咚。”
“汪汪汪！”
球凶恶的露出犬牙，俯身做攻击状。尹宗佑和徐文祖对视一眼，后者熟练的从后窗户翻出去，遁入树丛间，轻微的细簌声被狗叫完美遮盖。尹宗佑简单收拾，把二人用的餐具收进橱柜。
打开门。
映在阳光下的脸泛着温和的笑意，他欠身：“啊…警长？有什么事吗？进来说吧。”
扫了一眼屋里的简单陈设，警察觉得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坐下后便进入正题。
“金钢，你和他熟吗？”
预料之内的问题。
“金钢大叔啊，见过几面。”尹宗佑语气平淡，帮警察倒了杯茶放在桌上。
“谢谢。”警察扶一下杯子，又问，“但是有人说金钢出事前常跟你在一起。”
“是的，大叔人很好，我们田地挨得近，帮我推过一次菜。我们并不常见。”
警察顿了顿，接下来的话不好说出口，关于有村民反应尹宗佑是金钢小男友这件事……
他生得太白净了，哪怕是男人看着，也觉得舒服。
不排除这种可能。
“咳，听说除了这次，你还跟金钢回过家？”
回家那次也有人目击吗？尹宗佑暗暗思索，如果有人看到，就不能否认，否则更惹人怀疑。
“是的，金大叔请我去他家喝茶。”
“那天晚上下了暴雨？”
“没错，十几年难遇的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