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婉咬了咬唇,想了想,问道:“那你知不知道……”
谁料她话才说了一半,便自己打断了自己道:“算了,你再帮我去搬点书吧。”
话音刚落,便提笔急急写了起来。
只是这会儿没有了从前的下笔流畅,总是写一个名字,想一想,再写一个名字,再想一想。
那个闭着眼睛,皱眉苦思的样子,看着都让人觉得累。
“小姐……”春兰不忍心,唤了一句。
“别吵!”
沈清婉想都没想便低斥了一句,随即接着苦思冥想了起来。
春兰一愣,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当着胜邪的面被小姐呵斥了。
胜邪则是一瞬间屏住了呼吸,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
待到一盏茶的工夫过去,沈清婉总算放下了笔,右手托着脑袋,左手将那纸往前一推。
“这些人,把他们的书拿来。”
说罢便是立刻是闭上了眼睛,双手盖住眼睛,缓缓地揉起头来。
“小姐……”春兰见状,方才被沈清婉吼了一嗓子的委屈瞬间一扫而光,只剩下满满的心疼,忙上前替她揉起太阳穴来。
胜邪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得点了点头,转身便朝着青石阁去了。
“小姐,您还好吗?”待胜邪走了,春兰柔声在沈清婉耳边问道。
“无妨,”沈清婉答道,“最近也不知是否是看书太多的缘故,一细想事儿,这脑袋就疼得不行。”
旁人不知沈清婉做了什么,她自己却是一清二楚。
自落水醒来,沈清婉记忆全无,却有了一颗过目不忘的玲珑心。
这过目不忘的本事,原也是用来学些平日的礼节,和琴棋书画这些闺阁女子必会的东西罢了。
却不曾想有一天,要把这么多的文字信息,皆是一股脑儿地塞进去,还要随时随地地抽离出一些细节来。
方才便是如此,她细细梳理着沈言珏所有参加过的战事,将身边所有小将副将的名字都写了下来。
虽说是海底捞针,但万一有迹可循,兴许便是那个关键所在了。
只是这般苦思冥想出来的,当真是用尽了沈清婉太多的力气。
故而那串名字一写完,这口气一松,沈清婉的头便是剧烈地疼了起来。
这会儿腿疼头疼的,当真是折腾坏了沈清婉。
“小姐您这是何苦,将自己累成这般……”春兰一边给沈清婉揉着脑袋,一边在她耳边嘀嘀咕咕念叨着。
“好啦,别说了。”沈清婉闭着眼,勉强勾了勾嘴角,挤出了个笑,“不能让父亲知道青石阁,我便也不能让父亲知道地契的事儿,我既然选择一个人抗下,自然是要……照顾好父亲……”
沈清婉的话越来越轻,再接着头一歪,竟然传出了缓慢有序的呼吸声。
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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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蛛丝马迹
等沈清婉从自己的床上幽幽转醒的时候,外头的天色已是一片鸦青。
沈清婉朦朦胧胧地醒来,连自己是怎么到的床上都没有印象,更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
故而稍一清醒,便突然一个激灵朝外头喊道:“什么时辰了?怎么都不叫我!胜邪回来了没有?书呢?哎哟!!”
连着一串儿问题的后头,是一声哀叫。
“小姐!”春兰闻声,忙掀了帘子进来。
只见着沈清婉捂着腿,皱着眉,一脸痛苦的样子。
“小姐!”春兰觉着自己的心比沈清婉的腿都疼,嘀嘀咕咕道,“可是下午撞的,睡了一觉肿了……”
“我的腿,我的腿……”沈清婉低低念着,“没事儿,没事儿……”
春兰正想说什么,却被沈清婉打断了话头:“书呢?胜邪拿来了吗?”
“拿来了……”春兰为难道,“可是小姐你这样……”
“哎,别说这个了,快扶我去看看。”
“不如先用了晚膳吧……”
“不要不要,我得抓紧时间。”
沈清婉固执得很,此刻只记挂着赶紧找线索。
春兰也无法,只得依着她的意思,扶着她去了书桌前。
沈清婉一坐下便是将脑袋扎进了书堆,一言不发地翻看了起来。
春兰欲言又止,怕自己插嘴使不上用,还被小姐嫌弃,又怕小姐这般没日没夜地翻书,熬坏了自己的身子。
沈清婉自是没有注意到春兰的着急,自顾自地埋头翻着那些书。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春兰给她换了多少杯茶,总算听到了句人话。
“咦?”沈清婉发出了一声疑惑,“这个人……”
春兰正好端了茶进来,见着一直端坐着的小姐总算换了个姿势,又听到沈清婉嘀咕了些什么,忙上前来问道:“小姐,您可是有什么吩咐?”
沈清婉看了一眼春兰,表情显然是还在想着事儿。
只见她摊开手中的书,一边给春兰看,一边道:“这个参将,原是一直跟着祖父爹爹奔波,四处办事,行军打仗,怎么年纪轻轻就突然致仕了……”
不说也罢了,这一说出口,沈清婉愈发觉得疑点重重。
这个名为王北卓的参将,在致仕前的记事,皆是十分顺理成章的晋升,这显然是没有后台支持的证据。
虽说是磕磕绊绊,慢慢从小兵一步步做上来的,但也是十几年间便做到了参将,这般一看,此人也是确有过人之处。
殊不知天下小兵何其多,又有几个能有这能力,同时有这恒心,在毫无背景的情况下,一路晋升至参将呢?
可谁知王北卓年过而立,竟就突然不做了。
因着致仕,青石阁也没有记录他更多的东西,只留了最后所去之处,及一些琐碎的信息。
一路正常的人生戛然而止,那必定是人生里出现了新的变数。
这个变数,会和晋州有关吗?
沈清婉抿了抿嘴,直觉告诉她,这其中定有不为人知的猫腻。
故而细思一阵,她努力想起了这个参将最后跟着祖父父亲所赴的那一场战役。
“辽城……”沈清婉自言自语着,翻出了层层叠叠的书下盖住的地图,“辽城……回京……”
纤长的玉指顺着大宣修筑的官道缓缓行进着。
“辽城,渠东,顾州,魏州……晋州!”
果然如此!
沈清婉突然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咬着嘴唇,盯着春兰。
她这番夸张的表情显然是吓了春兰一跳。
“小姐您没事儿吧?”春兰试探着问道。
她自然是不知,现下的沈清婉有多么兴奋。
世上自然是有巧合的,但是绝对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王北卓,你究竟是何人?
沈清婉觉得自己浑身汗毛倒竖,不过不是紧张的,而是激动的。
“春兰,”沈清婉看向春兰的视线恢复了正常,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道,“把胜邪叫进来。”
“是。”
沈清婉这几日的反常春兰已是见怪不怪,此刻自然也没有心思顾着这许多细节,便忙忙去唤了胜邪进来。
“小姐您找我?”
看着胜邪,沈清婉突然有些羡慕。
胜邪当真什么时候都是个好精神,不像自己,只看了几天的书,人便已是快到了崩溃的边缘。
“你去找老蒲,跟他说,”沈清婉回过神,将王北卓的那本书往前推了推,“这个人,现在何处,在做什么,尽快!尽快给我查清楚。他非常重要。”
沈清婉眼中的光芒让胜邪一惊,忙上前拿过了书,点了点头转身便跑走了。
松了一口气的沈清婉顿时趴在了桌案上,心中觉得畅快无比。
“小姐……”被沈清婉吓得心惊肉跳的春兰,此时又上前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我饿了!”沈清婉突然撑起身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春兰,又把她吓了一跳,“晚膳呢?到晚膳的时候了吗?”
春兰听了这话简直想哭出来,点头如捣蒜道:“到了到了,都过了许久了,晚膳小厨房都温着呢,奴婢这就着人去拿。”
沈清婉乖巧地冲她笑着点了点头,又是那一脸无害的样子。
春兰却是一刻不敢停留,忙不迭地朝外跑出去了。
若是顺利,说不定这便是整个阴谋了关键了。
沈清婉傻兮兮地在那儿咯咯笑着,想着:沈清宜,就凭你,还想害爹爹,你有这本事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