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事,无论如何,都不好姑娘家先开了口。
可那毕竟是自己的女儿,玉山公主也不舍得见她这般难受。
稳了稳心神,玉山公主叹了一口气,挤出一丝笑脸,轻声道:“我是从小看着五皇子长大的,那样一个玉人儿般的娃娃,如今也是个男子汉了……”
说到这儿,玉山公主瞥了一眼皇帝,见他依旧一脸乐呵地看着自己,却不接话。
“庆成郡主……”玉山公主无法,只得接着说了下去,“她也不小了……我福薄,膝下唯有雯儿她一个孩子,从小到大,恨不得摘下栖山的月亮给她。”
到此,皇帝已经听明白了玉山公主的意思,只是这会儿却依旧没有开口,不过低头扣了扣自己的青玉扳指。
玉山公主拿不定皇帝的意思,只得再添上几句。
“她亦是从小都喜欢这个表哥的,”玉山公主面露慈爱之色,似是在回想着庆成郡主儿时的可爱模样,“如今到了年岁,我总想着,与其找个郡马,还不若嫁给自己的表哥,也算随了她的心意。五皇子又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将雯儿托付给他,待我百年之后,亦可放心……”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皇帝再怎么都不好装作没听懂,抬起头来拂了一把案几,开口问道:“那皇妹意下如何?”
玉山公主见皇帝没有开口推诿,想来此事还算有机会,顿时喜上眉梢。
不过玉山公主也不是没见过世面之人,随即很快压了那欢喜的情绪下去,只谦卑道:“只是皇后娘娘那边……呵呵,从小便喜欢定国公家的小姐沈清婉,不知如今可是已有了定论?若是有了,我们总不能拂了皇后娘娘的面子。”
玉山公主这话说得巧妙,既是提醒了皇帝,皇后娘娘许有异议,又是摆明了五皇子的正妃只有一个。
庆成郡主自然不会为人侧室,而沈清婉又是大将军定国公的嫡出女儿,皇帝定然也不会委屈了她。
故而若是今日皇帝应了下来,那来日皇后娘娘那般即使不肯,也怪不到玉山公主的头上了。
“老五不会娶沈小姐的。”
谁知皇帝听了玉山公主的话,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回应短促简洁,语气波澜不惊,却是将那玉山公主震得一愣。
皇帝本是念着卢寒青的进言,说二者不宜婚配,便随口一说,未曾想到那么多。
而这话到了玉山公主的耳朵里,却成了五皇子不愿意娶沈清婉这个意思来。
她再随即一转念,想了想庆成郡主和自己哭诉的那番话,突然明白了什么。
果然沈家那个庶出的女儿是勾了五皇子的魂儿去了!
听庆成郡主讲,那个庶女比沈清婉年长,沈清婉最不济也得叫她一声庶姐。
若是这两姐妹一道进了五皇子府,光凭着沈清婉的嫡出身份,便是万万不可能做小的。
那要是依着这个意思,五皇子当真迎了沈清婉为正妃,那个庶女为侧妃,这岂不是要亲姐姐管亲妹妹叫姐姐了?
难不成五皇子当真重视那个庶女到这般地步,为了她,连皇后娘娘看中的沈清婉都不愿意娶了吗?
玉山公主心头不禁闪过一丝寒意,若事实真是如此,庆成郡主即便嫁给了五皇子为正妃,只怕五皇子的心也不会在她身上。
思及此,她不禁打了个哆嗦,却听得上头皇帝困惑的声音:“怎么了玉山?为何不说话了?”
玉山公主一怔,忙赔着笑脸答道:“玉山只是奇怪,皇后娘娘从小看重沈小姐,怎么五皇子却不愿娶了呢?”
皇帝听得也是一愣,自己没说是老五不愿意啊,只是也不愿与她多言卢寒青之事,便含糊带过道:“你不必理会这个,你说你的便是,皇后娘娘那边不打紧。”
玉山公主不好意思地低头一笑而过,心里虽说梗了根刺,但转念一想,五皇子身为皇子,有个侧妃侍妾的也是寻常。
再说往后若是真登上了那九五之尊,还不是流水似的美人儿往跟前送。
那区区庶女再好,还能八年十年的不厌烦?
唯有皇后作为正室,才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玉山公主自认眼光长远,不一会儿便放下了心里的顾虑,又是恭恭敬敬地开口道:“既然如此,玉山是想着,不若皇兄做主,也算是成全了小女的一番心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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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极限
自玉山公主府那日花宴之后,沈清婉又将自己塞进了成堆的书中。
虽说晋州铁矿的事她已让老蒲着人去安排了,可是她犹嫌不足,生怕自己错漏了什么,导致大祸临头。
毕竟这么大的事,不会只准备了一张轻飘飘的地契来泼沈言珏的脏水。
沈清婉心中一点儿底都没有。
故而她扩大了搜找的范围,除了关于沈言珏的一切,其余的,已经延展到了与沈言珏共事过的人。
“晋州,晋州,晋州……”
沈清婉抱着自己的脑袋,口中念念有词,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这个地方与沈言珏没有丝毫的关系。
沈清婉闭着眼睛,越是着急越是没有头绪。
定国公,将军,战事……战事,收尾?
沈清婉突然灵光一现,虽然晋州离京城甚是近,不曾有过什么战事,却是少部分驻京将士回京的必经之路。
也许……能在这个上头做点文章?
沈清婉一惊,突然站起身来,腿脚撞到了桌案,登时疼得龇牙咧嘴。
那“咚”的一声,亦是把门口的春兰给吓了一跳,匆匆忙忙便冲了进来。
“没事没事……”沈清婉咧着嘴,眉间皱成了一团,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
“小姐!”春兰说着便要扶沈清婉坐下,想看看她腿上的伤。
沈清婉哪里肯,手忙脚乱地推开她,虽说脸上的表情还拧巴着,嘴上却是嘟嘟囔囔地说着别的。
“我真的没事儿,你赶紧把胜邪叫来,我有事问他。”
春兰正在着急的头上呢,自家小姐明显疼得不行,这会儿还找胜邪,登时也不知道哪儿来无名火,忙道:“小姐您可顾着些自己个儿吧!”
“这是什么话?”沈清婉一愣,忙推了推她,“叫你去你就赶紧去,我此刻不好走。”
春兰也是话出口才一怔,自己怎么和小姐这般说话呢?
于是就默默地退了开去,到窗口吹了吹小银哨,叫了胜邪进来。
胜邪见是春兰,倒是没有料到,呆愣地问了句:“怎么是你?小姐呢?”
春兰不情愿地撇了撇嘴,给胜邪让出了个位置,示意他进屋说话。
胜邪睁了睁眼,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领会对了春兰的意思,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她,怯怯地问:“那我……进去啦?”
春兰这会儿听他说什么,怎么说,皆是不顺眼的,自然是狠狠瞪了他一眼,便撇开了头去。
她那气鼓鼓的样子,竟是将胜邪吓得大气儿也不敢喘。
胜邪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怕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
也许是因为她手无缚鸡之力还敢第一次见面就咬了自己一口,也许是她从来都不曾给自己好脸色看,亦或者说她是沈清婉身边最贴心的丫头,而沈清婉又是自己主子心尖儿上的姑娘……
胜邪晃了晃脑袋,将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一股脑儿甩了出去。
一个轻盈的翻越,眨眼间便站在了春兰面前。
春兰一惊,依旧没什么好脸色,掰过他的胳膊,狠狠往胜邪腰上一拧,顺势将他推了出去。
“嘶!”胜邪只觉得腰间一阵疼,转头瞪了一眼这个不可理喻的臭丫头,接着便朝着沈清婉走去了。
沈清婉听见动静,一抬头便看见了胜邪,忙不迭低声叫到:“我方才撞着腿了,现下站不起身,你快来,我问你事儿!”
胜邪闻言定了定神,揉了揉腰走了过去:“小姐您吩咐。”
“我问你……”沈清婉才一张嘴,便见着胜邪捂着腰,“你腰怎么了?”
“啊?没事儿没事儿,小姐您说。”
“哦……”这一打岔,沈清婉差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对了,你随殿下多年,可知道朝中一些事情?”
胜邪未料沈清婉向他打听起了政事,挠了挠头道:“我……可能不是很清楚,这得看您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