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正送走大夫,听到春兰的喊声,也是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进来。
“婉儿,婉儿……”沈夫人眼睛通红,上来紧紧抱住了沈清婉。
沈清婉眼睛一热,嘴唇不住地颤着,伸手拥住沈夫人,哭着喊了声:“娘……”
“哎……”
母女二人相拥而泣。
沈夫人并不知道,沈清婉此时哭得伤心,并不是因为害怕方才的事情,而是因为与母亲重逢的喜悦。
沈清婉虽然失忆后也慢慢和沈夫人亲密无间,但到底没有那些从小到大的记忆,沈夫人于她而言,不过是个格外关心爱护自己的长辈罢了。
可如今,所有的事沈清婉都想了起来。
这一刻将自己拥在怀里的,是疼宠了自己十几年的母亲啊!
沈清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倒是让沈夫人渐渐觉察出不对来。
“婉儿……”沈夫人想松开沈清婉,沈清婉却是紧紧箍着她,怎么都不肯松开。
“你怎么了?”沈夫人都忘了哭,开始越发担心起来,是不是沈清婉在宫里受了什么委屈了?
沈清婉泣不成声,只摇了摇头,依旧抱着沈夫人哭着。
“你们都出去吧。”沈夫人稳了稳心神,将屋中的丫头嬷嬷都叫了出去。
屋中只剩下了母女二人,沈夫人这才柔声细语地对沈清婉说道:“婉儿,和娘说,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委屈?
沈清婉一听到这两个字,眼前便浮现出了那个面无表情,掐着自己脖子的祁佑。
正是那个也曾将自己拥入怀中,让她想要托付终身的祁佑。
委屈?委屈都不足以形容沈清婉此刻的感受吧?
“娘……”沈清婉颤着声音唤了一声,依旧抱着沈夫人,将自己埋在她的怀里。
“娘在呢,别怕……”沈夫人轻轻抚着沈清婉的背,耐心安慰着她,“你什么都可以告诉娘,娘一直陪着你。”
沈清婉吸了吸鼻子,眼泪还是不停地落着,口中轻声说道:“娘,我……我都想起来了……”
话音刚落,沈清婉便感觉到沈夫人明显身子一僵,紧接着便听到她欣喜地开口道:“真的吗?!”
沈清婉一愣,被沈夫人拉了开来。
沈夫人看着她的眼睛,满面都是惊喜的神情,口中念念有词着:“你当真都想起来了!”
沈清婉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个笑来。
沈夫人的泪水瞬间便流了下来,嘴角却是不住地上扬,颤着声音连连说着好,将沈清婉拥在怀里,旁的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沈清婉闭上眼,拼命感受着久违的熟悉气息,在沈夫人的怀里蜷缩着。
不知何时她又睡着了过去,长长的睫毛还沾着泪,呼吸却已经平稳了起来。
三皇子府,可没有这样的温馨感人。
祁佑被胜邪扛了回去,完全没有意识,全程都昏迷着。
密玉听到门被踢开的声音,赶忙跑了出来,见到这一幕,顿时呆愣住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胜邪这般皱眉严肃的表情,再一眼看他背上浑身是血的祁佑,密玉只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胜邪亦是来不及和惊惶失措的密玉说什么,咬着牙一路跑着把祁佑扛进了寝殿。
“老蒲!!”
密玉回过神来,高声惊叫,声音里带着颤音,带着哭腔。
老蒲听到动静,也是心下一沉,知道约莫是出了大事了。
密玉边喊边跟着跑了进去,赶在胜邪之前将床铺上的被子枕头都扯落到了一边地上。
胜邪进来,小心地将祁佑背朝上,放在了床铺之上。
他放下祁佑才直起身来,定睛一看,祁佑的整个背已经被黑血浸透,脸色惨白得吓人。
密玉与胜邪都是呆呆站在一边,连上去探他鼻息的勇气都没有。
“走开!”
身后传来了老蒲低沉急促的声音,二人赶忙让开路来。
老蒲快步走到祁佑的身前,也是一惊。
他转头吩咐道:“密玉你找人多打些热水来,然后要一壶烈酒,胜邪你去冰窖取冰块,快去!”
“好!”
二人应声便立刻跑了出去。
老蒲转过身,看着祁佑的模样,心中一紧,竟觉得自己眼眶微涨。
不过他没有时间伤感什么,立刻从药箱里取出了剪子,小心地将祁佑的衣物剪开。
伤口其实不大,只有三指宽罢了。
只是这一剑直入血肉,老蒲拿不准是否伤了祁佑的内脏。
等到老蒲摊开与血肉黏在一道的衣物,清楚看到了伤口,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二百二十八章 另有隐情
祁佑的伤口已是一片黑红。
方才看到祁佑外袍上的黑红血迹,老蒲并拿不准,而等他看到了伤口,老蒲心中有了定数。
伤了祁佑的剑上,一定抹了毒。
老蒲眉心微皱,从药箱里拿出一包针来,在祁佑身周几处穴位扎好。
虽说不能即刻解毒,好歹不会更加扩散。
等他扎完针,密玉已经着人搬了几盆热水进来。
“我可以帮什么?”密玉上前,着急却轻声问道。
“洗个帕子给我。”老蒲开口吩咐。
密玉赶忙绞了绞帕子,递了过去。
老蒲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净了伤口四周的血迹,将帕子递还给密玉。
他又取出一个小瓶子来,里头是白色的粉末,混了少许密玉取来的烈酒,兑成了粘稠的膏体,用一个小小的银勺,均匀抹在了祁佑的伤口上。
做完这些,老蒲又给祁佑喂下了一颗药丸,静静坐在一侧,不再动作了。
“老蒲……”密玉见他不动了,心里困惑又焦急,不由唤了一声。
老蒲抬了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胜邪也取了大量的冰块进来,搁在了一旁。
他遥遥看了一眼祁佑,见他依旧惨白着脸色,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胜邪相信老蒲,若老蒲不能救回祁佑,这世上便无人能回天。
时间无声地流逝着,祁佑似乎隐约皱了皱眉。
“殿下!”胜邪低呼一声,顾不得许多,忙冲到祁佑身边,跪在了床边。
老蒲闻言,睁开了半眯的眼睛。
密玉也是惊喜万分,凑上前去看了看。
“殿下……”胜邪轻轻唤着,见祁佑惨白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几乎隐隐在说什么。
“您想说什么?”胜邪压抑着心头的情绪,耐心问着。
老蒲在一旁静静观察着,看到的便是祁佑努力想让自己清醒过来的模样。
他将目光转向自己的针包,取出一根粗长的针来。
“酒。”老蒲冲密玉喊了一声,密玉连忙递了酒过去。
老蒲细细用酒冲了那针,然后用火一点,针便瞬间点燃。
趁火还未灭,老蒲便快速将针扎在了祁佑的颈间。
密玉见状,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有尖叫出声来。
钻心的疼痛,让祁佑浑身一颤,顿时睁开眼来。
“殿下!”胜邪见祁佑睁眼,欣喜上前唤道。
“婉……婉……”祁佑艰难地开口,胜邪依旧听不清楚。
他凑上前去,将耳朵贴近祁佑。
“婉……儿,她……知道……了……”祁佑说完,又闭上了眼,似是沉沉睡了过去。
胜邪听清祁佑的话,不由脸色一变。
“他说什么?”老蒲开口问胜邪。
胜邪脸色微异,看了一眼密玉,这才轻声回答道:“殿下说,沈小姐知道了。”
老蒲闻言也是一愣。
密玉却是不知道这二人在打什么哑谜,困惑道:“知道什么了?”
老蒲垂眸想了想,这才抬头对密玉道:“你先出去,我有话吩咐胜邪。”
密玉闻言,也是点了点头,转身便带上门出去了。
“胜邪,”老蒲这才开了口,面色严肃地问道,“殿下待你如何?”
胜邪一皱眉,不悦道:“你明明知道……”
“好!”老蒲打断了他的话,“你既然拎得清,那我就直说了。”
胜邪一愣,也不再说话,只闭嘴听着。
“那日的来龙去脉,除了殿下和小姐,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老蒲继续说道,“你必须要去把这个事儿和小姐说清楚。”
“可是小姐她……”
“她最终如何想,是她的事,”老蒲打断道,“你要做的,就是让她明白前因后果,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