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午饭,林戈和楚成谕就要去茶楼,十三也要出门,走之前他提醒林戈道:“这个月已经快过完了。”
林戈一愣,这才想起来,八月已经过去二十天了,这个月,她还没接过一桩任务。
林戈点了点头,“知道了。”
楚成谕闻言,看了眼梁行,梁行了然的摇了摇头。
他们三人出去,留下秦岩和梁行,秦岩问道:“那位云姑娘还没回信?”
梁行道:“算算日子,明天那信才能送到她手上。”
他看着秦岩问道:“你那边的消息如何了?”
秦岩摇了摇头:“能收的药材都收得差不多了,唯独无花谷那边,还尚未寻到方法。”
“哎,这事……”梁行丧气的坐在桌边,“你说,这三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岩抬起茶壶,看了他一眼:“无非就是什么灭门惨案之类的事。”
而楚成谕和林戈找到茶楼的说书先生,问到三十年前的事情,那说书先生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那可是一桩惨无人道的灭门惨案啊!”
楚成谕问道:“可否一说?”
说书先生摇了摇头:“若是说,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但既然这人家都已经安息了,老夫也不想再多说此事。”
林戈冷不丁的问道:“你不敢说?”
说书的强笑一下,用手抚了抚自己下巴上的胡子,“只是已逝之人,不该多议其是非。”
“已逝之人?”林戈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
楚成谕淡淡问道:“既已成了黄土一抔,又何须生前名?”
“……”见他们两人咄咄逼人,说书的心知自己今天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他们是不会放过自己了,他咬了咬牙,说:“并非老夫不愿告诉二位,只是这事,实在是议不得。先前敢随口议论此事的,都被那家那晦气的小子寻了仇了!”
“那个晦气的小子?可还活着?”楚成谕追问道。
“他要还真活着,我们也不必如此害怕了!就是因为他死了还能起来寻仇,才让人害怕啊!”说书的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急急的说道。
林戈和楚成谕对视一眼,还想问什么,说书的却挥着手把他们两人往门外赶,“能说的老夫都已经说了,二位请回吧。”
楚成谕将林戈护在自己身前,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抛到那说书的手里:“最后一问,那家人姓什么?”
“杨。”说书的接了银子,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来,关上了房门。
林戈被楚成谕搂在怀里,她抬起头看楚成谕,开口道:“楚少爷出手真阔绰。”
他们方一进门林戈就给了那说书的一锭银子,只说问他有无这桩事,没想到临了楚成谕又给了他一锭银子。
楚成谕拉着林戈往街上走去,说:“若是林姑娘愿意为楚某操持家事,楚某也不会这般浪费了。”
林戈不语。
江南街道,小摊上多有胭脂水粉,一些女儿家的珠钗,簪子,耳坠,琳琅满目。
楚成谕拉着林戈在一个摊前停了下来。
摊主是个中年男子,他看着林戈对楚成谕道:“公子想挑选些什么?”
楚成谕手在摊上划过,停在了一根晶莹的簪子上。
他拿起簪子转身问林戈:“喜欢吗?”
那摊主笑吟吟的对楚成谕说:“公子,送礼可不是你这样送的,须得你选好了,再给姑娘惊喜才行。”
楚成谕拿着簪子的手一顿,林戈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低声说:“喜欢。”
楚成谕回头看了看摊主,手里的簪子一时放也不是,拿也不是。
林戈伸手拿过那个簪子,插到了自己头上。
她对楚成谕说:“楚成谕,付钱。”
楚成谕看着身旁的女子,白皙的一张小脸,清冷的眸中因为他的无措而隐隐有了笑意,黑亮的长发梳了个简单的发髻,本是毫无装饰的头上插了一根光洁水莹的簪子而多了些明亮的色彩。
楚成谕从腰间掏了锭银子给摊主:“不用找了。”
“诶,公子!”那摊主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钱,神色有些慌乱,但楚成谕已经拉着林戈走远了。
林戈看着楚成谕的动作,忍不住轻轻蹙了下眉头。
两人走了一会儿,林戈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楚成谕随着她的脚步停下,转头看着她。
林戈对他伸出去:“银子。”
楚成谕看着她的手心,从自己怀里把钱袋拿了出来,又把腰间的几锭银子拿出来,一起放到了林戈手里。
林戈握着楚成谕交给自己的东西,不放心的问道:“没了?”
楚成谕说:“没了。”
林戈点了点头,把钱收到了自己怀里,脚一抬,换了个方向。
楚成谕问:“去哪里?”
“钱庄。”林戈利落答道。
楚成谕嘴角勾起一个笑容。
两人刚走到钱庄门口,从房顶落下一个人,楚成谕拉着林戈一躲,那人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地上,闷哼了一声。
林戈看着地上的人,眼神一变:“十三!”
她和楚成谕连忙走过去把人翻过身来。
十三腰间的伤口还在流血,他吃力的对林戈和楚成谕两人说道:“离天……”
话还未说完,林戈似有所感的抬起头一看,离天手中提着一把带血的剑,从房顶跳了下来。
第40章 四十
林戈神情一凛,就要起身,旁边的楚成谕却先她一步动作,站了起来转身看着离天。
离天看到楚成谕,神色变了一下,停住了脚步,站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对楚成谕说道:“楚公子。”
“离少侠。”楚成谕神色淡淡的回了一句。
离天丝毫没有欺骗楚成谕之后的愧疚感,反而瞥了一眼地上的林戈,说:“原来楚公子先前向离某打听那么多,就是为了这个小师妹。”他语气里多有不以为然。
楚成谕眯了眯眼,说:“这与你没有关系。”
“那离某现在做的事与楚公子也没有关系。”
十三拉了拉林戈的胳膊,微微喘着气低声对林戈说道:“他在保护一个人。”
离天耳朵一动,显然也是听到了这句话,他提着剑就要上前,林戈偏过头,把十三放在地上,自腿间的刀鞘里抽出自己的刀刃,握在双手间。
楚成谕站在林戈身前,看着离天,忽然说道:“离少侠,楚某突然想起,肃城收回那日,最北面的那一条街光秃秃的,只在街头还有一座孤零零的房子,楚某当时想起你的话,在那房子前上了一炷香,也算是完成了少侠的一桩心愿。”
离天唇色变得苍白,手中提起的剑“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离天动了动嘴唇,“离某谢过楚公子了。”
楚成谕道:“应当的。”
林戈紧紧的盯着离天,生怕他再有别的动作,但离天说完那句话,身形一动,人就不见了。
林戈转头看了看楚成谕。
楚成谕说:“快把十三带回去。”
他话音刚落,有两人从暗处出来,将十三从地上抬起来,往回走。
“先回去。”楚成谕拉着林戈道。
林戈点了点头。
回到院子,梁行正在房间里给十三看伤处。
楚成谕和林戈进门,秦岩急急的问道:“这是怎么了?你们没受伤吧?”
楚成谕摇了摇头,“没有。”
林戈看了眼床上的十三,问梁行:“他的伤势怎么样?”
梁行给十三伤处撒药,一边撒一边说:“没事,这伤没在要害处,将养几日就成,只是血流得有些多,得喝几日的药补补。”
听到没有大碍,林戈放下了心。
楚成谕却皱了皱眉:“那他怎么晕过去了?”
梁行撒药的动作一顿,眼里闪过一丝心虚:“我给他用的,是我自己研制的上好的金疮药,这药好用,只是……有些别的作用……”
“什么作用?”林戈问。
梁行摸了摸鼻子:“比一般的伤药要疼上了五六分。”
林戈:“……”
秦岩听得面目狰狞了一下。嘴里忍不住感同身受的吸了一口凉气。
感情这是被梁行的药疼晕过去了。
确定了十三是真的没事了,几人出了房间,在院子里的桌前坐下。
“十三跟我说,离天在保护一个人。”林戈低低说道。
楚成谕手摸在茶杯上,说:“是那人。”那个暗门门主一直护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