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同人)[火影]致悼夏月的玫瑰+番外(55)

这个不经意脱口而出的名字带来片刻的静默,连时间也似乎顿了顿,方才屏息凝神、悄悄溜走。

“……抱歉。”

“不,不是需要道歉的事。夏月不该成为一个不被提起的名字。”

鼬慢慢翻过一页书,停了一会儿,又翻回到扉页。上面似乎写了什么,他看着看着,忽然竟微微一笑,笑着笑着,神情又变得怔忪起来。

佐助观察着兄长。夏月离开后,鼬的举止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看上去还是那个宇智波鼬,冷静、克制、强悍,敏锐得可怕,做什么事都能做得很好。但当他独自陷入静默,就就会不时露出这种神情。他好像自己都没发觉,因为他只顾着怔怔,忽略了世界,连自己也都忽略了。

“是吗。”佐助低了低头,“鼬,夏月她会怪我吗?”

“佐助?”鼬回过神,有些哑然失笑,“怎么会。”

“为什么鼬这么肯定?你真的了解夏月的想法吗?”

这句话一定让兄长感到了痛苦。那细微的神情变化,无言和沉默,黯淡下去的眼神,无一不诉说着这一点。他低头看着手里书,手指轻轻勾勒过扉页的边缘。

“没错,我不了解。”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我只是以为自己了解而已。”

佐助陷入了沉默。

*

鼬注视了弟弟片刻,目光落回到书页。宇智波夏月,宇智波鼬——扉页上的两个名字是用铅笔写的,这么多年过去,字迹早就淡得近乎消失了。她也消失了。

没错,鼬带着点漠然地想,他只是自以为了解夏月而已。

战争结束后,他想了很久。村子里和夏月熟识的人,他都一一地上门拜访。他想要了解夏月过去的生活,想知道别人眼中的夏月是什么样子。

鸣人在拉面店“呼噜噜”地吃拉面,含含糊糊地说,夏月姐姐很温柔啊,做饭好吃,实力又强,总是带着笑,还请他吃好吃的拉面。但是……

他放下连汤都喝干净了的碗,擦了把眼睛,说,但是啊,夏月姐姐身上总是有种距离感,有时他会想,是不是夏月姐姐其实很孤独。

卡卡西在树林里躲懒,大和跟他在一起。那种悠闲和夏月有些像,所以他们才合得来吧。听了他的来意,曾经的暗部前辈把书盖在脸上,很久没说话。在鼬以为对方不想和他说话的时候,卡卡西才说,夏月就是那种集体里最容易受委屈的孩子,因为只有她不会哭闹、不会诉苦,只会笑着把事情都做好,再偷偷一个人伤心流泪。

然后他说,鼬,其实你也是这种人,你们很像。

大和说,夏月是他在暗部的后辈,聪明、努力、好相处,总是一副很能干、什么都没问题的样子,其实很心软,容易为了被杀死的人难过,还以为别人都看不出来。

鼬还去找了三代火影。老头子退休好几年,鼬上门的时候,他正戴着眼镜研究最新的养鱼杂志。听说是来询问有关夏月的事,他想了好久,摘下眼镜、揉揉眼睛,感叹说,那是个寂寞的孩子。

“紧紧抓住回忆不放手的人,往往最寂寞。宇智波好像都是些这样的人。”老头子摸出偷藏的烟斗,深深吸了两大口,“但是,是个好孩子啊。我总是能想起她站在我面前,要我承诺会让一个背负黑暗的人回到阳光下来。我们这一代的人总是觉得,黑暗中的勋章也是勋章,即便不为人知、即便被人误解,也要咬牙承担这一切。忍耐一切,背负一切,虽千万人吾往矣——这才是忍者。但夏月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她说她拼上性命也要让那个人从黑暗中归来。”

“她当时就站在……鼬,就是你现在站的位置。”

后来,他独自去了南贺川。在外面漂泊时,“木叶”是一个标志和锚点,提醒他自己是谁;真正回到这里以后,建筑和街道都只显得熟悉又陌生。唯有南贺川的水流恒常不变:浪花击打河岸,青青草木摇曳,河面映着天空,还有边上的栏杆。

他看见自己在河中的倒影。额头上的木叶标记没有了划痕,这张属于自己的面容竟然也有些陌生。他从未想到还有这样一天,自己还能回到这样的装扮;看上去,就像沧桑暮年之人扮成孩童一般滑稽可笑。

站了很久,看了很久,直到有人向他问候。

“请问……您认识那个女孩子吗?”

一个居家打扮的女人提着菜篮,试探地看着他。篮子里有红色的番茄。他忽然想起了母亲。

“女孩子?”

“对,一个女孩子。抱歉,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您在这里站了很久,就让我想起了那个孩子。她也经常在河边一待就是很久。”女人有些慌张地回答。

他握住栏杆。冰冷的金属,没有温度。

“可以请您跟我讲一讲吗?”他说,“关于那个女孩子的事情。”

有一段时间,经常在河边看到那个孩子。是忍者,戴着护额,留着男孩子气的碎发,打扮也像个男孩子,声音却清澈温柔。她总是带着鲜花到河边,一瓣一瓣地扔进河里,注视着它们随波远去。有时是清晨,有时是傍晚,有时是午后。无论什么时间,都是一个人,趴在栏杆上,安静地看着河水。

一年年过去,那孩子长大了,不再经常出现。但偶尔看见她的时候,她依旧是那么安安静静地,独自看河水载着鲜花远去,一看就是好久。有一次夕阳西下,她拿着一朵蒲公英,向着晚霞的方向吹气,吹出一片悠悠飞散的绒毛。

“当时就觉得,那个背影真孤独。下定决心,下一次再见的时候要问她的名字,但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见她。有时会想,到底是因为迟迟没有开口才错过,还是因为决定了去问她的名字,才会再也见不到呢?人与人的缘分真薄啊,就像夕阳下的蒲公英一般,风一吹就消失了。”

女人伤感地笑着:“我说了很奇怪的话呢。人上了年纪,就容易过分感伤。”

她手臂上戴着一道黑纱,那是家里人去世的象征。

鼬欠一欠身。“没有的事。”他说,“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哪里……我并没有做什么。应该谢谢您愿意听我念叨这些琐碎的旧事才对。”女人看着他,仓促地笑了笑,“真的是很像啊,你们两个人。那种安静、孤独却又温柔的背影,真的很像。”

夏月是什么样的?

平和,温暖,乐观……

不。13岁以后的夏月,只是一个寂寞的孩子。

童话书的扉页上并排写着两个名字。但是,她写下自己的名字时,并不知道之后会有另一个名字出现。他也没有告诉过她。人与人的缘分的确太薄,风一吹就散去了。

他用手指勾勒那个名字。

“佐助,”他叫出弟弟的名字,“你了解夏月吗?”

弟弟被这个反问问住了。

“不……我也不了解。”他低声回答。

果然如此。鼬想,越是亲近,也才越是遥远。他们都并不真的了解夏月。

了解太浅,缘分太薄。

*

佐助看见兄长的沉默。一如过去多年,他看见鼬的沉默,却无法触及沉默背后的思索。鼬又在想什么——哥哥又在想什么了?关于夏月,关于过往,他又想到了什么?总是不说。

“我离开木叶的时候,夏月挽留过我。”佐助把自己的事告诉兄长,“她问我,是不是连我也要离开她了。那个时候我就应该发现她情绪不对劲的。”

谁想得到?夏月看上去一直是个乐观的人。总是带着微笑,好像遇到什么事都能想出办法。佐助一直觉得夏月好厉害,同样是那件事的受害者,她就能很快振作起来,面带笑容,一边工作一边照顾自己,成为了优秀的、受人器重和推崇的忍者。相比起来,总是做着噩梦、感到害怕的自己是多么软弱和不成器。

所以,他才急切地想脱离她的羽翼。所以,在知道夏月也隐瞒他真相的时候,他才会非常生气。他觉得夏月的乐观原来都是因为她心知肚明,却忘记了最开始的时候,夏月也会抱着他无助地流泪。

“不,这并不是你的错。”兄长凝视着他,流露一丝温柔,“佐助,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真正该受到责备的人是他——佐助读懂了鼬没有说出口的话。但是,鼬还能怎么样呢?哪怕一切都已成为过往,亲人和家族的遭遇依旧会在佐助心中激起一丝悲愤:换了他在鼬的位置上,也不可能做得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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