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同人)[火影]致悼夏月的玫瑰+番外(53)

他听见夏月的声音,看见她抬起眼睛,眼睛如暮色中深蓝的夜空。

身下是干燥温暖的床铺,周围是柔和的光线,床边坐着的是他喜欢的人。她伸手抚摸他的额头,那是人类肌肤温暖的触觉。

“这个给你。”她摊开手,是一条陈旧的木叶护额。金属的光泽早已锈蚀;一道深而长的伤疤横穿过去,截面也早已覆满风霜。

是叛忍的标志,也是盖在他身上的戳记,是对他后半生的盖棺定论。

但在他接过之前,她忽然收回手,不知道为什么瞪了他一眼,有些生气的样子,却又即刻变为一缕微笑。

“拿错了,是这个才对。”她从衣兜里拿出另外一条护额,上面还带有她的温度,仿佛已经为这一刻准备许久。

崭新的护额,木叶的标记。干干净净,没有丝毫伤痕。

“鼬,你想要回木叶吗?”她说,“堂堂正正地回到木叶吧。”

——不是以“叛忍”的名义,不是以敌对的身份,不要所有的伪装和误解,堂堂正正地回到木叶。

他过去并不相信“命运”或“运气”,即便曾亲眼看到所谓“神谕”,他也从不真的信仰神祇。但是,假如真的有命运,假如他也有“运气”这种东西……

这一生最大的运气,就是遇见夏月。

她这么好。

这么好。

——我明知道大蛇丸利用佐助,却还是选择同他合作,鼬,你会怪我吗?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她的存在本身已经是一个奇迹。

沉疴尽祛,本来接近失明的双眼也恢复如初;身体就像从未收到损伤时一样舒展自如。他感到难以置信,她却满怀雀跃。他凝视她,却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能如此清晰地目视她的一颦一笑。

没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有多糟糕,所以她究竟如何做到,又怎么可能?“丰云野”终究也只是万花筒写轮眼的一种,上一次见她时,她已经难以负担,为什么现在却说得仿佛轻而易举?

过于顺遂,过于莫名,引起本能上的不安;他审视着她的描述,想要找出反常的缘由,却反而窥见那些用轻描淡写掩盖的艰辛悲苦。

他终于不忍细问。她看上去那么高兴和振奋,眼睛像在闪光;他有所预感,如果他坚持查问,只会毁去这份快乐。

年幼时,他曾许诺她以“保护”。她不必卷入争斗,不必烦心杀人和被杀,甚至不必成为忍者——最好不要成为忍者——因为他可以保护她。他以为自己有那样的能力,便轻率地许下诺言,最终也亲自将诺言碾碎。时隔多年后的现在,当她小心翼翼地将对未来的期盼捧到他面前,他怎么忍心再让她失望?

无论她实际上做了什么,如果她希望他保持沉默,他就缄口不言。

只要是她的愿望。只要她感到快乐。

他甚至做好心理准备,以为她用了禁术、牺牲了别人的生命。也许来自大蛇丸?这是有可能的。但他不愿意再问。他暗下决心,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任何罪孽要归责于她,都由他来承担就好。

事实证明,这只是另一个自以为是的想法。她不需要他来承担,因为她已经自己承担过了。

他曾为虚假的表象所蒙蔽。在夏月将他唤醒后的这段短短的光阴中,在他真的以为生命可以重新再来的时候,他曾被虚像欺骗。

她说一切都过去了。她笑着牵他的手,也会皱眉发愁佐助的事,又在战场上和他抱怨说宇智波斑和宇智波带土真讨厌。

看上去没有任何不对。双目清明,笑容生动,一举一动都是属于夏月的模样。

属于他记忆中的夏月。

只在一个落雨的傍晚,她看着黑沉沉的天空,出了一会儿神,然后回头问他,他和佐助决斗的时候是不是也是一个下雨天。他告诉她,那是被佐助的“麒麟”激发出来的雨云。

她听了,又出了会儿神。

“我去到那里的时候,你们都已经不在了。只有雨还不停地下。”她慢慢说,像在回忆,“我找不到你们,只找到你倒下的地方,所以就自己试了试……”

“试什么?”他问。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

“躺在雨里啊。”她回答得理所当然,“我想要知道倒在那里是一种什么感觉。在你曾经待过的位置上,看着雨不停地浇下来……死是一种什么感觉,我想知道。”

莫名的不安和心悸。他忽然很排斥继续讨论这件事。于是在夜风再度撩起她的衣摆时,他为她披上外套,选择结束这个话题,只说:“夏月,注意不要感冒。”

她笑了笑,也不再多说,只是注视着他,目光十分温柔。

过分地温柔。

“活下来就好。”最后,她只是轻声说,“活着就好。”

人类会被事物的表象所迷惑,被假象所欺骗;沉溺于自己的臆想,坚信自己所见到的就是真相。这就是人类——每当他作出这样的判断时,指向的都是别人。尽管从未说出,潜意识里,他都将自己摆到了更高处的位置,以为自己脱离了桎梏、摆脱了虚妄的束缚,得以看见真实。

他以为自己的双眼所见即为真实,却忘了自己也只是人类的一分子。

夏月是什么样的?

平和的。稳定的。温暖的。乐观的。是所有美好的词语的排列组合。

他这么认为。始终这么认为。

虽然察觉到了她不时的发呆和忧郁,还有她对于肢体接触的抗拒,他却将之归结于“成长的无奈”和“不想接受他”。他只顾着忧虑,只顾暗自苦涩失落,从没有深思过,这些年的经历会对夏月造成怎样的影响,而这些影响是不是又足以把一个原本平和乐观的人逼进绝望的深渊。

是什么时候察觉真相的?慢慢积累起来的怀疑是何时真正打破幻想的?

最后的一场战斗,当她召唤出“须佐能乎”时。

那种无穷无尽的查克拉,那种毫无顾忌地使用眼睛的方式,那种对受伤的漠然……都是只有秽土转生的人才拥有的。

一旦发现真相,就会有更多细节涌来;每一个碎片都在证明真相的存在,不允许否认,也不允许自我欺骗。

——死是一种什么感觉,我想知道。

——活着就好。

正如她自己所言,她从死亡的深渊里将他拉回,却不曾提到那是以她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

她让他回到阳世的光明之中,自己却堕为亡灵。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所希冀的是她能安稳地活下去。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生死不必强求,何况是要牺牲她?

该怎么做——怎么办?他一定能想出办法。有生以来所有阻碍他都想得到办法,至多就是代价多少而已。

……想不到。

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被挽回。他早已明白这一点。

夏月就在他面前,小心地给他包扎,轻轻吹去伤口上的尘埃。一颦一笑,近在眼前。他望着她,忽然很迷茫。

他问自己:这个人怎么会已经死了?她难道不是还在讲话吗,不是还在微笑吗?手指的温度不是还停留在他的皮肤上吗?他想重新启动万花筒写轮眼,洞穿“丰云野”的伪装,却感到本能的恐惧,因而无法动作。

这个人怎么会已经死了?他一遍又一遍地自问,哪里像?

初代火影来到她身边,那浑身尘土的身躯满是亡灵的气息,居高临下的神情却写着不忍和慈悲。

只需要一眼,就让真相彻底坠落,打破他幼稚的妄想和自欺欺人。幻听的巨响,震得他耳边一片嗡鸣。

他不害怕死亡。自己的死亡、别人的死亡,都不害怕。

他曾杀死过她。他很早之前就经历过她的死亡。

虽然痛苦,但并不害怕。

但是,那些死亡都是有原因的。都是为了某个目的,都是要被写进一个既定的结局。

现在这样,又是为了什么?

“夏月,为什么?”

——你从来都没有选择过我。

——我一直都很理解你的选择。

——你怎么能一个人决定去死?

——算了吧。

算了……吗?

可是,明明不是这样的。夏月,不是这样的。

“我一直都非常喜欢你。”

一直都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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