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被人带到我的病床前时,还一脸呆呆的神情。他整个瘦了一大圈,苍白憔悴,眼下青影深重,眼中交替着恨意和深深的恐惧。
“夏月……他们没有骗我,夏月活下来了?”他茫然地看着我,眼泪忽然掉下来,“那爸爸呢,妈妈呢?他们是不是也活下来了?”
我慢慢地摇头。
佐助又呆了半天,最后扑到床边失声痛哭。
最后,他抬起头,漆黑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年幼的孩子,脸上竟然出现了宛如厉鬼般凄厉狠毒的神情。
“我要杀了那个人。”他一字一句地说,“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死他!”
“今后,就只有我跟夏月两个人了……我会……”
我把他抱过来,回忆着美琴的样子,将这个年幼的孩子抱在怀里。
“我还在。”我说,“所以,有些事就先交给我来吧。”
年幼的孩子僵硬了很久,才轻轻抱住我的腰,一点点用力,最后他终于允许自己重新嚎啕大哭。
一个月后,有人来为我办了出院手续,并带我去了新的公寓。在靠近商业街的位置,佐助也有一间,就在我隔壁。这点很贴心。宇智波的族地已经被暂时封存起来了,其中属于富岳他们的房产,应该会等到佐助成年交还给他。我那间么……无所谓。
人不在了,别的都无所谓。
“就是这里了……对了,正式介绍一下,我是旗木卡卡西。”
蒙着面罩的男人懒洋洋地说。他的护额被刻意拉下来遮住左眼,头发是银白色,但能分辨出来他还很年轻,大概才二十岁出头。
旗木卡卡西,我记得这个名字。他曾经很有名,后来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人们猜测他是执行什么长期的秘密任务去了。
我多看了一眼那个位置古怪的护额。不知道他和团藏有没有什么关系。
“中忍宇智波夏月,听好了,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直属上忍,任期持续到你通过暗部考核为止。不过,你不需要叫我‘老师’,这只是一个短期的关系。”
“是,卡卡西前辈。”
他用左眼打量了我一会儿。
“这种感觉,还真是有些像……”
“卡卡西前辈?”
“没什么。”他收回目光,往外走去,声音还是那么懒洋洋的,“好好准备吧,夏月。”
目送他的身影彻底消失,我才关上公寓房门。基本的生活设备这里都有,但冰箱是空的。翻了下钱包,考虑了片刻外食和自己做饭各自的价格,我选择出门购物。
冬天的气息已经来临。我拎着购物袋往回走时,晚霞已经早早渲染铺排开,把一层层的云染成了血色。我沿着楼梯走到公寓门口,正找钥匙的时候,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
一只乌鸦停在栏杆上,静静地看着我。
它有一双豆子似的黑眼睛,还有乌黑油润的羽毛。
“乌鸦吗……”
我翻出一袋面包,掰碎了一些盛在手上,递到它面前。
那只乌鸦始终静静地凝视着我,没有畏惧,甚至也没有好奇。
“吃吧。”我说,“冬天了,天气很冷的。记得照顾好自己。”
乌鸦低下头,啄了两口面包。而后振翅一飞,“呼啦啦”地远去了。
我将剩下的面包屑洒在栏杆上,自言自语说:“让麻雀也分享一些吧。冬天可真难熬啊。”
从冬天到春天可真难熬啊,不知道到底要等待多久。
但是,一天天等下去,一步步走下去,终究会走到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诸君真的不用担心夏月。她这个人,论行动力的话,绝对是一狠人……
整个上部是她追忆往昔的故事,所以基调是感伤的甚至软弱的,而下部是现在进行时,她的一些思考和行动会直接展现出来,不再是陈旧的唏嘘感慨。
这货,真的是一狠人。
第18章 生活
“提高电流。”
“记录查克拉峰值变化。”
“强制开启写轮眼。”
“切换电击模式III。”
“心电图波动异常,密切注意实验体生命体征。”
“再加一针麻醉。”
“……OK,今日份的实验数据录入完毕~行了,唤醒吧。夏月?可以动了哦。”
天花板是模糊的。我盯着同一个地方好一会儿,直到上面那块黑色的半点清晰地被聚焦出来,我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我讨厌做实验的感觉。”我说。
“没有实验体会喜欢。我其实挺佩服你的,全程意识清醒,身体却不能动弹。经脉被强制灌入查克拉的感觉有多痛苦,我作为实验设计人可是很清楚的。”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拿记录板在我面前晃了晃,“起来吧。”
地下实验室一如既往地安静。没有灯光,只有机器屏幕微弱的荧光照亮四周;隔壁的房间亮着灯,几个穿白大褂的医忍晃来晃去。
真是单调的景色。
我把身上的贴片拔下来,仔细感受身体的反馈。肌肉对疼痛尚且记忆犹新,微微颤抖着;查克拉在刚才的实验中被挥霍一空,倒是没感觉出有什么不同。
一杯水递到我面前。
“谢了,琉花。”我拿过来一饮而尽。
“实验才进行一年,哪有什么变化。”她看穿了我的想法,不客气地说,“要是查克拉这么容易增多,忍者还修炼干什么,全过来排队让我电几次得了。”
琉花是实验室的负责人。据说大蛇丸叛逃后,她就是全木叶最厉害的医忍,还接管了此前由大蛇丸控制的实验室。她外表很年轻,大概25岁的样子,栗色的头发被盘得规规矩矩,表情却总是一副饶有趣味的样子,看着不大正经。
血色之夜的时候,正是她为我主刀,将我残破的心脏缝合起来,又按照木叶高层的意思植入了某种我不了解的装置——也可能是忍术——以便掌控我的生死。
“这个别忘了。这种记录数据的装置要是在实验以外的时间被摘下来,就等着被定性为‘叛忍’吧,小夏月。”
她扔给我一条黑色的细带,说着隐含杀意的话,表情却还是那么似笑非笑的。
“别那么冷冰冰嘛。这不是挺好看的吗?当成项链就行。现在不是很流行choker?挺适合你的。”她顺手捏了把我的脸,指尖冰冷细腻,让人情不自禁想打个寒颤,“明明成天穿着迷彩背心和工装裤,头发乱糟糟,还半长不短的,为什么给人的感觉却这么可爱呢?像个洋娃娃似地。果然带点中性气质的女孩子最可爱了~”
“我说,小夏月,等到你成年,如果还侥幸没死的话,跟我交往试试看吧?”
这个变态。
“不必,多谢,告辞。”我以最快的速度翻身下床,抓过外套就快步往外走。
“下个月见喔~”
我先回去冲了个澡,将一身实验室冰冷机械的味道冲刷干净。温暖的水流多少能给人些慰藉。我擦掉镜子上的水雾,看见自己面无表情的脸,果真冷冰冰的。我盯着自己的影子,试着让她笑一笑;镜子里的女孩对我一笑,蓝眼睛顿时柔和下去,显得亲切多了。
除了脖子上那根带子依旧刺眼。跟个狗链子似地……不,本质上就是狗链子吧。还像模像样地做了个蓝色水滴吊坠,仿佛它真是条无害的项链似地。
镜子里的人对我冷笑一下。
笃笃。
“夏月,你在吗?”
我擦着头发上的水汽去开门。
“夏月,这个给你。”他举高手里的塑料袋,向我示意,“这周的食材。”
门外是佐助。他比去年长高了些,脸颊也终于不再是让人心惊的凹陷状态,只是曾经水晶般清澈的眼睛现在黑沉沉的,像缠绕了迷雾。
我接过他买的水果和蔬菜,并和他道谢。他双手插兜,淡淡一点头,就说要去修炼了,晚饭会回来吃。
单看这幅早熟的模样,谁能想到一年以前的佐助还是个会撒娇和大笑的孩子呢?这份早熟不同于早慧,而是透着满满的被伤害后的仇恨和孤独。
“难得的周末,不去和朋友玩会儿么?”我总算能体会到曾经美琴的心态了。
“我只想修炼。”他表情一沉,显然又想到了过往。
我站在楼上目送他远去,暗自叹了口气。这样下去可不好啊……这孩子要怎么办呢,真发愁。
佐助半年前就已经达到忍校毕业的标准,为此他曾和我说想提前毕业,但学校已经取消了提前毕业的制度,所以他不得不待到12岁才有机会接受下忍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