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云帆和王陆都心知肚明，有一个人要牺牲。
入门试炼，失败了的话，就不能拜师学艺了。
“这应该是天意吧。”王陆无谓道，都到了这个份上，他仍是不慌不忙。
海云帆侧着脸，眼神微微有些飘忽。
都走到了这一步，要放弃，他确实舍不得。
“既然我姿势都摆好了，你就不要客气了。来吧。”王陆接下来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可，可是少爷！”边上书童也很着急。
海云帆疑虑。
“王兄？”这世上，向来不会有免费的午餐。
就算有，他也很清楚，不会落到他身上。
王陆转过头，看着他，脸上带着笑，和相处时惯有的纨绔作派不太一样。
“小海。”
尤其是在他回看向他时，笑意也都渐渐敛成了认真。
“大家相识一场，总要有人牺牲嘛。没事，忍一忍就过去了。”
海云帆拢住疑虑，又发现自己的心神有些乱了。
可能是太久没有见到这样的人。
他低了眉眼，喉咙里一时之间竟有些干涩。
该说什么好呢？还是说，是自己想多了，牺牲那一个，真的是王陆？
“你可要轻点啊。”王陆伸了手指着他，半开玩笑半认真。
海云帆抬头，便见到王陆尽力倾了身体向他伸了手出来。
难得的，他有些无措，却也知道现下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
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他也移动着身体往下，想要靠近王陆伸过来拉自己的手。
差一点，就差一点。
海云帆没有犹豫，只是担心身体会再次往下陷，那头的王陆瞅准时机，他猛地往前伸出手来抓住了他的手。
紧紧的握着，从王陆手心里传来的力量让海云帆的心落了地。
他被他一抬手从沙土里拉了出来。
一个躺着，一个飞身而出，落下之时，暧昧也随之而来。
四目相对。
海云帆尚未说话，王陆瞅着他笑得志得意满。
“去吧。”
再度借了王陆的力，海云帆飞身而去，寻到了沙海此处的机关。
“王兄！我找到机关了！”
他转过头，很是兴奋，只这兴奋僵在了见到王陆身陷沙坑的瞬间。
就剩下一只手了，还这般不老实。
通关后，又须得再闯关。
海云帆知道王陆不会有事，再见到他时，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
村子里的任务不是很难，要上手处理也不是很容易。
托了王陆的福，海云帆便是第一个要离开村子里完成任务的人。
他出了村口的结界，想起王陆在里面时对自己的照拂，愈发明确王陆不是一般的人。
他很聪明。
和他相交，有好处，没有坏处。
所以临走，自己才会同他卖了个好，佯装提醒，他身边的小书童有些问题。
人有进取心，不是一件坏事。
可是进取心拿捏不当，会让人变得贪心，尤其是在面对利益的时候，很容易就出卖对自己有恩的人。
他不想王陆吃亏。
意识到这一点，海云帆微微蹙了下眉。
似乎，有些过于在意他了。
入门试炼的结果，再难再多，也终会有一个结果。
海云帆只是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被人挂在身上抱着进去灵剑山的藏经阁。
施了法术，别人看不到他，他正大光明挂在王陆身上，听着藏经阁外面守卫弟子对王陆的恭维，忍了笑。
听着王陆艰难移动脚步时的辛苦喘气时，漏了那么一两声，极其轻声的，就在王陆耳边。
守卫弟子没听见，王陆是听的一清二楚。
王陆双手往外伸展着，没法立刻对海云帆做些什么，他放轻动作踹开藏经阁的门，进去。
藏经阁的门再自动由外关上。
王陆寻了一处地方站定，挂在他身上的海云帆现了身，面对面贴得近也紧。
见海云帆一脸做贼心虚，王陆想到之前听到的忍笑声，他没好气一手拍到了海云帆腿上。
海云帆动作熟练的滑了下来，退到一边。
他乖巧背着手站着，对面的王陆扶着腰在喋喋不休抱怨。
“真受不了你。你明知道每次都要靠我抱着你偷偷混进来，你还吃那么多。”
海云帆这一回是真的心虚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腰上，啊？没有长胖，是王陆的体力不大行吧？
第3章 两年
“好啦，你只有三炷香的时间。”王陆不知道海云帆在怀疑自己的体力，抱怨完了便是正经的无奈。
“这里全是内门弟子才能看的书籍。”说着，他又有些心疼。
海云帆是外门弟子。
各门各派，内门外门的弟子们都分得清楚，待遇自不一样，教授内容也不一样。
若身边的人没有自己罩着，下场定然也是给人欺负的。
“开始吧。”王陆语气温和了些，他催促。
“哎！”海云帆应了一声，从他身边快步走进了藏经阁一处书架前，开始拿了书籍准备翻阅。
与此同时，王陆施法，在他们进入的书架空间外面设上了一层隐身结界。
外面的人看进来，是什么都看不到。
不会被发现，他家小海看书，也不会被影响到。
起初，王陆也有陪着海云帆看一些书籍，但性格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静得下来的。
他看着看着打起了哈欠，边上的海云帆则是神采奕奕，一脸的求知若渴。
王陆往后靠着书架看他，越来越有一种在养宠物的感觉了。
有人进来，隔了结界也看不到他们。
海云帆仍有些紧张，他下意识向王陆寻求安心，这样的举动真的像极了宠物。
据说修行之人，是可以养宠物的，唤作灵宠来着。
王陆懒散的作了个安抚的手势，再朝海云帆一笑。
后者便很是乖巧的继续低头看书。
王陆想，或者，他能养个人做灵宠？
嗯，想着是挺不错，那得抓紧培养自家小海。
两年的时间。
海云帆能练的法术都练上了手，他说王陆聪明，自己也差不到哪儿去。
“三品法术，蝶影重重，被你看过一次就会了。”王陆双手抱臂，叼着狗尾巴草走近等着夸奖的海云帆。
“其实，我也只对阵法，符咒类的东西相对熟悉。对攻击类，回复类的法术，学起来还是很吃力的。”海云帆惯例腼腆，他本性温和，要在王陆面前扮作个人事单纯的富家子弟，一点都不困难。
没意外，又是王陆一阵毫不走心的鬼哭狼嚎。
“幻术阵法一学就会，符咒控场几乎瞬发，你还想怎么样？你想上天啊！”
“我每天除了锻炼身体，什么法术都学不会。我原本以为，空灵根只是修炼得很慢，却没有想到，真的是不能修炼啊啊啊！”
“我师父？！别和我替她，每天不是喝得烂醉如泥，就是让我泡澡，我皮肤都泡白了！还把我的银子全部拿去给她买酒！亏我两年前，拜师的时候，还对她有过一丝丝的幻想！”
一句接着一句，一通接着一通。
说到最后是咬牙切齿，一丝丝的比划动作成了握拳。
海云帆也知道王陆的师父，那是个表面上很荒唐内里却很聪慧的女子。
“五长老做事，果然是出人意料。”他措辞安慰，心里有那么一丝介意。
一丝丝幻想？除了师徒情谊，当真没有别的？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呗。”答他的人没有察觉他的异样，抱怨完了，便闹着要下山去玩。
“跟我下山玩一趟？”王陆兴致冲冲。
海云帆看他一眼，抿了嘴角的笑，认真做了劝解。
“你今天下午还有华芸长老的历史课，她的课是想选都选不到的。华芸长老平易近人，对新弟子很好的。”
王陆有些烦躁，这之前自己要练功的话，他听着还顺耳些。
多了个华芸长老，课难选也就罢了，平易近人、对人好？
难道他对他家小海不好？都没听过他这么说过他。
心思掖着，王陆不满，又没有真的对海云帆生气，只再一顿无奈抱怨。
“有没有搞错，每次让你下山，你都说要练功。你这么无聊？”
海云帆抿唇，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看王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