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张嘴。”真琴的皮肤虽没有遥那样白，但十分好看。
“刷牙我自己可以……”有些出神。反应过来试图抢过牙刷。
“就让我为遥刷一次吧。”动作慢又轻柔，细致地清理口腔的每个角落。牙膏是薄荷味的，与真琴身上的味道很像。
为什么十几年来一直用同一种口味的牙膏，而不是听渚的建议换成草莓味，遥是不会告诉渚的。
盛着温水的脸盆摆在床头，真琴蹲下，从额头开始，一点点擦拭着遥的脸，细致又温柔。
“虽然从小到大说过很多次，但还是想说，遥长得真美。”
“哪有。”
“遥是不是在想，好歹说个帅什么的？”
“为什么你知道？”
“你以为我们在一起多少年了。”真琴用毛巾在脸盆里过水，“嗯？我亲爱的男朋友？”
想反驳却又说不出话。
“遥很美，当然呢，也很帅。”
“所以你只喜欢我的脸？”挑起眉头。
“我爱的是遥整个人。”真琴从床头柜拿出脸霜，挤出一点在手上，点在遥脸上，一点点匀开。“就像遥肯定不止喜欢我下面的那个一样。”
“……变态。”别开头，“还有，这种事我自己会。”
“嗯……额头一点，脸蛋上两点，下巴一点，咦，额头再加一点。再抹匀，嗯，好……”真琴口中念念有词，脸几乎贴上，遥甚至想问他用不用戴上眼镜。
“遥的脸啊，会增加我对遥的喜欢。不过啊，当遥七老八十了，变成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爷爷，我也还是最喜欢了！”
眼睛有些酸。
孩子般的语气，十八年未曾变过。暂时不想当着真琴的面哭，真琴却很少见到自己笑。
“怎么了？遥突然笑了。”真琴坐在床边，轻轻按摩着遥的脸，“遥的皮肤啊，容易受刺激，需要涂脸霜呢。这些都是奶奶告诉我的。遥啊，自己总是嫌麻烦懒得涂，这也是奶奶告诉我的。以后呢，这些事情就顺理成章交给我吧。我虽然是个粗人，不会做饭也不搞家务，但给遥擦脸霜我至少还是会的。毕竟帮兰和莲涂了很久了，技术应该还是过硬……”
“别总对我做对兰和莲做的事。”抢过脸霜放到一边。
正式交往了，还是希望多一些恋人间的感觉。
“嗯……”手上动作慢了下来，遥不满地瞪他一眼，真琴回以一个大大的微笑。笑得很深很深，眼睛都眯上了，这点也是一直都没变呢。
脸颊被真琴双手捧起，嘴角不禁勾起弧度。
好看的茶色眼睛渐渐闭上。
又是鼻尖相碰，两人轻笑着换了一个角度。
正午阳光暖烘烘的，薄荷香气一如既往好闻。
晒过的被子很暖和，背后的靠枕很舒服。
真琴的舌尖，很软很灵活，也很调皮呢。
双手很温暖，胸膛很宽阔，臂弯很结实。吻累了就轻轻靠在真琴怀里休息。充满爱意的低声絮语，有一搭没一搭的表白。
时间，停止吧。
整个世界就是这人的怀抱呢。
“这些事，我都只会和遥做哦。”
“你敢和别人做？”
“遥会怎样？”
“分手。”
“不要！”被真琴紧紧搂在怀里，喘不上气，“遥，是我一个人的！”
“逗你的。”揉着他毛茸茸的头发。
真琴乖乖。
还是忍住没说。
真琴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大好气氛。遥不满地抢过手机打开短信。
“真琴！恭喜你终于本垒打了！遥现在身体状况怎么样？给他按摩按摩啊！给他煮点红豆饭吃吧！”
“红豆饭？”遥和真琴面面相觑。
“凛不是号称只是我的情感导师吗？”
“啊？凛也是这么对我说的。不过我确实从凛那里得到了不少帮助……”
两人讨论一番觉得果然还是怪凛。
手机又一次响了：“我收回刚刚的话！真琴！去超市给他买红豆饭！千万千万别进厨房！”
“这么一说……有些饿了呢。”真琴换上昨晚来时的衣服，“鲭鱼烧可以吗？田村奶奶家的店可以吗？”
“知道就不用再问了。”遥摊开英语书。
“诶？遥？”真琴停下了动作，表情有些惊异。
“怎么了？”低下头接着看书。
为了能更好地一起生活，为了能以更好的姿态站在你身边。
“我也要为我们两个的未来努力啊。”
“嗯。”真琴转身轻轻带上门，下楼。遥听着他的脚步声。
折了回来，忘记东西了？
“遥。我会一辈子守在遥身边的。从小就决定了呢。”
十几年前，你在我怀里，第一次对我说这种话，我就相信了，彻底相信了。
总听别人说，亲信别人是很愚蠢的。
所以很庆幸。第一个对我说这话的人，是你呢。
遥身上披着保暖用的毛毯，托腮看着窗边。
真琴一节节走下石阶。
初春岩鸢海天相接。
很美。
“真想快点暖和起来去海里游泳呢。”
背影渐渐模糊。
如水般清澈深邃的眼眸蒙上一层薄雾。
眼泪滑落在上扬的嘴角边。
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真琴乖乖，我会一直在的。
Fin.
第十八章 番外 05 子守呗
“小遥。”
“嗯？”
“如果……”
“什么呢？”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
五岁的七濑遥托腮坐在窗前，眼睛直勾勾盯着窗台上的帆船模型。凳子有些高，两条腿悬在空中晃来晃去。
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闪烁在深邃的眸子中，将他的可爱程度增添了几分。半响，窗外一只海鸟飞过，他的视线追随它的飞行轨迹，蔓延到不知名的远方。
啊，就像他的名字那样呢。
轻柔的退潮声，一阵又一阵。被鹅黄色碎花窗帘微微抚触脸颊，小遥微微皱起眉头。
夏日岩鸢天黑的晚。将近六点家家户户生火做饭，屋里依旧亮堂堂。窗帘透过暖光，帆船模型像刷上一层漆，金灿灿的。
真好看呢。小遥眉头舒展开，嘴角略微勾起。
自行车铃响起，归家人们的交谈声悠远又响亮。
这个模型啊，听说是爸爸小时候，亲手做的呢。
小遥是岩鸢一带公认的最漂亮的小孩子。
一个男孩子，样貌却要比女孩子还要精致。
高挺但不蠢的鼻梁。皮肤白得不病态。头发被白皙细润的皮肤衬得更为乌黑茂盛。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深邃的眼眸。浓密的长睫毛打着卷儿微微翘起，说话时甚至会微微颤动。古典美人般的吊梢眼略微带些媚气，媚气却被冷峻的神情冲淡不少。
“遥君长得真好看，也是个很成熟的孩子呢。”
带着小遥出门，总会有人对他的外表大加称赞。七濑美香里也会有不自觉的自豪。
虽然她五岁的孙子或许是听得太多了，似乎并不吃这一套，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遥，之前教过你的，被人夸了要怎么说呢？”
美香里俯下身子，刮一刮小遥的鼻子。
“要说‘谢谢夸奖’。”
“对呢。所以小遥要怎样做？”
“谢谢……”小遥把头别开。
大海很平静，很让人安心。
“遥君真的很可爱呢！”
看起来不很讲礼貌的小遥在岩鸢这么受欢迎，美香里也不明白为什么。约莫是太漂亮了，无论谁都对他气不起来？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小遥的外貌，无论女人还是男人都会欣赏的吧。
小遥的外貌几乎是他妈妈的翻版。小遥的妈妈七濑裕子，也是公认的，嫁到岩鸢的最漂亮的女孩子。
笑起来眼角依旧向上挑起，眉毛却往下微微耷拉着。轻轻一笑就已经很能让人着魔。如果是长在一个开朗爱笑的美人脸上……
第一次见到那勾人魂魄的眼眸，还是六七年前。二十二岁的儿子七濑广树带着那个有一头瀑布般乌黑长发，笑起来顾盼生情的女孩子，对美香里宣誓一般说着这辈子非她不娶。那个依旧莽莽撞撞留着寸头的儿子，第一次成为了大人。
儿子学生时代的女友，品学兼优的漂亮女孩，与他相约考到东京，在双方瞒着父母的情况下交往了五年。漂亮的外表总会让人有些放心不下，但之后的很多事情证明这些担心是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