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到床上去。”说着,男人将碍事的帷幔扯了下来,月光毫无遮挡地顺着敞开的窗棱落在了床上,添上了几分旖旎。
曲未央捏紧指尖,紧抿双唇,没有动。心里隐隐有些不快,他想,他是不喜欢这个男人的。
可是,女人不管喜不喜欢,总是要找个男人的。
他看着眼前身材还算健硕的男人,有些迟疑,母亲说的是对的吗?女人在床上,需要做的,只有服从。
男人有些不悦,但一想到,自己拥有美人初夜的人,被无声反抗的恼怒倒是淡了,毕竟是初夜,还是从那五谷轮回之处……
心头一荡,男人也顾不得什么矜持。一把扯过美人的手,曲未央下意识地躲避,想到自己的目的,又是放松了身体,没有动作,他顺从地任由男人将他拉到床上。
身体扑在床上,头埋在柔软的枕头里,鼻尖弥漫着他喜欢的梅香。
“撕拉。”身上的纱衣被撕的破碎,冷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曲未央有些紧张地抓住枕头,无意识地屏住呼吸。
会很疼吧。曲未央这样想。
乌黑的头发衬着雪白的皮肤,线条分明的背脊,弓出羸弱的弧度,破碎的红衣稀稀拉拉地落在美人的背上,如落雪红梅,让人忍不住想要细细观赏,男人看痴了,迫不及待地解开自己的衣服。
余光看到床边的物什,男人脸上挂着一抹富有深意的笑容,他拿起戒尺。
“啪。”雨滴落在屋顶的声音,一滴,两滴,三滴……
鼻尖一点凉意,闹醒了在屋顶睡觉的苏珊,她有些不耐地睁开眼睛,豆大的雨水接踵而至,直把毫无防备的苏珊浇了个正着。
啧,真是倒霉。
苏珊左右打量了一下,良好的视力让她一下子就发现了某个敞开的窗棂。她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像只灵巧的猫,窜了进去。
听说江南有魔教教主出没的消息,她连夜赶路,跑死了三匹马,才到达了江南,实在太累了,也错过了驿站,方才随意找了个比较高的屋顶歇息。
看这灯火通明的架势,怕是个青楼。
男人的兴奋的声音响起,夹杂着其他什么奇怪的声音,借着衣柜的遮挡,苏珊有些好奇地往床上看去。
红色的纱衣碎了一地,趴在床上的男人露出一个稍显瘦削的背来,苍白的肌肤上青肿一片,上头压着个身材健硕的男人,袒胸漏乳,手里拿着把戒尺,神情兴奋。
有人。敏锐地察觉到旁人的视线。
趴在枕头上,曲未央下意识地扭头,望向窗边的衣橱,却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眼睛,心头一颤,心底涌上一股热流,他涨红了脸,脸上满是羞赧,被,被看见了。
厌倦了一时兴起的花样,压在上头的男人扔掉手上的戒尺,腰带一脱,准备直奔主题,夺取美人的初.夜。
没留心压在身上的人在干什么,曲未央全部注意力都在那外人身上,他抓紧身下的床褥,身体紧绷,双眼不错地看着那闯进来的小贼,被人旁观的羞耻感占据了他的内心,他喉咙微动。
没曾想那小倌如此敏锐,苏珊一怔。
压在上头的男人脱去了最后一层遮羞布,趴在床上的小倌却没将心思放在恩客身上,他眼睛微睁,像是后知后觉的受到了惊吓,他喉咙微动,似要惊叫。
身体比头脑更快,如同鬼魅的身影猛地从阴暗处窜到了床边,化手为刀,手起手落。
“扑通”一声,正准备享受美人的男人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光溜溜的身体摔在了地上。
劲风袭来,曲未央回头,一双含泪的眼睛看着女人越来越近的手刀。回过神来,苏珊堪堪收手,骨节分明的指尖落在了男人侧脸之上,几乎贴着,男人眼角摇摇欲坠的泪水顺着轮廓划下,擦过她的指尖。
苏珊轻轻捂上男人的唇,低头,头发微垂,落在了床上,她半俯下身,轻声说道,“嘘,别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重制版,这个大概是……性别认知障碍。
第12章 教主的秘密
犹带冷意的腕甲贴在他的脸上,和轻压着唇瓣的手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来人高束的发丝落在了他的脸上,轻飘飘的,有点痒。
曲未央心头一颤,乱了呼吸。
保持着扭头的姿势有点别扭,但他自幼习武,倒也能坚持,只是,这种被人注视着的奇怪感觉,让他止不住颤抖。
他有些迷茫,明明在台上献艺,被那么多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只会觉得恶心,心里头却并不像现在这般心悸。
男人定定地看着她,身体微微颤抖,像是害怕,又像是撑不住这转身的姿势,意识到这姿势不太适合聊天,苏珊别过眼,将落在一旁的薄被盖在男人身上,放缓了声音,重复道,“答应我,别出声,好吗?”
声音温和,不带任何轻视,从未被这般温柔的对待,曲未央有些慌乱,他下意识地抓紧枕巾,缓了缓乱了的气息,方才低声应了,“好。”
曲未央蜷缩着身体,背靠着床头,头埋在双膝里,回忆起此前种种,他有些疲累,当压在他身上的男人倒下的时候,他竟松了一口气,明明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到头来却害怕了。
不该这样的。
在入住青楼的这段时间里,每晚夜里,都能听到周遭嘈杂的声音,或欢愉,或痛苦,但她们嘴吐的,永远是“好棒”,在某个瞬间,变调的尖叫夹杂着极致的快乐。
做这种事也会快乐吗?
鼻尖弥漫着奇异的冷香,曲未央紧紧地搂住自己,仿佛这样,就能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似的。
会流血的,会痛的,怎么会快乐呢?
脑海里浮现出母亲倒在血泊中的场景,伤痕累累,死不瞑目,小小的房间里混杂着臭汗味,怪异的腥臭味,散不去的血腥味。
母亲不总是温柔,静下来的时候,她也曾教他练舞,抚摸着他的头顶,轻声夸赞着。那些男人走后,她却又是癫狂的,时哭时笑,掐着他的脖子,痛恨又眷恋。
曲未央想,他大概是长的很像他那素未谋面的父亲的。
母亲是那样的痛苦,但他什么都做不到。
如果他是女子,长的和母亲一般美丽,是不是就能为母亲分担些痛苦呢?
母亲从不让他在那些男人出入的时候出来,他大着胆子,在为那些男人准备的茶水中下毒,那是他偷偷摸来的耗子药,天真的以为,只要把人给杀了,母亲就自由了。
他是那样天真。
然后……
被发现了,母亲死了,都是他害的。
“女人总是要认命的,你也要认命。”女人摸着他的脸,像在透过他望着那个相似的人,手摔了下去,歪头,没了呼吸。
弱小就是原罪。
看到男人蜷缩着身体,肩膀微颤,像在害怕。苏珊迟疑着摸了摸对方的头,像安慰小师弟一样摸了摸对方的头,“没事了,我不会伤害你的。”长发像绸缎一般光滑。
曲未央心头一颤,待他回过神来,已经撞进了那人的怀里。卸掉来人的冲劲,苏珊虽然有些诧异,却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微微拢了拢对方的衣服,“冷了吗?”
放纵自己沉浸在陌生的关怀中,隔着带着潮气的衣衫,仍能听到对方那强有力的心跳声,犹豫不决的心忽的静了下来。
他从来没有什么知己好友,属下敬他畏他,白道中人骂他杀他,他从未如此接近一个人,也从未被一个人搂在怀里。
好温暖,让他舍不得离开。
“你的衣服湿了。”男人声音轻柔,却不显娘气,摸着她的衣角,仰着头,静静地看着她,眼角微微泛红,像无声盛开的红梅,让人忍不住……
微凉的手指划过他的眼角,染上了他的温度,曲未央脸色微红,看着眼前做游侠打扮的女人,双眼仍是澄澈,“如果不嫌弃,你可以穿我的衣裳。”
鬼使神差的,苏珊点头应了。
结果……
低着头,和腰间乱七八糟的带子做斗争,结果越动越乱了。她有些挫败地看着结成团的衣带,果然,她不擅长穿古装啊,正当她在心里如此感慨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斜伸了过来。
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只是一只手,手指配合,或挑或捻,便把揪成团的衣带给捋顺了,完了又系了一个漂亮的绳结。
“哇哦。”苏珊无意识的发出赞叹的声音,回首,便看到了穿戴整齐的男人,不,该是风华绝代的美人,美丽,不分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