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去长门空(15)

“不是……臣妾只是感时伤怀罢了。”

“好。”皇帝背过手去踱了几步,突然回身抓住我的领子道,“说来也怪,当年的你是出了名的名门闺秀,是先帝亲姐姐馆陶长公主和堂奕侯陈午的幼女,先帝眼里最合适的太子妃。怎么当时就是不肯嫁给当时的太子刘荣呢?”

我惊慌地往后躲:“皇上……您登基已经近六载,怎么突然问起臣妾这个了?”

他的手捏得越来越紧,我几乎连喘气都难:“你对朕,真的是真心吗?还是看中了这未来的皇后之位?!你今天必须说个清楚!”

“皇上……”我几乎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逐渐松了手:“朕今天留下来陪着皇后,不能叫别人说,朕宠幸妾室而冷落正妻。”

“臣妾今天身体不适,皇上还是先回长乐宫好不好?张桐……快把皇上送回长乐宫!”我实在是害怕眼前这个我再熟悉不过的男人,今天他简直发了狂。

“都出去!”看到宫女太监们进来,皇帝不耐烦地骂道。

“皇上,臣妾今日委实身体不适不能侍奉皇上—”

“那朕来侍奉皇后!”他直接扯上我道。

这一夜,莫名其妙的荒唐。

第36章 苏畅辞

“微臣苏畅叩见皇后娘娘。微臣此来,意在向娘娘辞行,微臣已向圣上乞骸骨,皇上已经允许微臣告老还乡。”苏畅拜道。

“太医走好。”我心里略带些离别的惆怅,“画棠,去拿一百两银子来,太医伺候本宫已经将近七年尽职尽责,这点银子就当是本宫送与太医的心意。”

“不敢不敢。微臣对不住皇后娘娘,实在是不敢拿。”

“对不住?”我奇怪地问,“你伺候本宫尽心竭力,本宫和未央宫的上上下下都是看在眼里的,这一点银子也是本宫的心意,有什么对不住的。”

“微臣有一句话,请娘娘细品。”苏畅再叩首道,“是药三分毒,娘娘的药,不喝也罢。有的时候,就是最亲近的人,也是信不过的。”

“什么意思?本宫希望你说个清楚。”

“微臣只能言尽于此。”苏畅肃然,“请娘娘理解。微臣已经是花甲之年的人了,倒不怕什么,只是微臣家里还有妻子儿女,微臣实在不能说。”

“那好吧,本宫也不逼你。只不过……这银子实在是本宫的一片心意。”

“微臣要是收了,将来进地狱还得到第十九层。”苏畅摇头,“实在是不敢。”

苏畅走后,我环视整个未央宫正殿,目光渐渐落在了经常放药的那张镂金桌子上不动了。画棠不解意,端过来药道:“娘娘,该喝药了。”

我忍着烫手一把夺过那碗药来,看了许久道:“你去宫外,花重金找个好大夫,看看这碗药里到底加了什么好东西!”

当我看到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避孕药”三个字的时候,没有崩溃,没有痛哭,只是简简单单地回到了寝殿,把他当年送给我的玉簪拿出来,摔了个粉碎。

“我叫彻。”

“你喜欢的花,我就一定会给你摘到。”

“你快来看看,这个玉簪是我给你买的,当时我就觉得你戴上肯定好看。”

“阿娇,我不能给你皇后的位子,但是我保证可以给你我们一生不输于六宫之主的幸福。”

“她们当然是很美啊,但是在我眼里,别的女子再美再艳,也比不过我的阿娇。”

当时那个最懂我,最疼我的少年呵,他早已经不在了。

他到底是为什么?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问个清楚!我冲出来,漠然地看着一地的碎片:“备轿,长乐宫!”

“娘娘,今儿怎么没带从人自己来了。”张桐见我来了赶紧过来行礼。

我不知道我怎么说出来那句话:“本宫要见皇上。”

“皇上不在,皇后娘娘可以在御书房等一等皇上。”张桐道。

我沉默地点了点头,跟着张桐进了御书房。张桐忙不迭招呼小丫头给我端茶,我没有理他,直接坐了下来。

此时如果我直接与他争执,等待我的会是什么?争吵?禁足?失宠?脑海里突然冒起了当年母亲那一声响亮的耳光:“你不只有自己,身上还背负着后族荣光!”

身上一晃险些跌倒在地,亏得身边的小宫女扶住了。张桐见了问道:“娘娘今儿不舒服?您先回未央宫还是让奴才去叫太医?”

“本宫先回宫了,有劳公公不必告知本宫今日来过长乐宫了。”

“奴才明白。奴才去叫未央宫的人来抬轿子吧?”

“本宫自己走回去。”

第37章 外祖母

“皇后娘娘,太皇太后说想见您一面。”外祖母宫里的丫鬟过来报道。我心里想,外祖母不过就是老了想要她的儿孙辈多陪陪罢了,平时皇帝忙于政事,我自然要多对宫里的这两位老祖宗太后和太皇太后上点心,便点头道:“有劳了,请回去上复太皇太后,本宫马上就去。”

“臣妾参见太皇太后。愿太皇太后福体康健。”我行礼道。

外祖母果然是老了许多,但仍然不失雍容华贵:“起来吧。哀家许久没有看见皇后了,皇后快过来与哀家说说话,你们都退下吧。”

“阿娇长大了不少呢。”外祖母摸着我的头发,“记得当初你母亲生你的时候,堂奕侯将近不惑之年才得了你这个女儿不知有多高兴呢,你那两个哥哥也宠你宠得不行。那时候的你多小啊,如今也是长这么大了。”

我心里洋溢着幼时的温暖:“是啊,阿娇如今也已经长这么大了。”

“阿娇,哀家想问你,在当今圣上驾崩后,我汉王朝,该何去何从?”

我慌忙道:“外祖母,这话从何说起?当今圣上才二十四岁春秋正盛,如何便说这种话?”

“皇后!你跪下!”外祖母断然喝道,我也只好手忙脚乱地跪下。

“皇帝他,怎能没有嫡子?皇帝他自己不是嫡子,他最想要的就是嫡子继位!他现在宠爱你,你觉得这宠爱能到你四十岁,五十岁,还是六十岁?你想要庶子争宠夺嫡,最后等你红颜迟暮的时候任人宰割?”外祖母拍案骂了起来。

一瞬间,我想冲口而出,不是我不想生下嫡子,是在上次我的儿子死后,他便再也不想让我的孩子出世!他担心我生下嫡子,日后外戚专权!在他眼里,我根本比不上他的帝业和江山!然而我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再拜道:“阿娇,着实是惭愧了。”

外祖母伤心地摇摇头:“你母亲是哀家唯一的女儿,哀家和文皇帝对她宠溺的也是太过了。但是你母亲嫁给的是堂奕侯而不是皇帝,哀家还是稍微放心些。而你不同!哀家和你父母亲再宠爱你,再护着你,也不能护你一声一世!阿娇,你还是要自己争气!”

“是,是,阿娇惭愧。”我不住地叩首。

“你和你那个娘下手是不是也有点太狠了?”外祖母冷哼一声,“哀家当了一辈子皇后,手上虽然不能说干净,但是也自问无愧于苍天,无愧于文皇帝!而你呢?阿娇,哀家问你,那个金夫人和她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死的?卫夫人又为什么患上了鼠疫?”

我周身一抖:“外祖母,金夫人的事,那可是司天监所说有妖孽之事发生,又是恰在此时她生下了一个双眼血红的怪胎,臣妾这才下旨,为了汉朝荣光赐金夫人自尽,臣妾自问,这件事做的没有错呀?”

“没有错?!”外祖母冷笑道,“阿娇,敢问那司天监若不是有人指使,哪里敢对皇上颇为重视,还没有出生的龙胎说三道四?况且这鬼神本来就是虚妄之事!你和你娘,居然想出这种手段来对付一个刚生产完的女人,也真是心狠手辣!阿娇,哀家明白,在这深宫里容不下仁慈的女人,但是你这位堂堂的六宫之主,天下之母,就算他金夫人有儿子,那金氏也不过就是一个番邦贡女,她生的儿子也根本不可能威胁你嫡子的地位!孝景皇帝泉下有知,会有多心寒?!”

“此事……确实是母亲所为……,但是外祖母,我们也不能未卜先知他生下一个眼睛血红的妖儿啊!真正下决定赐死这个孩子和金夫人的,是活上自己。”

“那你说一说,卫夫人又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得上鼠疫?”

“这个……臣妾不知。”我已经是冷汗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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