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聪明，但是没有智慧。”我坐下来，悠悠叹息道。
“哈，哈，哈！”陆柠仰头笑道，“皇后娘娘，臣妾真是服了你，当您让自己的丫鬟拿来那几乎一模一样的玉佩的时候，臣妾就知道，选择和皇后娘娘一争芍药牡丹花相花王，可能是臣妾这辈子做过最愚蠢的事了。”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单刀直入，“庄夫人刚刚入宫时得圣宠不假，可是如今你们这两个唯二的夫人位恩宠也可以说是平分秋色，况且你是和令的养母，本宫念着和令和你相处久了也没有向你要回和令，皇上甚至因为和令的缘故更偏向于你一点，敢问庄夫人威胁你的地位了吗？”
“臣妾没有陷害她！是她自己与那个叛将私通，那块玉佩就是证据！臣妾好鄙弃她这么肮脏的人！皇后娘娘，您与她相处时，就不觉得恶心？”
我冷笑道：“本宫只有与那种佛口蛇心，戕害无辜的人相处才觉得恶心。不过此事，倒也是不怪你。如果本宫猜的没错，碎月，很早的时候就是你的人了吧？”
“是的。”陆柠麻木地点点头。
“其实，你所告发的，有一半是真的。”我闭着眼睛点头说，“五年前，皇上刚刚登基，本宫曾经救下过一个落水自杀之人，他就是你口中的奸夫，如今早已经死了的叛将，高云峰。”
陆柠愣了一下，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我。
“之所以说只有一半是真的，是因为那完全是高云峰自己的一厢情愿单相思而已，庄夫人心里从来没有过这个人，那块玉佩不过就是他二人尚且不懂人事时小孩子般的礼物罢了。然而你今天却言辞凿凿说庄夫人和高云峰私通，这可真是莫须有的事，本宫怎能饶了你。陆柠，本宫想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是怎么拿到的这块玉佩？”
“是碎月她拿来找我的，她知道我很讨厌庄夫人。想来不过是想讨个几个赏钱，我当时起了这个主意，拿出了他的家人威胁她。碎月原先伺候过我，对我还是比较忠心的。”
“真的？”
“我都快要死的人了，难道还会对你有什么隐瞒？”
“那好。本宫还有一个问题。那东阿阿皮……到底是不是你？”
“不是！”陆柠怒吼了起来，“那会子你刚刚丧子身体不好，自从你赐了我芍药珠花我就知道你很不喜欢我，庄夫人又有孕在身颇得皇上宠爱，我担心得罪你们两个对我不利。苏美人就说不如把这东阿阿皮送给你们两个补身子，我才给你们送的！”
“苏美人？哈哈哈哈哈哈—”我笑了起来，“陆柠啊陆柠，真是可笑你聪明这一世糊涂一时！你也不想想，怎么就那么凑巧，他提议送给庄夫人的东阿阿皮恰好就是用马皮熬制的！”
“苏络！苏络！”陆柠发疯般叫了起来。我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这一阵子，是不是卫长使往你们那里走的特别勤？”
“卫长使？哪个卫长使？”陆柠一脸茫然，“我不知道这个人啊！”
刚刚下轿踏入未央宫的正殿宫门，庄夫人便急急忙忙进前道：“皇后娘娘可回来了，臣妾担心得很。”
“陆柠她没有胆子害我。他要是害了我，就不是一个人被打入冷宫的事了，是他的母家整个要被移三族！”
“臣妾想问皇后娘娘一件事。”
我笑道：“你是不是想问，本来这一次是毫无疑问的一盘死棋，我是怎么把它下活的？”
“娘娘聪颖，确实如此。”
“很简单。这就是你送高云峰的玉佩，他临死前把它交给了我，我派人打磨掉了字。”
“娘娘……这件事，您是知道的？”
我含笑点了点头：“是的。在五年前，我救下了一个企图自杀的人，他正是因为你……唉，不多说了。也是我，为了他不连累昭静长公主和他的独子，与昭静连夜到狱中，赐了他一杯毒酒，了却了他这一生。最近事情实在太多，我忘了告诉你，他生前最后一句话是，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扶苏，只见……”
庄夫人的脸略微红了一下：“那是臣妾和他年少不懂事时的情话了。后来臣妾想来自己对他并无真心，所以才断然离开他准备入宫侍奉皇上和皇后娘娘。娘娘……您觉得臣妾是个薄情的人吗？”
“不觉得。男女之情，最重要的便是两厢情愿四个字。一厢情愿，一方无谓的付出，能得到的只有无尽的伤害。你没有错。颖儿，我很理解你。这些年来，皇上他，当年青梅竹马的真心，还不知道还剩多少呢。”
“皇上待皇后娘娘自然是一片真心，娘娘大可放心。”庄夫人背过我擦了一把眼泪，随即转身过来道：“娘娘大恩，臣妾真是肝脑涂地也难以报答！”忽然想起道：“娘娘，冷宫里那厮都说了些什么？”
“他说了什么不重要，只是我知道了，东阿阿皮的事压根与她并无任何关系，我们忽略了一个最应该怀疑的人。就是那位平时看起来谨小慎微谁也不愿意也不敢得罪的苏络。”我冷笑道，“她和那个卫韵嫃藏的可真是深哪。”
“可臣妾还是不明白。卫韵嫃为什么要游走在这些高位嫔妃里挑拨是非。”庄夫人摇头道。
“也许，就是恶的天性吧。可惜她藏的这么深，咱们对她还真是无计可施。不过她既然是狐狸，藏的再好也总会有尾巴。”
突然画棠急慌慌入来，行礼道：“皇后娘娘，庄夫人，宁意宫走水了！”
第33章 画栗
“卫长使救出来了没有？”庄夫人问道。“奴婢不知道。”画棠摇头道，“是画栗来通报的。”
“备轿，宁意宫。颖儿，你也去。”我简短地吩咐道。
“臣妾只愿她被烧死才好。臣妾那孩儿才能安息！”一路来宁意宫路上，庄夫人对那卫韵嫃着实是恨得咬牙切齿。
我摆手道：“颖儿，慎言！”
远望宁意宫却是热闹得不行，丝毫没有走水后应该有的萧瑟。我心中疑惑，和庄夫人一前一后下了轿子，正遇上苏畅太医。太医满脸微笑道：“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卫长使有喜了。”我惊讶道：“你能肯定？”太医点头道：“微臣可以肯定。”
我回头看了一下满脸不甘的庄夫人，使了个眼色，便走向前去看卫韵嫃。卫韵嫃见了我慌忙行礼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你是有身子的人了，以后万万要小心。”
“臣妾明白。”卫韵嫃脸上洋溢着幸福，“多谢皇后娘娘关心。”
“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呢？”
“回皇后娘娘，不知道是臣妾宫里谁人这么不小心才走了水。反正臣妾宫里只有五六个宫女五六个太监，总归是能查出来的。”
“皇后娘娘，卫长使，这就是放火的贼了！”远处一个太监揪着一个呜呜哭的女子走上前来，“就是她！在外面鬼鬼祟祟，被奴才抓到了！”
“画栗？！”我顿时大惊失色，“怎么会是你？”
“皇后娘娘救奴婢啊！”画栗大哭着想要去拽我的衣服下摆，画棠眼疾手快，一脚把她的手踹开。我惊异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还要本宫救你？！本宫怎么救的了你？”
“好吧，皇后娘娘既然这么无情，奴婢也就不想替你顶罪了！是奴婢！奴婢是皇后娘娘安插在宁意宫的人！奴婢发现卫长使癸水迟了半个月未至，就禀报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就命令奴婢放了那把火！”此言一出，满座一片哗然。
“大胆！”庄夫人断喝道，“画栗！平白诬陷中宫，这可是要诛三族的罪名！那卫韵嫃给了你多少好处，才让你给他这么卖命！”
我怒斥道：“画栗！你是不是想和几日前的碎月一样？！本宫为何要容不下一个长使用这么阴损的招数吗？！”
画栗冷笑道：“奴婢身上可是带着未央宫的银票呢！还是画棠姐姐送给我的！”便从衣服里掏出一摞子银票来：“这都是皇后娘娘，让画棠姐姐送奴婢的，大家可以看一看，奴婢有没有说假话！”
恰在此时，传来了太监拖长的声音：“皇上驾到—”
众人行礼后，皇帝开腔道：“你们刚才说的话朕都听到了。皇后，你可认吗？”
我郑重地行了个大礼：“臣妾不能认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皇上明察！臣妾赐画栗给卫长使，真的是出于好心，想着他那宫外菊花开得正好却没有一个细心的会打理。请相信臣妾，臣妾不会无缘无故地害一个姬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