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凰梦+番外(293)

作者:短歌夏商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能再拿我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去豪赌……

可等宇文邕死……

他纵使身体不好,可如今意气风发,想让他死……谈何容易……

我猛地站了起来,我不知该如何做。而回头看着坐在一旁的高熲,却突然觉得与他无话可说。

“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我未曾回头,说完便往外走。

“七儿,千万冷静,别做傻事。”高熲在我身后道。

……

我停下了脚步,轻轻颔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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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我便让梅子将普六茹坚受伤的消息广而告之。

高熲说的没错,此事暴露在朗朗乾坤之下,无一丝阴影,便就无一丝阴谋。若是强行为之,便是□□裸的阳谋,□□裸的谋杀。

水至清则无鱼,如此干净的水,再怎么搅也搅不浑。

我给宇文宪写了封信,连我自己也未曾想到,有朝一日,普六茹坚的性命却是系在这个要置普六茹坚于死地的人身上。

齐王宪:

突闻夫君遇袭,内弟丧命,妾深感惊惧。遥想夫君从军数载,内弟更是威名赫赫,然则此役却一死一伤,实则悲戚,实则伤痛。妾日不能昧,以泪洗面,只盼夫君安然而归。如今大局已定,盼君归日,便是妾夫妻二人解甲归田之时。天下有至贵而非势位也,有至富而非金玉也,有至寿而非千岁也;原心反性则贵矣,适情知足则富矣,明生死之分则寿矣。如今妾无所他求,只盼天长日久。

然妾心知此事纷繁复杂,不可言喻。夫君征战无数,从未如此伤重。夫遍体鳞伤,妾痛不欲生。其中曲折,想必齐王了然更胜于妾。君子思义而不虑利,小人贪利而不顾义,如此行事,只会招致天下不齿,后人不眷。世乱则君子为奸,而法弗能禁也。想必此绝非齐王之所宗。齐王以智威名,以义服众,以德服心。切勿因私利而行龌龊,终会招致千古骂名。

妾寝不安席,食不甘味,心境悲凉。所想,便只有兔死狗烹,唇亡齿寒。御座之下,无情,无义,无爱,唯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今日臧荼,他日韩信。前车之鉴不远,妾泣血恳请,愿齐王三思。护吾夫君,亦是护您之位。

妾心意已决,望齐王代为转告夫君。若夫君不得归,妾定于长安自裁相随。妾愿以己之性命,以正君名,告以天下。此乃君与妾之殇,更为天下之殇!

敬上

独孤伽罗

落笔,我早已没了力气。寻了梅子来,将绢帛交予她,

“送去宇文宪军帐,要送到他的几案之上……”

我揉着眉骨,黯哑的声音飘入耳中

“你亲自去,一定要送到……送到……”

夏,四月,己巳,周主至长安,置高纬于前,列其王公于后,车舆、旗帜、器物,以次陈之。备大驾,布六军,奏凯乐,献俘于太庙。观者皆称万岁。戊申,封高纬为温公,齐之诸王三十余人,皆受封爵。周主与齐君臣饮酒,令温公起舞。高延宗悲不自持,屡欲仰药,其傅婢禁止之。

周主以李德林为内史上士,自是诏诰格式及用山东人物,并以委之。帝从容谓群臣曰:“我常日唯闻李德林名,复见其为齐朝作诏书移檄,正谓是天上人;岂言今日得其驱使。”神武公纥豆陵毅对曰:“臣闻麒麟凤皇,为王者瑞,可以德感,不可力致。麒麟凤皇,得之无用,岂如德林,为瑞且有用哉!”帝大笑曰:“诚如公言。”[1]

作者有话要说:阿罗虽然关心小翠,但是其实私心里,对于小翠仍然是轻看了一些,觉得她不重要,也并不尊重她。

而如今阿罗心里,只有怎么解救自己的夫君,所有的人相比之下,都不重要。

她心里是很冷静的,但是每每到了阿延的事情,到了自己极度关心的事情上,就会不由自主的变得很不冷静。这也是她爱阿延的一个表现啊……

希望延罗可以一直这样相互扶持下去。

高熲有点倒霉……

[1]《资治通鉴》卷一百七十三

第263章 等

宇文邕风光无限的回京,以昔日齐君高纬为队首,把齐国的王公贵族排在后面,所有礼数一应俱全,到太庙举行献俘仪式。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击浮云,诸侯尽西来。

终于,他迎来了自己的君临天下。

北方一统,他成为了中原的王。

北指突厥,南御南陈。

他的心,怕是只有这天下。

祭祀,受封。

宇文邕的霸业在一步步完成,他的理想似乎越发的清晰,越发的现实。

而此时的我,只能在府里,唯唯诺诺,凭着一丝自欺欺人的信念,等待着自己的夫君。

我忍不住幻想,何日我才能与他一样,掌控自己的命运,迎来自己的辉煌。

能做的,我都做了,不能做的,我也做了。

这种感觉,好似当年一人在京苦等的我。只是事过情迁,今时今日,更为凶险,而我,却更为坚定。

我只能等,我一定要等到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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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陀上了堂,见我正一个人出神,小心翼翼的走上前,直到到我面前,我才意识到他的存在。

“阿姊……你脸色不好,是不是病了?”独孤陀问道。

我摇了摇头,坐直了身子。

我疲惫不堪,用手揉着眉心,说道

“你怎么来了?”

“阿姊许久闭门不出,就连圣上回京也未曾出门迎驾。家人都担心。”独孤陀问道。

“不必,我没事,”我说着,望向他,

“长兄呢?”

“生气呢,”独孤陀见我提独孤罗,不快道

“二兄刚跟他提起贺若家的女郎,他就发了火,砸门而去,实在是粗鲁。”

“……”我叹了口气,颇觉心烦,未曾多言。

“皇上还未曾对冯小怜做出安排,阿姊,你可曾为此事奔走过?”独孤陀问。

“尽人事听天命,皇上的心思你我参不透,但是不让长兄娶冯小怜为妻还是做得到的。”我冷言到。

“阿姊,要我说就把这个粗俗之人送走,若是你觉得二兄身子不好,阿姊你也可以掌管家事,再不济还有我啊?”

“……”我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

“我不想跟你争,这事没有转圜的余地。”

“可……”独孤陀还想说,我却闭上了眼睛。

他见我全然不打算与他再多言,不快的闭上了嘴。

过了片刻,我仍是闭目养神,他见已然无法改变,于是只得咽下这口气。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竹筒,上面还有印泥,放在我面前的几案上。

我睁开眼睛,疑惑道

“这是什么?”

“黑衣送来的,说是宜州穆提婆给阿姊的。”独孤陀道。

“他?”我不屑的冷哼一声,说道

“为求自保,叛逃周军。害的还在京城的陆令萱自杀,全家大小皆弃市,没收宗籍。此等不忠不孝之人,也有脸任刺史……”

齐国上下,我最恨的便就是陆令萱。本想齐国覆灭,便可复仇。谁曾想到,她竟是死于儿子之手,也算可怜。

想必她死前定是痛心疾首,悔不当初。骨肉相残,也算是对她的报应。于我而言,这个结算是放下了。

我摊开绢帛,并未详读,具体大意便是悔过当初对我的伤害猜忌,字字泣血,甚是感怀。如今又蒙皇上不弃,任宜州刺史。可是又怕皇上猜度,因与我有些旧缘,便希望我能为他奔走。

无耻……

此人迟早要亡,皇上如今不杀,怕是时机未到。如此一只脚已然踏入坟墓之人,于我而言有何用?当然要弃之敝履,绝不会有半分怜悯。

我将绢帛拿起,放在烛台之上,瞬间烧成了灰烬。

“他说了什么?”独孤陀问。

“问我,何日是他的死期……”

我的声音如百丈玄冰般冷冽的,嗤鼻一笑,微风吹起散落在烛台一旁的灰烬,刹那间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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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二十七日),北周国主到太庙祭祀。

五月,丁丑,周以谯王俭为大冢宰。庚辰,以杞公亮为大司徒,郑公达奚震为大宗伯,梁公侯莫陈芮为大司马,应公独孤永业为大司寇,郑公韦孝宽为大司空。

己丑,周主祭方丘。诏以:“路寝会义、崇信、含仁、云和、思齐诸殿,皆晋公护专政时所为,事穷壮丽,有逾清庙,悉可毁撤。雕斫之物,并赐贫民。缮造之宜,务从卑朴。”又诏:“并、邺诸堂殿壮丽者准此。”[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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