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边说边跟着他们走出马场。
比赛完,等到几人换完衣服,则差不多就要去参加晚宴了。
这里虽是陈家在郊区的偏院,但是正堂挺大,布置一个晚宴倒也是绰绰有余的。
几人入了座,阿福跟着裴绪坐好,就乖乖的只看着自己面前案几上的吃食,眼睛哪里都不看。
陈家为了讨好太子,自然是各式各样的歌舞齐齐上阵,陈家大夫人坐在右边看见陈萱和二夫人也在,顿时脸色就沉了下去。
宴会进行到一半,一队服装特异的舞娘进来了,长长的水袖,露出了一截光滑白皙的纤腰,脸上蒙着一层金线绣成的轻纱覆面,这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情景顿时吸引了宴上大部分人的目光。
音乐响起,和之前的乐声不同,这时奏成的乐声缠绵悱恻,舞娘跟着乐声起舞,纤腰暴露在空气中,时不时的随着节拍扭动,场上大部分男子眼睛都看直了。
阿福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了好一会儿,又盯着人家的腰看了看,对裴绪道:“阿绪,你看,那中间的那个舞娘腰好细呀。”
裴绪没回答。
阿福又道:“真的好细哦。”
裴绪依旧没回答。
阿福纳闷,目光从舞娘的腰上收回,侧头去看裴绪,发现这人低着头正在慢慢的啜饮,好像周遭发生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一样。
阿福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喊:“阿绪。”
少年撩起眼皮子瞥了她一眼,又没什么表情的低下头。
阿福又扯了扯。
见裴绪还是不说话,阿福撅撅嘴,觉得没意思,干脆又转回了头,继续欣赏小细腰。
半晌后,就在阿福看的津津有味时,一直低着头的少年忽然抬头,骨节修长漂亮的手指捏住少女的下巴,强行将她板回来对上他的黑眸。
因为手上用了力,阿福的脸蛋被捏得往中间靠拢,就连红润的小嘴巴都嘟了起来。
“阿……绪?”阿福说的含糊不清,有些无辜。
“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是你没有还是怎么回事,一直盯着别人看不放了是吧。”
裴绪压低了声音,语气带了点点不满,声线低沉好听。
“我……你……”
见她不能好好说话,裴绪松了手,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好像在说我看你怎么解释。
阿福眨了眨眼睛,看了看还在舞娘露在外面的那段腰肢,才转过头很认真的对裴绪道。
“我觉得中间的那个腰真的好细!比我的都细!”
说完,生怕裴绪不相信,又一把拉过裴绪的手往自己腰上摸了一把,认真的询问:“看吧,是不是?”
“……”
手掌下软软的触感刺激的裴绪猛地收回了手,指尖仿佛都还带着烧灼的温度,沿着血液烧到了心尖。
“阿绪你仔细看看那舞娘,我说的是不是真的?”阿福歪头看了看裴绪,发现后者低垂着眸子,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眸底的情绪,只有耳朵烧灼着温度,带着烫人的颜色。
“阿绪?”阿福有些不解,心里觉得怪怪的。
“你……算了,你什么也不懂。”
裴绪忽然抬头,说了一句话干脆转过身子不看她了。
留下阿福一点懵懵的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刚才做错了什么。
她不懂什么呀。
太子坐在东南角的首座,一眼就能将整个宴会厅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加之他本身就一直注意着阿福这边儿的动静,所以他就看见两人低声说了什么,随后就见裴绪红着耳朵转过去不理人了。
这副场景落在太子的眼中就是在打情骂俏,不由得脸色黑沉了几分,就在他思忖几分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大厅中间忽然传来一声娇呼。
缠绵悱恻的丝竹之音立马停下,只能听见一女子似莺啼的嗓音。
“小女给殿下赔罪,竟打扰了殿下看舞的兴致。”
太子闻声看去,见中间一女子跪着认错,面容娇艳,倒也算的上是一位美人。
那美人娇滴滴的认着错,确实有几分我见犹怜的美感。
太子没认真看歌舞,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直到看见周围舞姬的以纱覆面的装扮以及掉落在女子身侧的那张用金线绣了边儿的轻纱,这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坐在右下方的陈严清一看清楚说话的女子面容,差点没气的当场晕倒!
他之前就说过这次太子到他陈家来,是几辈子都能说的出去的面子,千万不要出了篓子,这下好了,坏事儿的全是自家人!
陈萱坐在客席上,看着自家二姐姐在上面含情脉脉的看着太子,心里更是怄的不行。
她就知道陈瑷今晚没出现在宴席上肯定要出幺蛾子,但她没想到的是陈瑗竟然愿意自降身价做那勾栏瓦舍里的舞娘!
陈萱气的呀,还不等太子说话就抢先讽刺道:“我说今晚上怎么没瞧见二姐姐呢,原来二姐姐竟然跑去准备歌舞了,怪不得我说刚才瞧着有几分眼熟,也幸亏了这舞有面纱覆面,不然妹妹我都不知道姐姐居然有媲美舞娘的舞姿。”
陈瑗听得心里一梗,要换作是平时早就还嘴了,可今日她要表现给太子看的可不是陈萱那副泼妇样。
只见她眼眶中很快盈满了泪水,楚楚可怜的看着上方的太子,委屈到不行的喊:“太子殿下,小女,小女敬仰殿下的风姿,这才……”
这副娇弱可怜的模样看的太子倒是心生了几分怜惜,对陈萱多了几分厌恶。
“无碍。”太子微微抬手,“你先起来吧。”
话虽是这么说,可太子心里却依旧不舒服,这点不舒服在他看向阿福后发现后者根本就没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后扩散了许多,心里更是憋闷的慌。
再看向陈瑗和陈萱,则多了几分不耐烦。
陈家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这么做,未免有些太上不了台面。
真当他是什么荒|淫无道的人?
太子凉凉的看了一眼呆滞在位子上的陈严清,出言讽刺:“你陈家可真是养了两位好女儿啊。”
闻言,陈严清吓得一个哆嗦,跪在地上连忙请罪:“是草民的错,草民教导无方,让家中小女冲撞了太子殿下,草民一定会严惩她们,还望太子殿下开恩!”
太子提不起兴致,阴郁了看了陈严清,甩袖起身离开。
第39章
太子一走,自然大家也都不好在留在陈家,纷纷也跟着离开了。
阿福坐在回去的马车上,看着闭着眼睛小憩的裴绪,有些无聊的撩开帘子往外看。
车外是一望无尽的稻田,田里不知道栽了什么,看起来绿油油的一片。
阿福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便问裴绪:“阿绪,上次不是说开年后就有一场考试吗,是什么时候呀。”
裴绪:“就在五天后。”
“那你有把握吗?如果这次考过了你是不是就可以提前去京城了?”
“你很想去京城?”
“对我来说就是换个地方玩嘛,对你来说就不一样,咱们不是说好了,将来你要做首辅的。”
一说起这个话题,阿福就想起即将到来的雷刑,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阿绪,你怎么不看我。”
好像自从晚宴过后裴绪就一直不对劲,不怎么理她了,就算是说话,要么是闭着眼睛,要么就是怎么喊也不动。
想着想着阿福心里生出了一点委屈,又有些生气。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忽然对她这么冷淡?
“因为想睡觉。”裴绪给出了一个极其敷衍的理由。
这话一出,阿福干脆也生气了,大大的哼了一声,转过身子去看外头的景色,不看裴绪了。
很快车子就到了驿馆,阿福撩帘子跳下去,白着一张脸,强行压着心里那股因为坐马车而带来的眩晕恶心感。
回了自己房间睡觉,裴绪看见阿福的背影,下意识的想要跟上,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跟上去。
而是转道继续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去书院。
先前离开陈家时,林锐跟他说让他回来后去书院说是有话要说。
到了书院,早早地便有人等在门口,见裴绪下了马车连忙迎着他进去。
穿过弯弯绕绕的路,到了之前刚来书院时来过那座僻静的小院。
太子和林锐都在。
裴绪看了一眼,敛眸:“学生见过殿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