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也是结结巴巴:“对,对啊……当初你还小,明姐姐交代过我的事情我自然,自然是要做到的!”
“在你小时候我们不是,不是就说好了嘛,就,就,就你以后要当首辅的啊!”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我要当首辅?”
裴绪轻笑了两声,黑眸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
一听这话,阿福却以为裴绪是要反悔了,顿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冲到裴绪的面前。
大声道:“我不管,你当初说了要做首辅的,你,你日后去了府学要好好念书。”
说完,阿福这才想起了正事:“对了,你去了县衙,那个黑胡子县令怎么说的?事情解决没有?要是裴家人不肯让你自立门户,那我就揍的他们同意!”
看着阿福挥着拳头一副凶巴巴的模样,裴绪瞧着她倒比他年纪还小似的。
沉默了半晌,见阿福焦急的不行,裴绪这才弯了弯唇角:“解决了,朱大人说府学那边有个林大人,帮我解决了裴家这个大麻烦。一会儿县衙会差人给我送来户贴,明日一早我便出发去临州府。”
“那好啊!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少女的杏眸瞬间亮起来,莹润的眸子里全是欢喜,转身就朝里屋去帮裴绪收拾东西。
裴绪站在庭院里,看着阿福忙碌的背影,难得的有些怔愣。
她……还要跟着自己去吗?
裴绪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只觉得胸口处满满涨涨的,那种感觉,很奇妙,又很陌生。
站在庭院里站了好一会儿,裴绪才动了动站的有些僵了的腿,抬步朝里屋进去。
刚走到门口,整个人就僵硬在原地。
红晕“腾”的一下布满了整张初现清隽的脸,就连耳尖和脖子,都染上了漂亮的绯红。
裴绪只觉得自己快熟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裴绪的目光落在阿福的手上,她手里还拿着刚从柜子里拿出来的衣服,那衣服他再是熟悉不过,分明就是今早上他才刚收进里屋的亵衣和亵裤!!!
这样,这样私密的东西……她,她,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怎地一点也不害羞?还很自然的给他装在包袱里!!
许是感受到某道不容忽视的目光,阿福转头看过去,瞧见裴绪站在门口。
四目相对,一个人眼里是尴尬,另一个人则是茫然。
他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阿福手里还拿着一件还未装进去的亵衣,几步走到裴绪的面前,还腾出一只手碰了碰他的额头。
“咦,怎么这么烫?阿绪,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阿福咦了一声,目光下移,便对上裴绪有些深沉看不透的黑眸。
“怎,怎么了?”
这种眼神,上次裴绪被魔识支配的时候就是这样……
看清阿福眼底的茫然,裴绪叹了一口气,不敢再看她手里的亵衣,只能一把抢过来,快步塞进包袱里。
背对着她,声音带着一抹尴尬的羞耻:“你不知道男子的衣物不能随便碰的吗?”
“啊?哦。”阿福应声。
“……”
她这算什么回答?
裴绪脸上带着一点羞恼,转身看见阿福无辜茫然的脸,只觉得一拳头打在了一块棉花上。
他叹了口气:“日后这些东西我自己来收拾就好了,你,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和我又没有……”
那句又没有关系裴绪没能说出口,这话太过伤人。
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阿福陪在他身边,他不知道阿福是不是真的受了裴娘子所托,所以这么些年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但裴绪不是傻子,知道这多年的陪伴对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来说有多大的争议。
街坊的闲言碎语他不是没听见过,他可以不管这些话,但是不能不管阿福。
“你这次,要跟我一起去府学吗?”
“去啊!我得看着我们阿绪高中才行!”
“好,那你现在回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我们便离开星河镇。”
“好。”
阿福回去了,裴绪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想起先前在裴家门前离开的李媒婆,裴绪心底渐渐有了决定,
既然她不喜欢那个刘员外家的三儿子,那么去了府学,他会给她好好留意,实在不行的话,等他日后高中,成了真正有权势的人,他会将天底下最优秀的男儿捉来给她。
……
翌日清晨。
裴绪租了一辆马车,带着阿福朝临州府去。
路上裴绪心事重重,便很少开口说话,阿福则是第一次坐这样的马车,很不幸运的晕车了!
大约了赶了近一天的路,两人才进了临州府。
按照之前朱自章给的帖子,裴绪带着晕晕乎乎的阿福住进了星河书院外不远处的一家驿馆里。
随后阿福留在房间睡觉,裴绪则是先行去了一趟星河书院。
第16章
等到傍晚阿福醒过来,裴绪好似还没有回来。
阿福摸了摸饿的咕咕叫的肚子,开了门下楼准备去找小二要点吃食。
谁知刚下楼便瞧见驿馆大堂内裴绪正坐着和骆峻岭说话。
现在的时辰早就错过了吃晚饭的时间,所以大堂里稀稀拉拉的只有很少的人,其他的应该都是听说今夜临州府渭河边有学生聚集放灯看热闹去了。
阿福揉了揉睡得晕乎的脑袋,慢慢磨蹭下楼。
裴绪背对她坐着,倒是没注意,反倒是坐在对面的骆峻岭,一抬头,就瞧见了阿福。
顿时,他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裴绪,你怎地也把阿福姐姐带来了?”
裴绪回头,看见阿福揉眼睛朝他这儿走,便叫小二上了一壶茶,又叫了两盘糕点。
“喂,你跟阿福姐姐……到底什么关系?以前就见你们俩经常在一起,就算是亲人,也不用粘的这么紧吧。”
骆峻岭只觉得他好像错漏了什么,可仔细想想又觉得没有漏掉。
被骆峻岭那句“粘的紧”裴绪微红了耳尖,脸上的表情漠然:“亲人关系,她孤身一人照顾我多年,我如今也自立门户,带上她到临州府我另有用意。”
“自立门户?”骆峻岭果然被这句吸引了过去,没再继续追问阿福的事儿,只问,“前几天我就听说裴家好似要逐你出族谱,我还担心紧张了好久,后面又听说你自立门户了,原来这事儿是真的?”
“不过你是怎么做到孤身一人从裴家的虎狼窝里出来的?我以前就听说你们裴家的那些个族叔一个个可不是好惹的主儿,我佩服死你了。”
“他们本就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撑逐我出去,不过周旋了一天他们便同意了。”
裴绪隐瞒了那位林锐林大人的事儿,今日他去书院一是为了上交入学贴,二便是想碰碰运气,看那位帮他周旋颇多的林大人,会不会见他。
就算是没有林锐,依他的计划,最晚裴家三天就会同意他的要求。
“那行,我今日过来找你就是想看看我们的廪生是不是安全到临州府了,对了,今夜渭河边儿上好多书院的学生都在放河灯求个好寓意,你要不要跟我去?邹春生那小子天还没黑就过去了,生怕是最后一个放。”
裴绪看了一眼嘴巴塞得鼓鼓的阿福,轻声问道:“你要去看放河灯吗?”
“河灯?”阿福咽下糕点灌了一杯水,杏眸闪着潋滟的光,“热闹吗?好玩吗?”
裴绪一滞:“不热闹,不好玩。”
人挤人,有什么好玩的。
“啊……那我不去了。”阿福有些失望。
见状,骆峻岭立马插话道:“胡说,今夜大半个临州府的人都去看了怎么不热闹,除了学生们放的祈求高中的祈愿灯,还有好多荷花灯、祈福灯和求姻缘的灯,可热闹了!”
“是吗?那我要去!”
阿福有点兴奋,一把扯住裴绪的袖子:“阿绪,我们一起去吧!”
“……走吧。”
三人出了驿馆,没走多久便瞧见渭河边上灯光映天,都快要将天给照亮了!
看了这热闹的景象,阿福顾不得裴绪嫌弃的表情,东看看西摸摸,稀罕的不得了。
刚走到渭河边上,周围便有卖河灯的老人乐呵呵的招呼他们:“小郎君们,你们应该都是书院的学生吧,要不要来一盏灯?我这儿的灯都是去灵山寺开过光的,每年都有很多人在我这儿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