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西惟十八岁那年认识孟景忱,然后抛弃一切,一路奔向了她的爱情。
程西惟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有点脑残,学了十五年的古筝,说放弃就放弃了。
袁斯曼卸完妆后,跟程西惟一起在后台坐了下来,两个古筝系的学生给她们送上两瓶水。
袁斯曼一边做着手指操,一边问程西惟:“感情的事解决完了,接下去打算做什么?”
程西惟讪讪地朝袁斯曼笑了笑:“袁老师,你觉得我还有可能再回来弹古筝吗?”
袁斯曼问她:“你多久没摸过琴弦了?”
程西惟:“……”
四年还是五年?
袁斯曼说:“乐器这东西,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三天不练周围人知道,一个月不练,全世界都知道。”
程西惟垂下眼,局促地搓着手。
很多时候,人生就是一个个选择题,可她却成功地避开了所有正确选项。
袁斯曼叹了口气:“以你的天赋和努力,如果当年没放弃,现在在台上和我并排弹协奏曲的就该是你。”她顿了顿,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最后一句话虽然是埋怨,却也带着亲昵。程西惟一下子想起从小到大的师徒情分,这个情分几乎跟母女无异。
她眼圈一红:“袁老师,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
袁斯曼掐了掐眉心:“要重新把古筝捡起来,也行,练吧。小时候怎么练的,现在就怎么练。”
程西惟厚着脸皮:“那……你还能带我吗?”
袁斯曼瞥了她一眼,轻哼一声说:“我能怎么办,还能不带你?”她说完,又想起一件事,“跟孟景忱断彻底了吧?”
程西惟小鸡啄米般点头:“袁老师你放心,绝对断彻底了!”
结果下一秒她就被打脸了。
孟景忱和他的美国合作商一起走进了后台,美国合作商来找袁斯曼签名拍照。
袁斯曼下意识地看向程西惟,程西惟连忙跟她做口型:不是我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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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景忱走进后台,先是看到了袁斯曼,然后才看到程西惟。
结果他看到了什么?
程西惟在偷偷跟袁斯曼说“不是我带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孟景忱:程西惟是我太太
程西惟:不,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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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孟景忱嘴角微沉,为程西惟迫不及待在袁斯曼面前跟他撇清关系的态度。
美籍华人合作商说着一口标准的中国话,他上前跟袁斯曼问好,表达了自己的仰慕之情,最后提出签名合照的要求。
后台面积不大,孟景忱跟程西惟退到一边,并排站在了一起。
程西惟偷偷瞥了孟景忱一眼,觉得他脸皮很厚,居然还敢出现在袁斯曼面前。
但转念一想,她觉得自己脸皮也挺厚的,居然还有脸让袁斯曼重新收了她。
这么一比较,程西惟倒是难得在她跟孟景忱之间找到了共同点。
程西惟:“……”
如果脸皮厚是他们的共同点的话,那他们可真不幸。
她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离孟景忱远点。
孟景忱:“……”
他觉得自己似乎被程西惟嫌弃了。
这边刚拍完照,刚才的钢琴伴奏顾之洲又跑来后台,很有修养地跟袁斯曼说:“袁老师,不好意思。我女朋友过来了,我先陪她去外面逛逛。”
不过,还没等袁斯曼回答,门口就进来一个女孩子。
女孩子微卷的长发上戴着一个藏青色大蝴蝶结发箍,穿着慵懒的紫粉色毛衣,下面是湖绿色纱裙配星空色高跟鞋,从头发丝到脚尖,都是直男最喜欢的“好嫁风”。
她直接朝着顾之洲走过来。
程西惟站着没动,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家里来客人,客人对她和她那个同父异母妹妹的评价。
客人对她爸程以良说:“两姐妹还真像啊,都长了一双杏仁眼,不过同样是杏仁眼,气质还是不一样。西西这双杏仁眼里藏着锐气,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姑娘;夏夏就不一样了,这双眼睛跟琼瑶笔下的紫薇似的,看着就让人心碎哟!”
程西惟没想到客人作为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子,居然还看琼瑶看到心碎。
她忽然就明白刚刚顾之洲一看到她,那两秒钟的打量是什么意思。
这边,“看着就让人心碎的”程夏已经依依袅袅地站到了顾之洲身边。
顾之洲大方地给袁斯曼介绍:“袁老师,这是我女朋友程夏,也是学古筝的,不过拜在龚天望老师门下。”
龚天望在古筝界名气也不小,只是还是比袁斯曼差了一截。
这么一截,就是一辈子都迈不过去的坎。
程夏笑吟吟地跟袁斯曼点了下头:“袁老师好。”
然后,她转向程西惟和孟景忱,像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你们好。”
程西惟扯了扯嘴角。
程夏这人有点婊,当年还妄图绿她。
不过,既然有人想装陌生人,程西惟、孟景忱还有袁斯曼也乐意看破不说破。大家相安无事地打完招呼,程夏就挽着顾之洲往外面走去。
结果,刚好碰上从洗手间跑回来的何羡。
何羡瞪大眼睛,狠狠地上下打量了程夏一番。从程西惟的角度望过去,何羡的表情有点像那张著名表情包——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何羡跑到程西惟身边,胳膊肘拐了拐她,又冲程夏的背影抬抬下巴。
程西惟连忙挽着她的胳膊来到袁斯曼跟前:“羡羡,快跟袁老师打个招呼,老师同意重新收我了。”
何羡一下明白她懒得讨论程夏,连忙笑嘻嘻地跟袁斯曼问好。
当年何羡跟程西惟好得就像连体婴,程西惟练琴,何羡就跑来琴房等她,慢慢也就跟袁斯曼混熟了。
只不过,当何羡看到旁边还有个孟景忱时,那一脸笑容就沉下来了,母鸡护崽一样,把程西惟挡在身后,好像孟景忱身上有病毒似的。
孟景忱:“……”
他似乎还被程西惟的闺蜜嫌弃了?
**
从大剧院出来,何羡还是忍不住跟程西惟提了提程夏。
“刚刚那个帅哥是程夏男朋友?”何羡问道。
程西惟点点头:“嗯,帅哥亲口介绍的。”
何羡啧啧两声:“好好一个帅哥就这么给糟蹋了,当初真应该把她纠缠孟景忱那骚样录下来……”她说着,话题一转,“不过她怎么回事,好歹也当了这么多年程家大小姐,品味怎么还那样?身上每一件单品都挺好看的,怎么穿到她身上,人没变好看,衣服倒是变丑了。”
程西惟嗤了一声:“这谁说得好,她妈还是个服装设计师呢!”
说话间,一辆车子从她们身边缓缓开过。程西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正巧看到后面的车牌。
她认得车牌,是孟景忱的辉腾。
何羡接着说起往事:“说真的,我一直觉得你那同父异母的妹妹有精神方面的疾病。那会儿你穿双Jimmy Choo,她也跟着穿;你背个香奈儿,她立马跟上;你做个羊毛卷,她隔天也烫一个羊毛卷……还有还有,你看一本毛姆,她就立马在朋友圈发一条乍看文艺感十足、实则狗屁不通的读后感,还是读《小时代》有感,这不是我们的童年读物吗?……这人只长了半个脑子吧?”
的确,程夏是个“学人精”,而且专盯着她程西惟学,学穿衣、学发型、学自拍角度,就连发朋友圈都要学程西惟的句式。
后来学古筝,程夏也是紧紧跟着程西惟的脚步。只可惜,程夏起步太晚,连袁斯曼的裙边都摸不到,最后只能托关系投到了龚天望老师的门下。
不过,随着程西惟从程家搬出来,程夏也开始探索自己的风格了,只是有一样她还是改不了,非跟着程西惟学。
那就是选男朋友的眼光。
程夏勾引过孟景忱,而且是在程西惟和孟景忱的婚礼当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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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美国合作商送回酒店之后,孟景忱看了看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晚上他跟负责文瀚教育上市的券商有个饭局,不过在饭局之前,他还有两个小时的空闲时间。
孟景忱让司机把车开到了击剑馆。
自从跟程西惟离婚,他就变成了一个单身男人。
单身男人最怕什么?寂寞。
白天繁忙的工作之后,回到家里,迎接他的是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