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嘛,刺绣上好似不太擅长。”阿夏回忆了片刻,回答我说,“但是她会做许多精致奇巧的玩意儿。丞相过去一直随身带着一柄羽扇,就是出自夫人之手。丞相很喜欢,但是夫人去世后,便没见他再用过那白毛羽扇了。”
是么。是吧。
过去在历史课本上看到,三国演义中见到,诸葛亮的形象不就是一柄羽扇从不离身吗。
“哦……”我心沉了沉,又把头重新埋进被子里,听阿夏絮絮讲着。
“那是一位极好的夫人了。对我们也极好,从不打骂苛责。”阿夏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丞相一直没有儿子。但也不纳妾。前些年夫人想为他纳妾也被丞相拒绝了。”阿夏说。
“我知道。”我嘟了嘟嘴,回道。
“你知道?也对……閤门人多口杂,总会有人说与你听。”阿夏说,“丞相四十六岁才有自己的第一个亲生儿子。”
说着,她又低声叹了口气,“不想生产那日,夫人竟遇难产。大概也是年龄大了的缘故。”
“小公子刚生下来,夫人就撒手人寰。”
“丞相很是伤心。”
……
我躲在被子里听这些,心里一下子十分不是滋味。
“听说小公子与你十分有缘。”阿夏忽然与我说,“瞻小公子不知是否因为一出生就失去母亲的缘故,总是啼哭不止,就连蜀地最好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却在见到你时突然展露笑颜,这是连丞相也十分动容的。”
说起诸葛瞻,我倒是有一阵日子没看到他了,主要是自己这边也混乱如麻,分不开身,心想等自己好了,一定把那粉团儿接来在身边好好带带,既是没妈的孩子,总是可怜些。
——说得我好像很会带孩子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32章 元宵(一)
虽近春日里了,但依旧寒风料峭的。我从趴在床上动弹不得到渐渐能让人搀扶走路,也过了近十日。诸葛亮说,大概是我皮厚,经得打,也好得快,普通人怕是现在还瘫着起不来呢。我听了一时哑口,不知这话究竟是他夸我呢还是损我。
我数了数日子,离元宵也不远了。在现代一直听人讲古代的元宵多么热闹,犹记得小时学过一首欧阳修的《生查子》其中就有说:“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以及辛弃疾的《青玉案》中提到的:“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这都是中国人耳熟能详的句子,尽管这些作者都是宋代的人,但对于这么重要的传统节日,汉末三国也不会不重视吧?
经过几日淅淅沥沥的大雨,这日终于放晴了。我提议去閤门的花园走走,蓝玉赶紧来扶,被我拍开。
“你们夫人是这么不经事的?”我说,现在我也张口闭口叫自己“夫人”了,还真是有点不要脸的感觉吼。
阳光洒下来,落在长廊里,银杏叶被雨打落一地,忽而觉得这个场景异常熟悉。我那时刚到这里,彼时还有厚厚地积雪,银杏叶被雪裹着,行人肆意将它们踩来踩去。我在现代原也是藏了一片银杏的,谁知是不是它带我来到这里的呢?想到这里,不由笑了笑。
“夫人想什么呢?”蓝玉见我不让她扶,于是在后边蹦蹦跳跳的,看我莫名在笑,于是问我。
“你猜?”我想逗她。
“我猜,肯定是在想丞相吧。”蓝玉说。
果然蓝玉是不应该长嘴巴的,我轻轻拧了下她的胳膊,她又夸张的大叫起来。周围的人注意到了我们,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要来行礼,我见状,急忙拉着蓝玉有多远跑多远。
等到人群散些了,我让蓝玉喊出两个杂役扛出这段时间我胡乱画图让人打造的宝贝——原木色环保躺椅。没想到那工匠还真的Get到了我的意思,做出来的与现代并没有什么太大差别。
“舒坦!”
现在轮到我大喊了。
午后,我闭着眼睛,躺在树下摇来晃去。阳光照在身上,暖暖地,舒服极了。果然趴着睡太久,仰躺别提多爽了。
正当自己徜徉在快意里,隐隐约约感觉到脸上身上多了一片阴影,阳光带给我的幸福感也没有了。疑惑了一阵,还是选择睁开眼看看情况。
——蒋琬低着头背对蓝天,正上下打量我的宝贝躺椅。
“蒋大人,别来无恙啊。”我看他新奇的表情,打趣他说。
“别来无恙,这句似乎更应该对夫人说才是。”蒋琬淡定的回答。
没想到这货反口就把我噎住。
我气得要从躺椅上跳起来,但还是努力忍住,忍住,我打嘴炮可没输过几个人,除了我妈,我的嘴炮技能都是从我妈那儿遗传来的,可不能给她丢脸。
“想不想试试?还真是舒坦。”我看着他,露出一副“爽得要死”的表情。
“试试?”蒋琬说。
“偏不给你试。”我哈哈大笑,翻过身去,不理他。
“那算了。”蒋琬并不在意,只说,“原本有个好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好事?”我一听,立马来了兴致。
“快说快说。”我最讨厌别人一句话说不完整,可恶的蒋琬就实实在在明明白白的是这种人。
“喏——”蒋琬瞥了瞥我的躺椅。
“要是好消息,这躺椅就送你了。”我非常大方的站起身来,反正图纸在我这呢,想要多少张椅子没有?
“那好吧。看你这么实诚的份上。告诉你也无妨。”蒋琬说话声都变得懒洋洋的了。
“丞相约了我元宵出去逛灯会。”蒋琬终于说出了这个“好消息”。
“然后呢?”我一脸渴望的瞪大眼睛看他。
“没了啊。”蒋琬朝我摊摊手。
“没了?”我伸长了脖子,笑也僵住了。
此时的蒋琬抢先一步靠上了躺椅,愉快又自主的摇起来,说,“不然呢?这对于我而言,就是个好消息。这段时间可把我忙坏了,我得好好放个假。”
“爬开!”我又一次被他耍了,强行踩住躺椅的脚,让它再也动不起来。
“也罢也罢。”蒋琬眯着眼,伸了个懒腰,“看你这么大方送我这份大礼,或许可以帮你与丞相求求情,带上你一起去。”
“你说的。”我见事情又有了转机,有些兴奋的蹲在蒋琬旁边说,“这次再不能耍我了。”
“保证真心实意。”他说。
“拉钩。”我伸出手。
蒋琬看着我的动作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学着我的样子,马马虎虎的拉了个勾。
“记住了,骗人的是老狗。”
我特意强调了“老狗”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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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蒋琬这人还真挺能办事,元宵节前一晚,诸葛亮忽然得空来我屋里了。
“看你这样子,是已经全好了?”他问。
“不能说全好,但至少也好了九分了。”我答,“要是还不出去走走,好不容易长好的屁股都要发霉了。”我对他旁敲侧击。
没想到诸葛亮又拉下脸来,说,“粗鄙之语。”
好熟悉的一句话?!仿佛现代就在哪里听过……
“你就这么想出去?”他问。
“当然。”我狠狠点头。
“罢了。我看你这整日关着门窗不透气,是有些闷。”
“何止闷?是闷死了!”我纠正。
“又说昏话。”他皱眉。
我做了个鬼脸。
“明日白日里亮要陪陛下去西郊祭神。你且收拾收拾,等夜里一起出门罢。”终于等到了诸葛亮说这话。
“好好好。”我点头如小鸡啄米。
“只一件,须跟紧我与公琰,不许惹祸。”他反复交代。
“好好好。”我继续小鸡啄米。
他看我表现良好,这才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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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这日我早早地就起来了,没想到诸葛亮比我出门还早,我溜到他房门口,发现里边已经没人了。
“祭神要那么早吗?”我问蓝玉。
“那可不,每年的正月十五,丞相都得陪同陛下去祭太一神。早已成定例。”蓝玉提到太一神时,调皮惯了的她也变得认真虔诚起来。
“太一神是什么神?”我说,还真从来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