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平静而麻木地回道。看过人死亡时刻的眼神，闻过煮人肉的味道，如今，我已经学会了一定程度的镇定。
于婷把一团蘸了油的报纸扔到长条物上，又划开一根火柴丢了过去，瞬间报纸就着了，浓黑的火焰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不一会儿，肉被烤焦的味道弥漫开来。
“因为他们是畜生。”于婷呆滞地看着火焰说道，“女人也是。都是。”
“这儿太热了。我要出去。”虽然我已经不再会一惊一乍，但被烤人肉的味道和黑烟笼罩着也并不会让我觉得舒服。说完我就往门外走去。
“喂！”我开门前，于婷叫住我，“你是不是想背叛我？！”
当时的我并不完全理解“背叛”这个词的全部含义，但我觉得我不会不跟于婷玩的，因为我好像已经没办法再跟别人玩了，“当然不会！”
“那就不要跟男人说话！长大了也不要！”于婷逼我道。
“好。”我觉得这件事并不艰难，何况我本来也没有想要去跟哪个男生说话。
“你发誓！将来长大了也不能和男人在一起！”于婷双眼定在我身上，眼睛里恨意满满，“我们要杀光所有男人！”
我抬起头，伸出三根指头放在耳边，“我发誓。”
于婷终于放松了些，“好了，你可以出去了。烧没了你就回来。”
“哦，好。”我点点头，接受了这个安排。
镜子里于婷的身影就像烧没了的肉一样逐渐变小最终化为灰烬，镜子里又出现了狼狈的我。我取了毛巾擦干脸部，头发却还是湿漉漉地黏在一边。索性洗个澡吧，明天总不能还这样乱糟糟地去上班。
刚打湿头发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没带钥匙吗？”我大声问道。柳子筠提前说过今晚有可能会来，也有可能不会，总之我不用专门等她。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或许是我声音太小还不足以穿透到门外，我随即裹上浴巾去给柳子筠开门。
☆、59
结果门外却是被两个人扶着的温月。温月抬头瞥了我一眼，忽然甩开那两人张开胳膊抱住了我。
“诶！喝多了你！”温月身上的酒气笼罩过来，我自然能判断出这家伙肯定喝了不少酒。“快放开我。”我推了他肚子几下，但他抱得很紧，我那几下一点用处也没有。
“你们走吧。”温月对那两个人说。
“走了走了。”一个人说道，“费死巴力把你扛来跟女人鬼混，这人情你记着啊。”
“记好了啊。”另外一个人随之附和。
温月摆摆手，把我推进了屋里。进到屋里，温月没再用力抱着我，我轻轻一动他就放手了。
“年纪轻轻学人家喝酒干什么。”我说了温月一句，刚转身想去找件衣服穿，肩膀上忽然就披上来一件衣服。
回过身，温月把披在我身上的衣服再次往里拢了拢，似乎特别想把我整个人完全包进衣服里，“别再说我年纪小了。”
看他虽然处于半醉状态，但神情严肃，我点点头，“OK，不会再说了。”
“可以在这儿坐一会儿么？一会儿我就走。”温月询问道。
“随你。”我指着沙发，“还能看清沙发在哪么？”
温月略迟缓地点点头，自己小心地走了过去。我去厨房现烧了一壶热水，等水开了以后倒了杯热水出来。
“自己喝点水吧。”我把杯子放在茶几上，离温月稍远坐下。
温月端起杯子就往嘴边送，我赶紧叫住他，“诶!烫！凉一凉再喝，想烫死自己啊！”
温月缓缓把杯子放下，低着头，喃喃地问出一句，“你在关心我么？”
“只要不是我恨之入骨的人，我都会提醒一句的。”当然我对大部分人要么恨之入骨，要么恶心反胃。
温月笑了两声，嗤笑自己的意味非常明显。
“不说那些了。”我转移了话题，“我去买两片解酒药吧，吃了你能舒服点。”我刚要起身，温月从沙发上弹起，跪在沙发上压住了我肩膀。
“你干什么？？”我下意识地有点激动。
“别去。”温月重新坐回沙发上，似乎在用行动向我证明他并没有打算做什么过激的事情。“我没醉。”
“喝醉的人都这么说。”我不得不说道。
“真的。”温月加重了音量，“我只是有点晕，但我的意识很清醒。我知道我在你家，我知道跟我说话的人是你，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好吧。”我伸手摸了摸茶几上的杯子，感觉已经凉下来不少，旋即把杯子递给温月，“差不多可以喝了。”我也不清楚自己做这件事是不是为了打岔。
温月接过水杯，紧紧握着，“今天是我生日。我20岁了。”
这家伙竟然比我以为的还要小，“生日快乐。蛋糕吃了么？没吃我去买一个。不过可能买不到太特别的了，那些24小时便利店里的蛋糕都没什么特色。”
“不要蛋糕。”温月一下拉住我的手腕。
“我没有要走啦。”我旋转了一下手腕，把手收回放在自己腿上。“不想吃正好不用买了，省得天寒地冻还要出门。”
温月看向我，那双尚存清澈的眼睛里透着某种固执的情绪。我今天整个人都不对劲，我不可能再待在这儿被这种眼神看着，那样迟早要出大事。
我站起身，把外套脱了还给温月，“拿着，一会儿想走了自己走吧，我回房间了。”
温月没有接。
我把手放下，“总之你自便吧，我再不睡觉，明天该起不来上班了。”
“可是！”温月忽然激动。
我没管他，把他的外套放在沙发扶手上。
“我想……”温月握着拳头想说什么。
我故意打了个哈欠，“晚安，出去的时候记得关……”
然而我的打岔计划并没有成功，温月打断了我，他转过头来，看着我的眼睛，很用力地说道，“我想和你……”
一股电流在我身体里乱窜开了，我猜我的脸可能又通红一片，又或者它就一直红着从来没不红过，毕竟洗澡也未必能让人冷静下来。而且从始至终我都能感觉到身体里那股欲望的存在，我只是对它置之不理罢了。那个油腔滑调的邻居的勾引我是一定不会理的，因为他早被我划进了恶心反胃的范畴里，但温月……
我不讨厌他，但我也不爱他吧？但性行为又不等于爱。但是的但是，我不能背叛柳子筠。
“你怎么不说话？”温月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看向他，嗓子跟着了火一样。
收到我的眼神，他愣了一下，而后径自点了点头，起身果断地向我走来。到我面前的时候，他不再有任何犹豫，拉住我浴巾一角，稍微用力，我的浴巾就从我的身体上滑了下去。
“对不起。”温月说道。但我从他的眼神里读到的不是抱歉，而是势在必行。“其他的事情明天再想吧。”说着，他凑了过来，离我的嘴唇越来越近。
忽而一声钥匙转动的声音，下一秒门开了……
我知道有钥匙的只可能是柳子筠，我不敢看过去，捂着脸蹲在地上。
说什么都晚了。虽然刚才温月凑上来的时候，我已经要推开他，但其间我无数次受制于身体里那股欲望，在犹豫与拒绝之间摇摆不定。
眼前出现了一团浴巾，我顺着看上去，柳子筠站在我面前正把浴巾捡起来递给我，我不敢再往上看，我怕看到她的眼睛，怕看到她恨我入骨的目光。接过浴巾迅速裹住，我拔腿跑进卧室关上门。
僵在门边，我一边发抖一边对门外说道，“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不知道我今天是怎么了。可能有哪里出了问题。但无论如何，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不是她！”我听到温月的急切的辩解，“是我，是我主动来找她的。她都有拒绝，是我把持不住。”
“跟他没多少关系！”我趴在门上，焦急得想出去，却没脸见人，“是我出了问题。我今天出奇地不对劲。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不是！”温月却比我更加急躁，“是我提出的，是我。是我卑鄙无耻。是我明明知道她有女朋友了还不死心，是我一次又一次地缠着她。不怪她。”
“温月！”我大声道，“我的错跟你这个小屁孩有几毛钱关系，你快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