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快走，先别说话。”我叫他跟紧我，一切等去车里暖和了再说。
终于到了车子旁边，我拉开门，赶紧钻进车里。关上门，寒气被挡在外面，整个人暖和了好几倍。温月却在车外犹豫，直到我够过去把副驾的车门打开，对他猛招了半天的手，他才肯上来。
我搓了半天手才握上方向盘，“天寒地冻的，你要做什么事也挑个季节嘛，像刚刚那种户外活动就尽量夏天做，冬天还是乖乖躲屋里享受暖气。”
“但是我怕她抢先一步……”温月完整听完我说话才急切地解释起来，“而且，我还怕你不回家，只能来你公司了……哦，对了，你们今天要……见面吗？你这是要回家还是？”
“你来找我干嘛？”我反问温月。
“吃饭……”温月小声回答，“最近上映的电影还不错，不如吃完饭去看？有一部片长只要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吃完饭刚好能赶上一场，看完时间也不会很晚，应该不太会影响到你休息。”
我：“还没见你话这么多过。”
温月：“啊……”
我：“别紧张，只是随便有感而发一句，没有任何深层次的含义。”
温月：“那可以去吗？”
我：“我请你吃饭，电影先免了，怎么样？”
☆、52
在厨房煮面的时候才发现冰箱里的蔬菜都脱水到不能吃了。“诶，是不是很失望？说要请你吃饭，其实是回家煮面。”我冲厨房外说道。
“没有啊。”温月的声音传进厨房，“在哪里吃都一样，家里还更温馨哩。还有，真的不用我帮忙吗？”
“我不是跟你客气，是真的没什么好帮的。”没有菜我只能放紫菜和虾米这样的干货进煮沸的水里，正想着没肉太不像话，我突然想起还有袋卤牛肉没吃，幸亏幸亏，一会儿切了放到面上充肉吧。“家里没什么新鲜蔬菜了，总共也就两三样东西能吃，全放面里也不花多少力气。”
“哦……”温月非常犹豫，“那……我收拾收拾桌子好了。”
“昨天才收拾过啊~”我搅着虾米紫菜汤，虽然简单，但随着热气蒸腾起来的香味好像还挺能激发人的食欲的，至少我从毫无食欲变得有点期待这碗面了。
温月：“还是再收拾一下好了。”
我：“你这小朋友，即便有那么一丢丢喜欢我，也没必要那么谨小慎微啦。还有，千万别想着讨好我什么的哦。我不挑那些东西，更不值得你委屈自己迎合我。”
“你干嘛叫我小朋友……”温月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近。
我一转头，他已经站在厨房门口憋了口气看着我。
“那不然呢？”我问，“实事求是地说，我比你老很多诶。”
“你在找各种理由推掉我？”温月抱起胳膊，“还想拿年龄这种根本不重要的东西说事。”
我插起腰，“面就快好了，出去等着吧。”
“有手有脚，我自己来。”温月走到我旁边，弯腰拉开下方的抽屉，取出两个装面的碗。
我夹起几根面条看了看它们的色泽，感觉熟得差不多了，我便关掉了火，“你倒挺熟悉的嘛。”
“嗯，昨天刚收拾过。”温月把我刚说过的话搬了出来。
把面均匀地分到两个碗里，再铺上切好的牛肉，我端起其中一碗，“那自己端自己的吧~”
等我把面端到餐桌上，温月也到了，还替我拿了双筷子和一把汤勺。
我接过坐下，“谢了~”
温月坐在我对面，拿着筷子迟迟没动，“……她还在出差？”
我把一小撮面夹到空中凉着，“对呀，不然我哪能坐在这儿吃面。”
温月：“她管你管得很严？”
我：“我们没有那个层面的约束。她不会管我，我也不会管她。”
温月立刻道，“所以你有别人她也不会管？”
我放下筷子，“你绕我呢？”
温月也放下了筷子，“不是，就那天她好像也没有对我怎么样……”
我：“她能怎么样？我家还不允许朋友来了？”
“可是！”温月激动起来，“明明那天的场面很像你在家里藏人了！她没冲上来跟我打一架，没指责我，甚至连问都没问我什么……”
我：“所以呢？”
“所以……”温月立刻把目光转向桌面，“她会不会根本不在乎……”
“她不是会跟人起冲突的人。她不跟你打一架只是她不会和人打架罢了。”其实那天之后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这样，我和她相处这么久小架都没炒过一次就是最好的证据。
“喔。”温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我重新拿起筷子，放入碗里拌了拌，牛肉混到汤里，香味浓郁丰富了不少，“应该不难吃吧，我先尝尝，要是太难吃就点外卖。”
温月却比我要快一步下了筷子，吃完第一口，他急着点头，“很好吃~”
我细细品了品，味道马马虎虎，但绝对够不上‘很好吃’那种级别，“别捧我了，泡个方便面都比它好吃多了。”
温月：“只要是你做的都……”
我：“咳咳。专心吃面。再不吃都黏在一起了。”
这一餐简单到我俩不到十分钟就吃完了，温月和我都抢着收拾，最终以各收各的达成一致。在冰箱里给温月找了盒还在保质期内的牛奶喝，我就抱着电脑坐在餐桌边准备写稿了。最近日子过得太满当，今晚是我本周最后的写稿机会，明早不把稿子发给柳子筠我就要第一次拖稿了。电台也算快文化中的一种，时间比什么都重要，拖稿绝对是个致命伤。
坐在沙发上喝牛奶的温月问，“你在写什么？”
“有东西要交，加个班。”我刚把本次资料的压缩文件包下载下来，点开解压缩，我指了指茶几上的遥控器，“自己看电视吧，遥控器在桌子上。”
温月，“不看，会打扰你。”
我：“还好啦，这工作我做了好几个月了，熟悉程度还不错，做起来不需要多安静的外环境。”
“还是会打扰到的。我待在这儿肯定也会影响你。但……”温月又移开视线不看我，“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我没说话，因为我点开文件夹看到的文档名让我浑身紧绷。
“呃……你好好工作吧，我不会发出什么声音的。”温月还在说话，但我只觉得有水灌进了我的耳朵，他的话朦胧不清。
提着心把文档点开，我想确认文件名所指向的案件是不是我以为的那个，匆匆扫过第一行前半句描述的时间，我心里咯噔一下，再没别的可能性了，这就是于婷的案子。
我这次要写的是于婷的案子，不，是我们的案子……
十分钟后，我扣上电脑，金属相撞的声音很响亮，因为我急于要离开眼前的东西。
“已经写完了么？”温月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
“嗯，加快了速度。”我确实加快了速度，因为我根本没写任何东西，我只是在网上下了篇口吻很官方化的案件评述，然后把它作为附件发给了柳子筠，邮件正文我写道：我对这个案件没有有价值的想法，附件的评述似乎相对权威一些，供主持人参考。
“真厉害。”温月盲目地赞叹道。
“我差不多……要睡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哦，哦。”温月赶紧离开沙发，“那我回去了。晚安。记得关厨房的窗户，晚上风大。还有我看洗菜池的水龙头有些晃动，你有空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过来帮你固定一下。我出去以后记得把门锁好，你们楼下的门禁坏了很久了，什么人都能进来，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53
“我听人说女生要注意保暖，不能总用冷水洗手洗脸，对这里不好。”我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然后继续双手搀住于婷细如玉米杆的胳膊，“你刚做完手术更是要注意。我的保温壶你拿回去用，今天的红糖水已经泡好在里面了，等你身体彻底好了你再还我。我跟我妈说我把保温壶放学校用，她已经同意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又庆幸又害怕，我庆幸我妈没有不同意我这个无理的要求，但又害怕她发现我最近的异常——我最近撒的谎实在太多了，一次次地以各种蹩脚的理由要钱要东西。
诊所没有电梯，我搀着于婷走到了楼梯口，看着那台阶，我腿已经开始发软，我深深地担心万一自己扶不好于婷把她摔了，又会需要很多钱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