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绍昉来之前做足了心理准备,这点拒绝根本击不退他,趁势要求:“那我们说好了,在你18岁生辰前你不能嫁四皇子。”
“关于这点我倒可以给师兄一句实在话,原本我向圣上所求就是等到我满18岁时再给我和四皇子赐婚,但师妹还是想劝你放弃。”她自嘲道:“归晚不是你的良配,付出越多,失望就越大,趁早收手也省得徒劳无功。”
“是不是、值不值得,在我心里,无需除我之外的其他人哪怕是我心悦之人来评说。”涂绍昉温柔而笑:“我只知道轻言放弃才会后悔。”
“后悔?”
归晚眨眨眼,从心底漫起一股伤情:“前天,师兄走后,相爷跟我讲起先国舅的往事,先国舅是自己把自己折磨死的,更是为悔意宁可后继无人连唯一的遗腹子都要令其随母姓,我想不通,先国舅他何苦呀?”
“……”真有遗腹子在人间还随母姓?!涂绍昉被这突如其来的秘闻给惊得差点呛到,捂住心口,深呼吸好几下,小心翼翼地问:“师妹,我怎么听得一头雾水?
先国舅为何要折磨自己,他究竟后悔什么这般严重?你能不能把相爷告诉你的往事再一字不落地给师兄重复一遍?”
郡主嗯了声,当真原本复述遍,喃喃道:“我在想哪有什么能比自己的命重要,倘若是我的亲人拿自己的命来相逼,我一定不会答应。”
“当然不能答应,先国舅傻啊,池太后能真想死吗?换作我,直接问姐姐有什么遗言,我亲自送她上路。”涂绍昉无语地摇摇头,不过:“先国舅也确实够狠了。”
他看一眼师妹,这极有可能是祖孙的两人:“你们挺像的,师妹这性情真像先国舅。”
归晚诧异地看向他,指指自己:“我?像先国舅?”
“嗯,心软的时候能有多软,心狠的时候就能有多狠,这份性情还不够相像吗?”涂绍昉失笑道:“最初他得有多心软才能舍弃掉自己视若生命的女人来答应长姐的要求?
反观他临终前连自己唯一的遗腹子都要令其随母姓,对池太后意味着什么,这是要把他长姐逼得日日泣血根本活不成了,可实则是他自己愿意答应长姐的,这还不够狠吗?”
“怪不得老师和师娘要说我像先国舅。”归晚苦笑:“还真是有几分相似。”
他都觉得大概有九成把握了,涂绍昉感叹,再追问点疑惑:“师妹,相爷有说池太后为何非要拆散先国舅的姻缘吗?”还用自己的性命相逼,这太过头了吧?
“没问,不知道。”
“唉!”涂绍昉叹息声,亦无意追究,劝道:“几十年前的往事,师妹也别为之太伤神;如今眼前之事才是当务之急,你和相爷有商量过具体章程吗?”
“当天聊起先国舅的往事心情不佳,我们就没再议过。”傅归晚亦是叹息声,平整心绪,把对往昔神伤抛开,和师兄商量好接下来的具体事项——
暗中该出动多少护卫为妥,如何在事发前不引人注目地控制住慈修庵方圆一里,是否提前把实情告知圣上和权家?再请多少位围观?
他们讨论半天把名单定下,涂绍昉负责找储君,傅归晚通知权家以及二皇子夫妇,其他人员请池丞相拽上,至于是否事先告知圣上和权家?则要先瞒住,乍然知晓时引发的剧烈冲击才能得到最大的效果。
既定方针落实,涂少爷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
翌日上午,姚黄呈上封信给郡主:“是余生护卫长递上,陪同两位少爷前往岭南的护卫传信回来,是傅二少爷的亲笔信。”
郡主接过信拆开一瞧,重新将信纸放回还给姚黄,交代道:“让余生明天傍晚把信送回傅家给老夫人,让递信的奴婢给说清楚:我看过信了,既然二哥三哥下月初五前能赶回来,还有关尤姨娘的重要发现,就按二哥的意思等他回来再给归湉定亲事吧。”
“是,姑娘。”
午后隔壁送口信来三皇子邀永福郡主面谈,傅归晚爽快地爬梯子到隔壁,见到一脸难看但没有发疯的赵鸣轩,她找把椅子坐,叹气道:“多折腾两天,有意思吗?”
“前天上午叫你过来,你拖到昨天傍晚,还拉着项景彦一起过来。”赵鸣轩怒气腾腾道:“你故意的是吧?”
“废话!我既然决定肯定能让你答应,何况我都找不到你想反对的借口,这你还要装腔作势地不允,不诚心没事找事吗?”傅归晚剥颗荔枝吃,顺手扔给他一颗荔枝。
赵鸣轩接住荔枝,烦闷道:“我真不想走这趟。”
“咱们可认识17年了,青梅竹马外加前未婚夫妻,你什么德行我不清楚?在我面前就没必要装了吧,大兄弟。”
“上个月她兄长带她来夜访,你不是问:如果我是个旁观者看到这种情形恶心吗?”
可能是双腿复原有望令赵鸣轩对谢玉颜的执念减淡了,他真怕走了这遭,记忆中的美好得破坏殆尽:“你说,如果第三封信再无视或者回绝,是不是还会有第四封信?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非要我到慈修庵会面,究竟想做什么?”
居然还能有主动清醒的一天?傅归晚震惊地看向这混账,顺势道:“诀别呀,她在信中讲得很清楚,她想见你最后一面。”
“上上个月我就把态度摆明了,上个月她兄长带她来夜探皇子府时我更把话说清楚了,还诀别?”赵鸣轩怒道:“她拿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那你冲我发火干嘛?傅归晚腹诽,面上顺着他的话反问:“你到底怀疑什么?”
“她是不是看在二皇子府已经没有出路,想进三皇子府?”
圣旨降下害她白白承受这波污名时赵鸣轩心存愧意,告诉她此乃永福郡主作祟后她回信里不怨不恼甚至还要到城外尼姑庵清修,赵鸣轩是心存感叹的,他没有看错人,还是他记忆中的人,是他对不住她了。
可才到尼姑庵几天就一封封信送来非要见他,这信写得再情真意切清高出尘也掩盖不掉字里行间的迫求,让他觉得虚假,赵鸣轩烦躁地甩甩手臂,没好声道:“你说我到慈修庵后,她是真想跟我诀别还是想**给我?”
竟然能联想到这点,大兄弟你这无名师爷还真不是浪得虚名呀!傅归晚惊讶地眨眨眼,轻咳声,有模有样地相劝:“再不情愿也得面对现实。
走这趟也好,看看还是不是你记忆中的人?如果还是,不枉你曾经爱过一场;如果已经不是了,尽早认清楚也算好事嘛。”
“你陪我同行。”三皇子他思来想去都不放心,得把这疯丫头叫上:“否则我就不去。”
“……?”永福郡主讶异了,嘲笑道:“大兄弟你这是怕那女的算计你吗?想多了吧,再怎么着你都是男的,你不可能吃亏。”
赵鸣轩当即从果盘里抄起样水果砸过去,骂道:“我不嫌恶心啊!”
“那位不是你的红颜知己吗?”傅归晚双手接住飞过来的柑橘,白他一眼,剥橘子皮。
“你废话,我当她是朋友又不当她是我的女人。”赵鸣轩火大:“她是赵珩博的妾室,我若是不慎碰了她还不够恶心吗?
何况真发生那种情况必定是她算计我,借着知己的名义来设计我,而后想借此逼迫我收下她做姨娘吗?你想恶心死我?”
傅归晚吃瓣橘肉,好奇道:“你对她当真一丝半毫的想法都没有吗?这红颜知己本身就很令人浮想联翩了,多少男的打着红颜知己的名义和暂时没能纳进房的女子搅和不清?
譬如我那个前大姨夫,他就有这样的红颜知己远方表妹,30出头的寡妇带着一双儿女,说得好听点是投奔,暗地里不清不楚,都拿自己当女主人自居了,令我大姨实在忍无可忍;还有我一远方拐角表哥,”
“行啦!”赵鸣轩打断她,脸色隐隐发青,恼怒道:“尽拿些庸才来做比,我是他们吗?红颜知己就是朋友,自己的女人就是女人,这能混为一谈吗?
我目前就你一个女人,就算我真要再纳两个至少也得身家清白,她已经是赵珩博的妾室还能有清白吗?我能脏的臭的都往怀里拉吗?你想恶心死我!”
“叫魂啊你吼那么大声。”傅归晚受不了地按按耳朵,提议道:“我在场还能考验什么?你到时候就看谢玉颜是否要请你喝酒做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