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将暗了。哈男挟持着上官嫦,坐在计程车里驶向省城。上官嫦坐在车里,被哈男牢牢掌控,一动不动地闭着眼,任由哈男摆步。只听哈男痛苦流涕地说:“我对你真心实意。天地良心,我对你一腔诚恳。我一直深爱着你,一直陪伴着你,难道这些你都忘了吗?”哈男一手持刀,一手紧攥上官嫦的手,两人紧紧地相拥而坐。上官嫦微闭双眸,两只眼眸淌下伤悲、难过的眼泪。“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充其量,我们做个一般的朋友。你的家境不堪入目,和我家根本不搭普,我爸妈早已反对。所以,我认为我们绝不会有结果,应该尽早离开。”哈男一听,深深舒了一口气,他知道面前的上官嫦已经不是半年前的上官嫦了。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在回避。只是,哈男没有想到,这一天突然降临。哈男的手在颤抖,他的心在颤抖,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你在骗我,爱情就是爱情,不可能为外物所左右。我多么地爱你,这个世界只有我肯为你肝脑涂地,你知道吗?不要放弃我,不要离开我,否则,我一定会用手中的刀杀了你。”上官嫦静静听着,一语不发。
哈男看了一眼天色,幕色将至。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接下来要去哪儿?只是喝令计程车司机用最快的速度开往省城学校。计程车司机不敢懈怠,使足马力朝学校的方向开。哈男无耐地闭住眼眸,心里像在流血,湮没了他所有的理智。哈男不管不顾强行向上官嫦索吻。上官嫦无力反抗,摆脱不了他的纠缠。“不,你不要这样,”上官嫦对哈男说。哈男苦瑟一笑,道:“怎么,你要反抗我,你以为我是一个玩偶吗?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就在你的身边,你不需要我的时候就可以踢开我。你太得意了,你将要为你的得意付出代价。”“哈男,你听我说,”上官嫦睁开眼眸,肆泪横流地驳斥说:“如果你愿意,我帮你再找个爱你之人。事实上,我们真的不可能在一起,爸妈不同意,我也不同意。现在,我有了另外一个人。请你不要纠缠了,好吗?”哈男坚持道:“好,我无话可说,只要你继续跟我好,我保证不会伤害你。”车窗外的夜色渐已浓郁。忽然,哈男听到一阵嘶鸣的警笛声。哈男往后一看,是一辆从芙蓉镇公安局派出的刑警车。车声沸鸣着,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哈男劫持上官嫦已轰动芙蓉镇,随即又惊动了省城公安局。他们以备不测,连络上了阻击手。而哈男的车到达省城后,在一处公园三岔路口嘎然停下。园门口是茂密的树木和花草。一棵紫藤绿意盎然。哈男劫持上官嫦,两人躲进了草丛深处。上官嫦劝告道:“哈男,求你了,你饶了我。你伤害我母亲,现在又想伤害我吗?不要加重你的罪孽了,有神圣的法律,你一定逃不了。”哈男厉声说:“我知道逃不了,只要你答应我,从今往后永远不离开我,一直跟我好,我就放了你,行吗?你说话呀!”上官嫦无所畏惧地紧闭嘴唇,半晌,哭泣地说:“我知道你爱我,其实我们俩个在一起,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错误。现在,我必须离开你,因为我们不会有结局。”哈男一听,立时深感失望,而这失望,像腊月的冰块滑入他心里,使他顿时心灰意冷。哈男回道:“什么,你说要离开我?”他用刀恶狠狠地逼迫着上官嫦。上官嫦掩面哭泣,她望了望天色,想着她受到伤害的母亲,心里更加忐忑不安。
哈男无可耐何地摇了摇头。他知道,他再别想拉拢回上官嫦的心了。上官嫦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全心全意忠守自己。哈男感到了痛苦、感到了迷悯、也感到了一丝恐怖。现在,他抓住上官嫦的手膀,两人坐在绿草如茵的草丛里。哈男用胳膊轻轻揽住上官嫦的脖子,好言好语地说:“二年前,从我们第一次交往,到现在,我们坐在一起,凭良心说,我对你的爱天地可鉴。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我,我要保护你。”上官嫦一惊,道:“你要保护我?”往后一探,发现有荷枪实弹的警备人员守候在他们身后。“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她在心里嘀咕不停。上官嫦并不知道,已经有阻击手严阵以待。哈男满脸流泪,一声不吭地望着——她那美丽的脸颊,美丽的眸子,已打动了他的心扉。
突然,公安刑警开始喊话:“哈男,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请你马上放开人质,你这么做是违法的,你知道吗?”哈男陡然一惊,急急往后一看,身后数十米远的地方,公安刑警们探头探脑,躲在树丛隐蔽处。“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上官嫦哭喊着,大声斥责哈男,“你投降吧,他们已经把你包围了,再这么下去,你一定逃不掉了,而且你触犯了法律,一定不会有好结果。”哈男涨红了脸,像高烧不退的患儿,他大吼一声:“你给我闭嘴!”上官嫦只能垂下了头。
坐在树荫草丛里,哈男一时半刻也不敢懈怠,他用匕首逼迫上官嫦,让她答应他的无理条件。这个条件非常苛刻,那就是除了他以外,在上官嫦的身边,不能有第二个男孩。上官嫦深感无语,深感郁闷,她目光软弱,盯着一直浑身颤抖的哈男,两行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一个劲地往下落。上官嫦不敢想象,昔日里恩爱情深的恋人,今日变得像一只猛兽般麻木无情。
两个人在草丛深处坐了很久,彼此只能听见毫无节奏的心跳声。他们不敢说话,直到哈男下意识地揽住上官嫦,问道:“你冷吗?”上官嫦回道:“不,我不冷。”上官嫦蹙起额角,用一双秀丽的眼睛望了望他,俨像一只疾速而乏力地摇摆着下垂的尾巴的狗,脸上现出了胆怯的、表露心曲的神态。而她依然静静地坐在他的身旁。上官嫦抬起头,漠然远望天空,月华如练,寒照长夜,清辉落影悄然覆上心间,带着无尽的幽凉深黯。此时,她已被哈男鲁莽的举止深深震撼。她忘记了疼痛、忘记了恐惧、也忘记了所面临的危险。
冷,像冬天的寒风,直要把她的心彻底冻结。夜色,包围了他们所在的公园。这一片冷寂的公园游客稀少,却因出现了众多身穿警服的公安和狙击手,愈发变得神密。这一切,上官嫦并不感到害怕,她的心里始终在担心父母亲,他们一定随着这些气宇铮铮的警察在某个角落守候着她。而随着夜幕降临,哈男恐惧的心渐渐脆弱和无助。甚至,他握住的匕首,也在夜色下抖动。恐慌和不安将他牢牢地占据,他的心开始迟疑、开始彷徨、开始漫不经心。
一阵响亮的喇叭声又响起:“哈男,你已经被包围了,我劝你尽快放下手里的匕首,走出草丛,缴械投降。如果人质发生了危险,你绝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你听清楚了吗?”这是芙蓉镇警方召集的省城公安人员在喊话。他们训练有素,业务精湛,不惧任何突发案情。“哈男,哈男,你听清楚了,快点出来,与警方对抗你只有死路一条。”紧接着,一阵阵稚嫩的女声又传来:“哈男,你出来呀?我是妍馨呀,你为何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她的确是吴妍馨,她是省城警方为使哈男投降,特意从学校请来。当吴妍馨听说哈男劫持上官嫦的消息,当即晕倒。她难以相信,同窗好友,怎么做出此等有损校园、有损他人格的事情?随着时间慢慢向后推延,警方担心哈男因情绪失控,从而导致出现对上官嫦不利的局面。比如他会伤害、或者杀害上官嫦,种种情况,警方必须考虑。两个狙击手严阵以待,被悄悄地安排在两处不同的隐蔽处。除此,众多警员已候立在四周,随时会像猛虎一般扑上前。这些,深处在草丛里的哈男并不知道,他决意劫持上官嫦。上官嫦望着他,这个她曾经深爱过,纯洁、真诚的男孩,已像一个恶魔将自己控制。上官嫦万念俱灭,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对哈男说:“哈男,放了我吧。外面警方把守,布控了天罗地网,他们不会轻饶你。我们不能坐在这里,我要回家,回学校,他们在等着我呢。”
哈男淡淡一笑,怒声道:“不行!”他寒眉倒立,发出一声巨大的嘶吼:“我不能放了你,否则,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已经没有了母亲,不能没有你,如果你敢违被我,我一定会杀了你。”上官嫦忧心忡忡地道:“哈男,哈男!你究竟怎么了?现在,不是你意气用事的时候啊,他们都在外面守候,你以为你就能逃脱得了吗?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我怎么面对同学们,怎么面对你的家人,甚至,甚至我的家人和朋友呢?千万想开放了我,他们在等着你。“上官嫦,你已经背叛了我,难道还想欺骗我对你的感情吗?不,我不会放了你。你不要做梦了。”哈男用匕首颤颤悠悠地抵住上官嫦的脖子,恶狠狠地说:“我先杀了你,然后我再自杀,我们……我们俩个生不同裘,死则同穴,这样,我们就能在一起了。”上官嫦听完,毫无半点主张:“哈男,哈男,你疯了吗?你简直是个疯子。”不远处,又传来吴妍馨尖悠悠的喊声:“哈男,你在干嘛?放了上官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