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赎(68)

正说话呢,梁婉容带着我走入办公室。上官仁望见我们,笑道:“你们怎么来了?夫人有事么?”梁婉容说:“上官,我和淑茵准备逛街,给黎儿买几件衣裳,顺便过来看看。”上官仁接着介绍说:“这位是拙荆,这位是鲍局长,你们应该见过面。”鲍局长说:“嗯,你们初来芙蓉镇时就见过。”回眸再望梁婉容,只见她那头鬈发梳成了漂亮的高高的发髻,上面掇满了珠子。别着珠花别针的米黄色三角披肩围巾下隐隐的显露出她白色的胸脯。画出釉瓷一样丰腴的脸庞非常美丽,瓷面没有上釉,这使那精心画出的皮肤显出一种天然的、无光泽的肌理。一双闪耀在睫毛之间的黑眼睛深邃透亮。而我则穿着一身紫色香云纱裙裳,长发飘然,一双高筒靴,使我身材修长。“夫人依然不减风采啊!”鲍局长赞道。梁婉容作势一笑:“鲍局长别来无恙,我是人老珠黄了。瞧,我已毫无体态。”哈哈,两人说着全都笑了。

晨光熹微,一屡淡淡柔软的风,吹动在乡野碧油油的草丛与树砂之间。小草凄凄,在田埂上长出嫩而娇弱的小茎。一只周身银雪般的白鹤,扑动双翅,在草丛间轻轻起舞。王鉴珩和她的女儿王润叶、以及喻宥凡正试目以待,期待它振翅高飞。喻宥凡从树上撇下一根杨柳枝,抽打地面,试图使白鹤飞腾上天。经过一年悉心的治疗,白鹤已完全康复。它神态宛若仙子,双翅振动有力,两目闪烁璀璨,似乎将要摆脱人们对它的束缚。白鹤高亢的凄唳,它奋力振动双翅,欢跃的在地上奔跑,飞腾……

这一天在王鉴珩看来,属于高兴的日子。在他尽心竭力地饲养之下,白鹤已具备了再次飞跃上天的本事。它的双羽已达到飞跃的要求,并且更加丰满湛白。“白鹤呀,白鹤,快点飞走吧,你只属于天空,属于大自然。”王鉴珩在心里默默祈祷。王润叶笑靥千秋,她移步原地,兴奋得手舞足蹈。“宥凡,快看呀,它要起飞了。”她牵住喻宥凡的手,两人随白鹤翩翩舞动。“噗”的一声,白鹤在众人的目送之下,终于飞上了蓝天。喻宥凡双眼追随空中振翅的白鹤,大声说:“白鹤呀白鹤,你飞啊,飞上天空寻觅你的伙伴吧。”王润叶牵住他的手,说:“我们快点追赶它。”两人双双疾奔,追随在白鹤的身影下。一碧如洗的天空,几尘纤云,舒缓地在空中变幻成无群姿态。白鹤翱翔于云影之间,自由地飞翔,自由地低唳,让人产生无限美好的暇想。

白鹤飞上了天,王润叶牵着喻宥凡的手,两人缓步走在田野上。温暖的风吹动王润叶的长发,她看上去翦水双瞳,楚楚动人。此时,白鹤在空中来回盘踞,而两个人正随着它,在草地上奔走。白鹤又低唳了一声,是极悠长、极悲凉地一声。王润叶笑道:“和我们生活了一年,白鹤肯定产生感情了,我真舍不得它哩。”喻宥凡一笑,说:“它终归需要离开我们,天空才是它的家。”两人目送白鹤,一种伤哀的气息将他们逐渐围拢。

第三十六章 葆君假慰卿哝事

一抹夕阳撒泻西山上,湛蓝湛蓝的天空浮动着大片云朵,它们在夕阳辉映下呈现火焰一般的嫣红。夕阳下的天边,像一条涂着赤红、普蓝,烟渚粉画料的玉带,缠绕、萦迂着喧哗热闹的香墅岭。此时,正是“春色将阑,莺声渐老,红英落尽青梅小”的季节。王瑞贺在山庄一株蓊郁的大榕树下,一直注视喻宥凡和王润叶走向他。

王瑞贺神秘兮兮地一笑,对他们说:“听说,今晚镇上要开办一个跳舞晚会,你们想参加吗?”喻宥凡喝了一口脉动,激动地问:“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王瑞贺将他拉到一边,笑嘻嘻地说:“我的话也不信?我是听厂里工友们说的。”喻宥凡似信非信,问:“那淑茵和葆君知道吗?”王瑞贺说:“不知道,我还没有告诉她们呢。”喻宥凡凝望着王瑞贺问:“那你的意思是我们一起去吗?”王瑞贺揉了揉双颊,一张脸在黄昏下一片绯红,他因兴奋鼻翼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说:“不知道她们是否愿意去,我还要问问。”喻宥凡笑了笑,若有所思地说:“淑茵在照顾黎哥,她也够辛苦,也许放松一下,对她有好处哩。”两人一经商议,最后由喻宥凡亲自来找我。

中午一场暴雨过后,客厅有一串泥淖的脚印。我伫立大客厅里,身边放着戽水桶和一条墩布。上官仁的重要客人刚走,客厅里弥漫着一股香烟的焦味。我把茶几上烟灰缸里的烟蒂倒入垃圾桶,将柚木地板清理一通,就只剩下墩净地板。

喻宥凡鬼鬼祟祟地踮脚倚在窗下,唤我的名字:“淑茵,快过来。”我专心地在戽水桶里洗墩布,压根没注意到有人在窗外唤我。无耐之下,喻宥凡从门外走进。他立在我面前,微笑道:“我已经唤你好几遍了,你一点没注意我吗?”我捶了捶腰,抹抹额上和脸颊的汗水,不好意思地说:“我哪里能听见,真对不起了。”“你快过来呀。”喻宥凡将我拉向一边,“瑞贺说,晚上,镇上有跳舞晚会,十分隆重,怎么样和你妹妹葆君一块去吗?”

我咕嘟着,难为情地一笑,刚要开口,见上官嫦穿着那件条纹亚麻纱裙,配上宽宽的镶边和风缘显得青春焕发,带着上官黎,手扶楼梯走下来。“你们都在啊?”上官嫦灿然地笑着说,“什么跳舞,我可都听见了。”喻宥凡一惊,心里立时像被人捏了一下,愈发拘紧。千保密万保密的,还是让上官嫦听见了。于是,他结巴地说:“没什么,我们想去镇上瞧瞧。”上官嫦笑了,从几案上倒了一杯果汁,“哥,你喝这个。”转而望望喻宥凡和我,说:“你们两个想喝什么,自已取吧。”我微笑着说:“我们不渴。”

大客厅里憋闷无比,简直要透不过气了,我拉开窗帘,打开一扇窗户。窗外的清风一股股吹拂而入。小鸟在树梢头啾啾地叫着。几片白云,轻薄无序地堆在天边,远天彩辉明艳的照出一片绚烂霞光。上官黎拿着一杯果汁,一个人安静地蜷缩在沙发上。上官嫦一脸笑靥,目光明亮,从果汁机上接了两杯橘汁:“喏,喝橘汁。”“您太客气了!”我们急忙说着客套话。上官黎的病情依然不稳定,但有显著疗效。他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云霞。垂在地面上的窗帘在清风中缓缓摆动,舒爽的风使他感到异常快乐。这种快乐是他许久不曾体会到的,也许正是家的温暖所至。

喻宥凡随我从客厅走到了后院。香墅岭后院里,我洗完上官黎的衣裳,看见云团在缓慢飘浮,天空刚刚还霞光万丈,转眼已密布着一层雾霾。我收摞着衣服,开玩笑地说:“这几日先生正好不在,你们可以无拘无束玩几天啦。”喻宥凡笑了笑,说:“那不能总待在山庄里,人总该要放松放松的。”哈哈,喻宥凡笑了,我也跟着笑了。

树梢上浮现一轮弯月,喻宥凡和王润叶伫足大榕树下,一望园中,四顾无人,惟见花光柳影,鸟语溪声。我和王瑞贺也都前来。大家约好,向镇上娱乐舞厅走。舞会是镇长为出阁的女儿所开办。同时,他盛情奉客,提供免费吃茶和享用各种冷饮。葆君因要赶制一件绣品,所以,一个人留在了香墅岭。

窗外,照进一绺柔柔暗暗的光,月亮净碧无暇,分外明亮。院墙外爬满蔷薇,在月光下,簇成一团绒绒的绿。葆君看见窗外月亮甚好,一个人坐不住,从房间踱步走入园中。葆君伫足庭院里,望着月亮,上身只穿一件紧身白色T恤衫,有浅浅的月白色斑斓虎纹花样。下身是粉色牛仔裤,将她瘦窄的小腰收束一起。同时,高高挽起的头发掇着几颗白色珍珠璎珞。“好美的月色呀!”忽然,有人赞了一句。葆君扭过头,看见梁婉容和上官黎两人从荼蘼架后绕身而出。上官黎边走边说:“还是山庄月色好,美月佳美人。”葆君故作姿态地一笑:“谁是美人呵?”一旁,梁婉容头上戴一小朵Nerteragranadensis橙珠花,手提一篮新鲜水果,笑望着说:“你瞧,他总是充当好人哩,这些水果是他要我拿来送给你们。”葆君赶忙接到手上,“谢谢黎哥,谢谢夫人!”说着,从房间搬出两张竹藤椅,梁婉容和上官黎便坐在椅子上。“夫人,”葆君扯了扯梁婉容的衣角,关心地问:“黎哥的病况怎么样了?”梁婉容凝眉一笑,道:“基本稳定,但没有完全康复。”葆君微笑着,从房间端了两杯茶递给他们。梁婉容轻颦一笑,从钱包取出一沓钱,说:“这是你本月的工资,你数数。”葆君颔首微笑,接过钱,数了一遍,一共是二千五百块。“夫人,请喝一点茶。”葆君手里攥着钱,客气地说。梁婉容感到欣慰,拿起茶杯,轻啜了一口茶。突然,她的手机响了,接完电话后,说:“我朋友的电话,我要先走一步,你和黎儿聊一会儿。”葆君双眸似水,她注视着梁婉容,直到她消失在茫茫夜色下。上官黎望见母亲走了,两眼直视葆君。面前女孩,生得清瘦匀称,艳压群芳,他打心底喜欢。同时,葆君也悄悄偷眼看了看他,板寸头,浓眉大眼,红唇润泽,一副儒雅且风流倜傥的样子。她一样由衷生出好感。“你……喝点水呵。”她悠悠地望着说。上官黎愣了半晌,他的目光凝视苍宇间闪烁的星辰。“你说天上的星儿,哪一颗是我?”他莫名其妙地问。葆君循着他的声音,往苍空一望,漆黑月色里,几颗星辰在一闪一闪。葆君说:“我,这个我不知道啊。”谁料,上官黎抓住了葆君的纤手。葆君一时慌乱,满脸通红,想从他的掌心抽回手,嗫嚅地、惊恐地对上官黎说:“黎哥,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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