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范黟辰两手揣进裤兜里走出屋外,在榛木丛里随心所欲地穿梭。他刚满二十岁,是杭州一所农职院的大学生。大学两年生涯,使他陶醉在了人生快意的境界之中,常常不能自拔。仅管只有一个独子,父母从未娇宠他。当他遇见上官嫦,心里莫名升腾起一股羞涩多情的暖意。上官嫦一头秀发飘垂,明眸生姿,突然出现在他家,着使让他心房漪逗。范黟辰漫步林中,看蓝天白云,飞鸟驰驰。若在以往季节,尤其是春秋时分,气候干燥,疾风谑啸,极易发生山林火灾事故。而方圆数千平米的灌林,通常遮阳蔽荫。旦见:林中有斑鹿兔狐,树上有灵鹳禽鹰。瑶草奇花争妍斗碧,青松翠柏岁岁长绿。修竹春拔节,野树秋结果。万条涧壑藤萝密,四面原堤草色新。范黟辰喜欢山野风趣,喜欢逗游林中,它会使他那颗浮燥的心渐渐松驰。
范黟辰走入深林,正想坐下歇息,“砰”的一声枪响,从远处涧壑畔传来。范黟辰大吃一惊,站稳脚步,屏气凝神。“砰……砰……”接着,又是几声响动。“难道有人在盗猎?”还未等范黟辰反应过来,两只梅花鹿一瘸一拐地从林中穿跃而出,飞奔在他的视线里。范黟辰惊恐未定,倏忽,三个荷枪实弹的猎人,从山嵴后窜出身来。范黟辰着实大吃一惊,目光凛然一亮。一直等三人汗涔涔地跑近,范黟辰即时大喝一声:“站下,不要命的混蛋,真是胆大包天,敢在林中狩猎。”谁知,那三个来了劲头的猎人,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依然迈大步伐,寻着梅花鹿的踪影紧追不放。范黟辰一望情况不妙,随之奔跑,还大吼道:“站下,站下,不要捕杀它们。”猎人们好像脚下踩着哪吒的风火轮,杀红了眼,只顾了追赶两只鹿,哪儿顾得上一个毛头小子对他们喝声顿气。于是,鹿在前面逃,猎人在后面追,范黟辰紧步赶来。大概在林中穿梭了数千米,猎人们实在跑不动了,向两只鹿空放几枪后,纷纷泄气地坐倒在地上。范黟辰见他们停步,抚着心跳,涨红了脸,破口大嚷:“你……你们好大的胆。是谁让……你们在林中狞猎的?”猎人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旦看来者:年岁颇小,气宇不凡,体格健壮,英武绝伦,忙不迭虚情假义地道:“小伙子莫惊怪。我们是翠屏山里的农户,我们不捕杀动物,没法活呀。”“没错。我们世代生活在山里。老祖宗制定的规距,我们近水楼台先得月,有权享受山林野兽。”范黟辰一听,气得哆嗦不止,攥紧双拳,双眉一横,道:“国家早有政策,大凡山林动物,都由国家保护。你们私制□□,私捕滥杀,是要犯王法的。”一个猎人笑望范黟辰,回道:“那些政策只针对市井之人。”范黟辰轻瞟了一眼,立时反驳说:“何人谓之‘市井’?你们已触犯法律,我要将你们送归法办。”猎人们乍一听来,已无言以对。他们心里想着对策,同时观察上官黎脸面上变化的表情。半晌,有猎人嘟嘟突突:“小伙子,别为难大叔了,我们是山麓下的农户,也是别无他法。”其他猎人附和:“我们啥也未捕到。我们空手而归,总没有触犯法律吧?”范黟辰环望猎人,个个虎背熊腰,个个野莽汗夫,心里有憎恶也有同情。他当然明白,自己的职责是看护山林,看护动物,总不能眼睁睁放过他们?思来想去,范黟辰义正辞严地说:“山林由我看护,不论你们是否捕获了动物,都已违法。现在,请你们都站起来,随我走。”猎人俱是一怔,望着范黟辰一副刚正不阿的模样,心里犯起怵。他们相互苦笑一声,哑然不语。一个猎人走近,从内衣兜掏出黄鹤楼香烟,套近乎地说:“小兄弟,来,请抽支烟。你瞧一瞧,这莽莽山林,并无人烟,只你我几人,何必当真。”范黟辰退后两步,摆手拒绝,回道:“看护山林,是我的职责。我要为十万芙蓉镇百姓的安乐家园负责。倘若你们不随我出山林,我就报案。”
众猎人一望范黟辰毫不妥协,皆是一脸茫然。由于长途奔袭,个个精疲力竭。他们对范黟辰好言相劝半天,并未见效,最后只得束手就擒。而范黟辰带着违法犯罪份子走出山林后,交由芙蓉镇公安局处理。
范黟辰回到木屋时,上官嫦已返回了香墅岭。后来,接连几天,总在他眼前浮现上官嫦的影子,使他莫名产生一丝好感。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几个月后,再次从学校回来,时值一个浓浓夏日,在芙蓉镇夜市上,居然与上官嫦相逢了。
那一晚,街道两旁的兰蕙花洒落一地。稍早时分,一场疾风吹袭芙蓉镇。范黟辰一个人孤独地走在街邑上,仅管霓虹灯的光线黝淡并不畅亮,可他的心里却美滋滋的。他从学校回来的当天,特意将头□□染成板栗色,加之那白皙的脸庞,更是衬托的他绝美帅气。他穿着时髦休闲的周洁伦版的T恤,一个造型彪悍夸张的骷髅头让人对他有几分畏惧。也许,正是这般打扮,反而有无数少女的目光游移在了他身上。当他走近娱乐会所门口,冷不防,涌出好几个衣着光鲜,年轻靓丽的女孩。女孩们交头接耳往外走,一不留神,其间一个身材娇柔的女孩同他撞上了。范黟辰一惊,问道:“小心。你不要紧吧?”女孩慌里慌张一抬头,发现范黟辰竟有几分面熟。“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话未说完,范黟辰痴声轻笑。女孩陡然一惊,恍然之间想起了他。范黟辰笑望着,问:“怎么会是你?”原来伫立他面前的女孩,不是别人,而是上官嫦。
一群女孩叽叽喳喳地说话,打量完范黟辰,将上官嫦围拢中间。有人问:“上官嫦,愣着干嘛?那人瞒帅的,你们认识?”上官嫦脸颊绯红,长长的眼睫毛伴着心房颤动狂乱地眨着。
上官嫦娇声地说:“嗯,我们认得。”范黟辰咬着嘴唇,心花怒放。但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反倒是身旁的女孩主动与他搭讪。“喂,我说这位帅哥,竟然与我们的上官妹妹认得,怎么哑巴了?”“是呀,快点,大家借路,上那边说话。”推推搡搡之间,范黟辰在上官嫦带着的女伴们的指引下,来到了露天酒饮摊里。
众人落坐后,嘻哈谈笑。唯有上官嫦凝视着指头上戴的碧玉翠戒指。而范黟辰微微腼腆,诚惶诚恐目光躲闪。在他看来,这个扮饰有点妖媚的女孩,再次走进他的视野,真不知道究竟应该感激谁?事实上,在他身边,根本不缺乏貌美性感的女性,但是,上官嫦使人有种过目不望的诱惑力。自冬天在木屋中见到的第一眼起,他的心里就仿佛为她留下一片天空。仅管,人生浮华如流水云烟,他也并不期望再次同她见面。但现在,一切已悄然发生了改变。当他们再次聚首,他相信将会同上官嫦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
上官嫦坐于酒桌中首,心想:虽说男孩家境平凡,但,无形中有一种使人怦然心动的舒适感。他高大俊美,比她认识的所有男孩都帅气。单看穿着的那件周洁伦版的T恤足以瞬间妙杀任何女孩的眼球。遇上他,或许是一种缘份罢。上官嫦静静坐着,目光不经意地撒落四周,随之收敛。上官嫦除了端祥自己指头上戴的戒指外,便拿起冰激凌杯子吮吸几口。桌面上,已摆满了女伴们亲点上来的各式饮料,包括煎炸各色韩式冰激凌,果汁,可乐,花果拼盘,奶油夏威夷果,盐焗花生,鱿鱼丝干,金枕头榴莲干等。她的女伴们几乎个个家境优越,个个是生活奢侈的富二代,她们惯常之事,便是品尝种种美食和零点。上官嫦吮吸着冰激凌,一张薄唇上涂着闪亮的唇膏,有节奏地一张一合。而范黟辰言语不多,一个实称的贫家子弟,女孩们将他和上官嫦夹拢中间,不停地逗乐取笑。
这种气氛持续了半个钟头,范黟辰渐渐感到了不自在。夜色里,掩映在苍松翠柏间的饮摊下,坐着清一色的少男少女。几株芭蕉树宽大的叶片在夜空中盈盈烁烁。人工精心堆砌的花岗石路旁,种植着饱满簇新夺目的兰花。“范哥。”忽恍中,范黟辰听见上官嫦唤了一声。凝神定睛,上官嫦举起一杯果汁向他示意。范黟辰道:“哦,不好意思。”他有些尴尬,应着将果汁杯举起来。上官嫦问:“你喜欢喝酒吗?若是喜欢,来几瓶酒吧?”范黟辰咽了咽喉咙,有种受宠若惊之感。“不!不!我……”他结巴地说了几个字。一个粉白黛黑的女孩接了话茬:“上官嫦得了罢,只他一个男生,恐怕喝不起劲。除非……”“除非什么?”上官嫦歪头问。那女孩用指头缠绕发梢,一笑,道:“除非找几个男生,一起喝。”上官嫦用手转动盛果汁的杯子,考虑了一会儿,笑道:“好主意。但要找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