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赎(155)

我半信半疑地随沙棘□□直跑向镇上一家诊所。我们到了诊所,王瑞贺躺在一张病床上,身边立着史钗姑娘。我问:“瑞贺你咋了?好端端的,被谁打了?”我靠在病床边,一看他额上裹缠白纱带,眼眶淤青,嘴角流下一丝血渍。王瑞贺望见我来探望,淡淡一笑:“姐,我没事儿,就是……”“就是咋了?”我急切地问。立在一旁的史钗回道:“昨晚去喝酒了,半夜十二点回山庄的路上,遇上一群流氓地痞,好说歹说,依然噩运难免,让人狠狠恶打一通。昨晚我和爸闲逛亲戚家,晚上回来,半路看见他躺在双鹊巷的大桑树下,于是将他送进了医院。早上,我托人给山庄送信,一直等到你们来。行了,我不能再坚守了,我要回去上班。”我听了深表感激,说:“好在有你精心照顾,要不然真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情况。”史钗笑了笑,道别之后,走出了诊所。我望着王瑞贺问:“昨晚你不是去梦蕉园了吗?为何又到镇上喝酒?”王瑞贺有苦难言,回道:“因葆君之事,我心里憋屈,葆君不答理,我一时气忿不过,一个人来镇上酒吧喝酒,晚上回的晚,遇上这种事算我倒霉。”我气得咬牙切齿,心想:一个人去喝酒,让人打成这副模样,实在让人于心不忍。恐怕葆君还不知情,应该让人告诉她。沙棘花坐在他的病床边,纕起了他的衣袖一看,胳膊上历历血印,掌心间皴起了皮肉,心疼地说:“如此逞英雄,被人打成重伤,如何了得,现在你躺在医院里,若是让上官先生知道,不知怎样?”王瑞贺嘿嘿一笑,添了添干涩的唇,说:“你们不用担心,这件事我自己会承担后果。”沙棘花递给他一杯水,问:“什么时候出院?”王瑞贺正要说话,诊所大夫走进来,说:“小伙子出院吧,留你一夜,是怕你生出意外,现在看来并无大碍,交清了药费就可以出院。”

我和沙棘花带着王瑞贺返回山庄后,此事被上官黎得知。原本,他是要向父亲上官仁汇报,但上官仁不在芙蓉镇,他便独自来了竹茅楼。刚一步入竹茅楼,王瑞贺在房间里躣躣慢走。“瑞贺,你怎么样了?”他吃惊地睁大双眸望。王瑞贺满腹愧难地一拨头发,笑道:“黎哥,你怎么也来了?谁告诉你的?”上官黎道:“是淑茵告诉我的。再说今天你没上班,大家正惦记着你。”上官黎又问:“瑞贺,打你的凶手是谁?”王瑞贺咽了咽喉咙,不及思索地说:“昨晚,我喝的不省人世,只隐约听清一个人称呼是鹘鹰,好像还有个叫,叫绿鹞子的。”上官黎听完,立时火冒三丈:“原来是这帮王孙龟蛋,连我的人也敢打,我非要搞个清楚。”王瑞贺知道他为自己打抱不平,怕闯出祸事,苦笑道:“黎哥算了,那帮人野蛮霸道,人多势重,别搞出事了。”上官黎厉声说:“怕他,我属‘鸟’,我上官黎从未怕过谁,我去找他,让他们支付药费,当面陪理道歉了事。”王瑞贺抓住上官黎,劝解说:“算了,黎哥,你别为我的事搞得鸡飞狗跳……”上官黎却不管这一套,横眉竖眼,骂骂咻咻,一甩手膀,一个人夺门而出。

到了中午,葆君从绣坊店返回山庄,获知了王瑞贺受伤的情况。当时,我劝谕她看望一下王瑞贺,但是,葆君心情不悦,推脱而而,也就未去探看。在葆君眼中,王瑞贺朝三暮四,为人嵚崎历落,可笑人。若是自己先软下话,以后岂不是受累于他?这一回装也装出个人样,所以心里执拗不动声色。

当天晚上,上官黎招唤了几个铁杆朋友,其中有房胤池、金寅钏和韫欢,来到芙蓉镇最熙攘的夜市翻月街,寻找酒后打人的一帮悍匪之徒。大家提着棍棒、铁器,蹲候街口,像守株待兔,一直到夜里十一点钟,才守候来鹘鹰和绿鹞子等人。当时对方十余人左右,上官黎只带着五六人,双方驻足街口对峙。上官黎破口大骂:“鹘鹰,你太不讲道义,连个醉酒之人也不放过,何况他是我的工人,现在你把人打得烂泥一堆,三五天也无法工作,你做何解释?”旦见那唤名鹘鹰之人,一脸杂七八乱的胡茬子,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衣,相貌狞然,吊儿郎当,他斜视上官黎却闭口不答。上官黎着急了,见鹘鹰无比傲慢,毫不理会,继续说:“道上有道上的规距,一不逼良为娼,二不醉打路人,三不为难民妇,这些道上的规距你们不懂吗?”鹘鹰露出一副瞒不再乎的样子,不屑地注视。他身后唤名“绿鹞子”之人开口说话:“兄弟,这是哪门子亲哩,我们是混道上的,从不婆婆妈妈。是你的人也罢,兄弟我们不吃你这一套。你放聪明点,给老子让个道,免得动起手来,不留情面。”上官黎一听,像被人活剥了一根肋骨,痛恨得咬牙切齿,说:“你实相一点,人已住院,药费及误工费一共三千块,你看着办。”绿鹞子瞪着,啐了一口:“呸,老子哪来的钱供他医药费?老子打人天经地义。”上官黎说:“你如此不懂王法,如果报了案,你就说不清楚了。”“报案?”鹘鹰说,“老实告诉你,芙蓉镇安局长是老子的亲舅舅,权力比镇长还大,这事他不会插手,你想清楚。”上官黎一听,愣了半天,身后金寅钏手握棍棒在掌心间拍打,悄声说:“黎哥,看来今天这件事不好解决,何况人家人多势众,怕不好整。”韫欢一脸堆肉,道:“怕什么,他们人多未必吓住人,我们看黎哥的脸色行事。”鹘鹰望了眼身后诸位兄弟,对上官黎说:“你瞧一瞧,芙蓉镇道上谁不知道我鹘鹰的大名,香墅岭倒也听说了,只是你上官黎我从未听过。外面的世界,“三教九流,七十二行”,什么样的人都有,自己不长心眼,能怪罪谁呢?兄弟们,你们说这事咋办?”

话音一落,他身后道上的兄弟们开始蠢蠢欲动。有人说:“操×他祖宗的,敢管闲事,废了他们。”有人说:“我们大哥的名字道上谁人不知,区区一个工人犯得着为他打抱不平吗?”也有人挺身而出,说:“少和他们废话,我们还要喝酒去呢,别耽误爷们的时间。”绿鹞子和鹘鹰相视一望,心里各自有一把算盘。鹘鹰想:这些人既然来自香墅岭,也不能太大意,听说香墅岭的老板有钱、有势、有道,万一把事闹大,怕将来不好收场。绿鹞子想:单他们这几个人,算哪根葱,老子还没见过敢以少打多的?看来他们也是些蠢笨泛泛之辈。上官黎见他们磨磨叽叽不答话,不高兴地大骂:“快点讲清楚事情咋解决,是私了还是公了?老实告诉你们,我是香墅岭的长门人之子上官黎,不管你鹘鹰是谁,今天我为我的工人打抱不平,你们必须给我个交待。”鹘鹰听后两眼一立,不觉得好笑,张口笑道:“交待?想让我鹘鹰给你个交待?真是天大的笑话。我鹘鹰在道上混迹十年,还从未听说过给人‘交待’的。上官黎,你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快点让道,兄弟们催着喝酒呢。”上官黎一望,他身后十余个人皆直勾勾地望着他,虽也犯疑事情不好办,但事已如此,自己又带来兄弟们,如何能下得了台?遂大声道:“我不和你们结仇结怨,只要你们一句话,医药费给还是不给?”

绿鹞子一听,附在鹘鹰耳畔嘀咕:“看情形这小子是吃定咱们了,万一僵持不下动起手来,后果谁能预料?只是这小子太不自量力,带了几个人就想和我们较劲,是不想活了吧?”此时,他身后的众兄弟开始暗暗骚动:“大哥废了他,废了这不知死活的小子。”鹘鹰再次望了眼上官黎,见他剑眉朗目,浑身英气,心中倒有几分畏怕。只是身后众兄弟强烈催促,不好收场,于是伫立原地徘徊。上官黎一看,周围已聚拢观事者,皆在低声怯语:“完了,这小子咋和他较上劲了,不是自寻死路吗?人家人多势众,万一打残废了,咋办哩?”上官黎听得清清楚楚,稍有迟疑,只是木已成舟,一时让他无法避让。房胤池对着他耳朵说:“看来今天不出手,问题解决不了。黎哥,你发话,我们等着呢。”上官黎犹豫不决,一动不动。绿鹞子以为他怕事了,哧声一笑:“怕了就尽快说,我们兄弟也是爹娘养的,不会乱打无辜,求个情,说个软话,我们就放过你。”上官黎哪能轻饶此事,一看对峙不下,心一横“打!”立时,众兄弟们一窝蜂地冲杀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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