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喘息+番外(13)

有说话声从门脚缝里传了进来,常安抬起了头,看向那门缝处。

那里,同样是黑压压的一片,只是较之于室内的暗,少了一分而已。

说话声......

他这里,不应该有说话声。

没有人来过,不会.....

不,错了......是有人的,那个男人。那个,叫......关寒的男人。

常安记起来他的名字,从纷纷扰扰的梦境里,从和自己相差无几的躯壳的喃喃自语里。

他突然坐起身来,奇怪地瞧了眼自己没盖被子的身体,回头间,突然摸上自己的嘴角。

那里,是凉的。

他好像一瞬间又想起了自己几近绝望的哭泣,低低的求救,向着那只猫,那个恶鬼。

崩溃的回忆让他眼角跳了跳,仿佛是心有余悸,卷席而来,可以就那么轻易地,击垮毫无反手之力的自己。

那些脏东西,那些挤挤攘攘的,藏在光里的鬼怪,赤裸打量的目光,那些吵闹的嬉笑,那靠近来的黑衣男,和那亡去的老夫妻。

好像顿时清晰了起来,在冰凉的冷气里,昏沉在消散,那些画面也一点一点,慢慢地浮现了出来。

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缠上他?

常安出了神,没有发觉深出墙角的凉气,勾着他的脚,贴进了他的衣物里去。

凉意丝丝,轻柔地包裹着他,让他不知不觉地适应,习以为常,不觉有异。

屋外有人叫他的名字,脆生生的女孩子的嗓音,听着有些耳熟。

常安恍然,那是夏桃。

他急忙地从床上下来,忽略一旁的拖鞋,赤脚踩在更是冰冷的地板上,才惊出了一阵的袭上后脑的凉意。

没有在乎,他开了房门,直直地看向门口。

门半开着,夏桃站在门口,在上下打量。

门开着......

是谁给她开的门?

常安的余光里,捕捉到一个黑色的影子,在小小的厨房里面,水在没有或的灶台上,沸腾着冒着热气,

静悄悄的房间里,细小的咕隆冒泡水声,诡谲又奇异。

他的心脏突然激烈地跳起,再看向夏桃。

夏桃正在看着他墙上的装饰画,仰着头,粉白色的大衣将她裹得严实,露了双纤细的腿,下巴埋在围巾里,好奇地看着。

见了他,一下子叫了起了,“哎呀,总算看见了!”

常安的眉骨一跳,心脏更加迅速了,他不着痕迹看了眼那个影子。不知道怎么回答夏桃,于是,便是呆傻的不清醒的模样,看着她。

夏桃的声音模糊,是透过围巾传出来的,她立马拨下围住半张脸的围巾,把自己的口舌解放出来,“小常哥你生病了?怎么也跟店长请个假,我还说你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了。”

她边说边带着喜色地快步走向他,也就十来步远的距离,常安看见她呼出的热气,结成白花花的水雾,飘散在嘴边。

有那么冷,他竟然完全没有感觉。

生出一丝的思绪,他才把夏桃的话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生......病?”

声音哑哑的,他咳了一下。

他没有生病。

或许。

“干什么呀?还瞒着呢?”夏桃走近了,到了他面前,一眼看见了他赤裸的脚掌,“你这样光脚,怪不得会冷得感冒啊,刚刚的关寒哥都告诉我了!”

“谁?”他惊愕,头转向小厨房,发现披着黑色大衣的男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大衣从肩落到脚踝,盖住了全身。

在黯淡的房里 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远处是趴在地上的一丝太阳光,静悄悄看着他们,却不敢抬头。

“关寒哥啊,”夏桃有些自来熟,他刚去的时候有些尴尬,但是现在......

夏桃回头想给他倒杯水,看见了水壶,一边走过去,一边自顾自说着,“第一次见到小常哥的朋友呢,我还怕你出什么事没人知道,看来,还是用不着我担心呐。”

常安啊了一声,心跳过快,脑子充血一样,思考不过来。

那边的夏桃也是习惯了他的走神和不善言语,自己发现一边的热水壶早就空了,正想问,身边就传来低低的男声,“我来吧。”

常安侧眼去看,耳廓动了动,不知所起的凉意缠着,但是耳边却升起来一阵潮热。

没能降下来。

他朝关寒看去,看见立领的大衣遮住了他的嘴角,轻飘飘地挂在身上,凉意透过衣服,感觉掩盖不住的冷。

寒凉的眼,冷硬的线条,即使是俊美,也让人退避三舍,不敢靠近。

暗色的衣,隐在光亮找不进来的房里,慢慢昏暗着一片,但他却,看得那么清楚。

湿冷的气,明明充斥着整个房子。

每个角落里。

常安睁着眼,隔着不远的距离,没有眨眼地看着。

夏桃吓得小小地啊了一声,拍着胸脯不好意思地说着抱歉,自己便乖乖地坐在了小小的老沙发上,示意他过来说说话。

常安点点头,就要走过去。

却被拉住了手腕,是比他更苍白没有血色的手,看着没有什么不对劲。

他让他等等。

常安张开了嘴,却移开了视线,低着头,“你......”

他回身去穿上了拖鞋,却没有见到关寒的身影。

“关寒哥说他出去买点东西去了,等会儿就回来,”夏桃跟他解释,搓着自己的手心,取着暖。

出去?

他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房间,寂静的角落里,是不是会有那个人在。

在肆无忌惮地看着他们。

无声地,安静地,像是监视。

常安地头喝了一口水,掩下了自己眼里情绪。

“小常哥你这屋子真冷,是习惯了吗?怪不得不怕冷。”

习惯?

环顾周围,家具发着冷调的暗光,阳光始终照不进来,暖气也早早地停掉了,四周,只有无处不在、无时不在的凉,和如今冬天的刺骨的冷。

“可能是吧。”他说。

夏桃迟疑地看向他,不死心地碰了碰他哒在一旁的手背,然后被预料当中地被冻得缩了回去,叫着,哪里是可能啊,就是了。

常安的听见话,手被触碰的瞬间,一抖,手背上青筋跳动——他想缩回去。

夏桃的手,是烫的。

像刺。

他失神地看着自己的手,夏桃吵吵囔囔的声音在一边说着,但是他却在想着。

为什么?

又是一个为什么。

夏桃转而拍了拍他的肩,说让他多穿一点,有点精神,不要整天病恹恹的。

肩,隔着两层单衣,隐隐发烫一样。

他的不对劲和日常的阴沉混在一起,夏桃没有察觉,一如既往地说着叮嘱他的话。

明明他比她大,但是夏桃却更像一个年长者。

走的时候,夏桃拉住了他的衣角,朝他说,“小常哥,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怕。”

黑色的眼里,隐隐的是对他的关心。

即使他只是一个相知半年的陌生人。

这话说得奇怪,不明不白,静静地,不像是叨叨嚷嚷的夏桃。

那不像是。

常安想把她叫住,却看着眼前的门慢慢地合上,把他关在了凉气阴阴的房里,砰地一声。

湿冷渐渐从脚脖子缠上来,他挪不动身体,只是眼睁睁看着门关,看着自己被湿冷围绕,呼吸被一点点夺取,几乎快要溺毙。

“夏桃......她......”常安的心脏被自己压得紧紧的,一字一句说着,“她......”

他知道,关寒,就在这里。

就在他的周围。

一刻也没离开。

“她离你,太近了。”耳畔,湿凉的是气息传过来。

话里,是警告。

“凭,什么,她......是我的朋友。”常安咬着牙,不甘心地说,极力忽视耳边的动静,但是效果却不大,黏腻说水声,越来越过分。

顺着脖子,在锁骨,往胸膛上去,衣服在剥落,身子被侵染上凉意。

“她不能是。”

一句话,就要断了他的念想,把他掌握。

连一个朋友......

“不,”常安反抗着,即使开始颤抖起来,即使,薄弱的意志即使那么容易被压迫,不堪一击,但是他还是说着,“她......夏桃,是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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