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有狼(46)

这里是个死角,不站到顾西的位置基本上看不见,那处偏堂前面围了篱笆,人也走不过,而东东正好坐在拐角,相当于偏堂后面的过道上。

旁边有棵大松树,其他地方都阴得厉害,就苏东东坐的位置树木稀疏,露出上方一小片晴天。

倒是会挑。

顾西迈开长腿从篱笆上踏过去,丝毫没有践踏花草树木的愧疚心。

小院靠着正堂,是香客密集的地方,苏东东在思考大事,觉得吵闹,搬了过来。

前几天她做了套模拟,分数不太好看,按宗教大学最低录取分数,还差八十多分,苏东东将试卷分析了个底朝天,扣扣搜搜弄了十分不该错的加上去,还是有七十多分的鸿沟拦在面前。

今年是考不上了,苏东东心想。

其实祖姨奶奶反倒惊诧,东东能考这样不错。

苏东东虽然是个学渣,那也是读过高中的学渣,与高中都没读过的学渣有着质的区别。

“宗教大学考文综,这个历史真的好烧人。”苏东东最讨厌历史,她觉得现在出题人就是找茬高手,每个选项看起来都是对的,特别是多选题,她几乎每道题都是全选,自然分数也是触目惊心。

苏东东又拿起英语卷,这也是她的弱项,“宗教大学为什么要参考这个,英语国家既没有佛教也没有道家,学英语有什么用?”

苏东东举着卷子上下看,看着看着发现透过纸张的阳光有些氤氲,特别美。

苏东东将卷子覆盖在脸上,“人生这么美,为何要学习?”

拉下卷子的瞬间,一个人出现在面前,将苏东东吓得魂飞魄散,看清是谁,又立马将卷子揉成一团,不一会儿,脸红得跟个猴屁股。

“我没看见那个65分。”顾西解释。

苏东东瞪大的眼睛里充满控诉。

顾西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想到自己过来的目的,“一千字总结。”

已经把脸丢光,苏东东就有些无所畏惧,“没写。”

顾西皱眉,“为什么不写?”

“不想写,讨厌写,烦!”其实她要写来着,结果月中模拟考就给忘记了。

顾西拿出保险单,苏东东看清上面几乎数不清的零,以为眼睛有了散光,她讪笑了一下,“小巴真可怜,谁打的,花了这么多医药费。”

顾西眉毛一挑,苏东东立马铺开一张白纸,“等等,一千字总结马上好,给我几分钟。”

一个小时后,顾西收下经过反复修改并誊抄好的总结,不动声色地问,“这套课桌椅像是从教室里搬来的。”

苏东东有些累,“找净水小学买的。”

“花了多少钱?”

“不知道,爷爷跑的这件事,唉,你过来干什么?不会就为了一张总结吧!”

顾西将二毛子相亲对象范蓉的资料递给苏东东,苏东东看了没两页就咋呼开,“范蓉是二婚?还有个儿子?毛子叔肯定不知道这件事,他要气炸的。”

顾西一直看着苏东东,不知从哪儿漏下来的阳光照亮苏东东耳边的碎发。

金灿灿,像滴不完的细雨。

“你为什么当师太?”

苏东东回答得毫不专心,“保证社会就业率。”

“为什么会捉鬼?”谁教你的?

“嗨,就那天晚上我看见坟头上……”苏东东突然噤声,然后小心翼翼地望向顾西,带着一份羞涩,“你不用担心我,鬼打不过我。”

顾西被恶心了一下,将资料留给苏东东,转身离开。

苏东东趴在桌子上将自己恨得死去活来,她本想改变对顾西的态度,毕竟自尊心最近被打击得快成负数,但顾西刚才那问题,让苏东东产生了危机意识,于是采用了这种老套却十分管用的手段。

果然,顾西走掉了。

顾西要出手了?

第33章

苏东东找到二毛子的时候,他身上还带着酒气。

开了法目一瞧,苏东东放下心,还好还好,没杀人。

其实二毛子刀都磨好了,准备出门时,看着房子里苏三叔给他打整的一切东西,从家具家电,到一应生活用品,最后目光落到奶奶的遗像上。

橱柜里还有几瓶好酒,喝了再说。

人的生活稍微好一点,就不太想死。

二毛子抱着酒瓶躺在沙发上落泪,他命不好,跟苏东东差不多的情况,父母早些年累坏身体,无钱医治就死了,好不容易有了拆迁款,奶奶没享几年福也去了,就剩下他一个。

一直蹉跎到四十来岁遇到范蓉,他还是满心欢喜,能有家,再出几把力气活,生活总能混起走。

但他没想到,这个相亲对象很有可能就是个骗子,就为了他手里几个不怎么多的养老钱。

跟着苏东东混了一段时间,特别是去过黑钻组团后,二毛子也才明白,以往他以为多的不了的那点钱,在有钱人眼里一文不值。

心里又气又哀,特别是当他把质问的话发给范蓉后,那边就石沉大海了。

“臭娘们,肯定心虚才关手机,下次碰见她,一定弄死她。”

“竟然敢骗你毛子叔,呜呜呜……”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苏东东也跟着挤了两颗猫尿,将资料往桌面上一拍,“你先看看,一会儿是杀是剐,我都给你撑场子。”

范蓉结过婚,但是五年前离了,跟前夫有个五岁的儿子。

“毛子叔,你英俊潇洒又多金,怎么能跟个二婚的在一起,还进门就当爹,范蓉配不上你。”

二毛子还没从信息带来的冲击中清醒过来,闻言点了点头,“这么说她没给我戴绿帽子?”

“没有。”苏东东又道,“但是她结过婚,连孩子都生了。”

“资料上说她前夫最近打算把孩子夺回去?”

苏东东点头,“连法院都去了,前夫好像伤了身体,不能再生。”

二毛子眼睛都红了,“这个狗日的,阿蓉刚生孩子,他就出轨,一出月子就跟阿蓉把婚离了,现在鸡儿没用了,又来要孩子,我艹他祖宗十八代。”

苏东东点头,鸡儿没用了。

二毛子的火越烧越旺,苏东东接机发挥,“毛子叔,你说我们是去打那王八蛋一顿,还是搞只鬼过去吓吓他?”

急得像热锅上蚂蚁的二毛子忽然一顿,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苏东东,“东东,我要找律师!”

见到范蓉,苏东东挺意外。

近三十五岁的女人,在超市打工,带着儿子,怎么看都不像生活得很好的人。

但只要不说,光看外表,还以为是个公司白领,皮肤白皙,说话也细声细语,就是有些内向,或者是怯弱。

难怪二毛子会这么喜欢,两人坐在一起,就跟鲜花插在牛粪上。

范蓉的儿子范毅也在,没有读幼儿园,据说范蓉上班的时候,由邻居帮忙照顾,长相随范蓉,也是一副秀气腼腆的样子,估计在学校受欺负了,也是不吭声的那种。

他认识二毛子,双方谈了好一会儿,他才悄悄地走到二毛子身后,将一张画递给二毛子。

范蓉连忙说,“阿毅随便画的,说见面的时候送给你。”

很丑的简笔画,一个小人给一个大人送礼物,礼物的模样不太清楚,苏东东歪着脖子看了半天,好像是颗太阳。

苏东东摸了摸范毅的脑袋,牵着他朝外走,今天带的是业辉事务所专门负责婚姻案件的王牌律师,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有些发福,身材高大,说话的语速很快,十分干练飒爽。

一进门就给范蓉吃了定心丸,“我打婚姻官司没输过。”

大人的事情留给大人们去处理,苏东东只负责带着小孩儿玩。

这也是苏东东第一次到业辉事务所,城山市最顶端的写字楼,业辉事务所占了整整一层。

进来时,张小艺指了顾西的办公室,苏东东也不见外,带着范毅就往里面钻,进去找了一圈,只有两台顶端咖啡机,一台现磨机,一台胶囊机,和一整柜各式咖啡豆及胶囊。

没有零食。

苏东东有些失望地拿起一枚胶囊,“先吃点巧克力吧!”

顾西进来时,正好看见一大一小面部扭曲地吃着什么。

“顾西,这什么玩意儿,怎么这么苦,黑巧?”

顾西面无表情地看着被掰开的两枚胶囊壳,限量的猫屎胶囊,不知为何恶趣味上头,“猫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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